“你想听故事吗？”少年半趴在桌上看着我，随后伸出手来将我倾斜了几次,假装我的在点头。这是个看起来还很小的男孩子，眼睛清澈的就像泉水,让我不禁猜测我黑水晶制的身体和他的眼眸究竟哪一个更好看。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忘了是多少年了,反正就是很久以前,这个世界还是有魔法的科技的。我不是说黑曜城的那种无需魔法的科学,但是我们用魔法也不比那个差。

“那个年代,是几乎所有人都可以使用魔法的——无需龙喉，当代的魔女女帝是‘赋予’之魔女，受她魔力的作用,魔法是给全人类的礼物。会用魔法的人就叫做魔导士，只有魔女的仆人才叫巫师。

“但是,那年的皇帝不是个好人，他用一件事彻底的触怒了魔女女帝，然后后来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魔法了,魔法只是魔女的专属，而巫师必须是魔女的奴隶。”

少年说着，比星光更璀璨的眼眸里划过一丝黯然。他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颅，让我被雕刻而出的眼眸里结了一层冰，当冰融化变成水流下，他就看着我这副好似哭了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哭了呢……是啊，那真是个非常惨烈的故事呢，那是‘水晶魔女’事件，那天，几乎所有的魔导士全灭，剩下的最后都纷纷投靠了魔女、或者又在漫长的逃亡过程中被帝国的军队绞杀。”

少年的眼神更黯然了一些，水融化以后源源不断的顺着我的身子流了下去，直到我脚下的棋盘也是一片水渍。

“我曾经很喜欢蒂亚姐姐的，但是可惜，当我醒来她已经不在了，当我醒来白特尔也变成了我的姐姐，但蒂亚不在了。

“虽然你是个没有心没有意识的棋子，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你说……一直关注这一个人，一直想知道她做了什么，算不算是喜欢？大人们常说着爱情，但却跟我说长大了就知道了也不告诉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长大，到底谁能告诉我，我是不是喜欢蒂亚呢？

“蒂亚画画，真的非常好看。”

少年说着，那只手仍然按在我头上。水渍已经在我脚下绽开了花，一点点的顺着黑白水晶的镶嵌间隙扩散开来，沁到了底下雪白的桌布上泛起深色。然而少年仍未停止，还将另一枚棋子拿来握在了另一只手里。

“白皇后，你是不是也觉得蒂亚很可怜？她只是个普通的魔女，不能忍受父母亲要把她嫁进皇室的压力，所以离家出走逃到了魔导士公会。我发现公会里不只有我一个魔女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我开始躲在角落里看她，偷偷的观察她在物品上的署名知道她叫蒂亚。”

他忽然将我和白皇后都倾斜了一些，假装我们两个没生命的棋子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开始装作是我们说话。

“黑皇后，果然这就是年轻人的事啊。”

“十来岁的孩子关注异性也是正常的，不过那个蒂亚后来怎么了？她有和你做朋友吗，阿比斯？”

“白皇后，你还是别八卦了，那个叫蒂亚的小姑娘后来是不是……死了？”

我不得不承认他模仿的惟妙惟肖，看来他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样玩了。

“是的，蒂亚后来死掉了，连同我也死掉了。那个时候我好不容易找到蒂亚，我想救她的，但最后却是蒂亚把她自己的魔力送给了我、让我一个人沉睡在深渊里，直到裴恩把我救醒过来。

“哦，可能你们不知道，裴恩是菲恩德尔·法尔维的昵称，就是那个玩火焰的魔女，公会里的大哥哥。我在公会里一直悄悄的观察蒂亚，裴恩就怂恿我去追，还拿他和诺伊娜的事情跟我说，告诉我不追就错过了……我没敢。

“如果我当时敢了就好了。”

少年仿佛进入了思念，我看见他的眼里微微泛起了泪光。

“年轻人，总归会有些挫折的。”

“以后会有更好的姑娘，你不会在错过她的。”

“不，白皇后，你不懂得！”他装作我们在安慰他，然后又驳斥起了自己。“在蒂亚之后，我再也没见过画画那么好的魔女；在蒂亚之后，再也没有人会发现我待在角落，然后轻声和我打招呼，即使我不理她。我应该和她成为朋友的，她是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啊！

“只是可惜，皇帝觉得魔女的地位威胁到了他的权威，他对魔导士公会下手了。那天我看着蒂亚像往常一样接任务，她的人缘是真的很好，她那时加入了好大一个团，全是我们公会的精锐。我想着那么多人，我不敢参加了，我就远远的跟在后边看着他们。”

忽然少年紧张的抽了抽鼻子，将我们放在棋盘上并一个箭步冲到了窗户旁边，紧张的向外张望着。我知道他是听见了有人走动的声音，还好外边还传来了一些侍女打扫卫生时的交谈，并没有人对他有兴趣。

不过饶是如此，少年也还是紧张得不得了，好半天才蹑手蹑脚的回到我们身边，这个时候我们早就已经被冻在棋盘上拿不起来了——因为棋盘上早已水漫金山，而且受到他冰冷的体质影响还开始结冰。我们刚已经被冻在了那里，仿佛我们替他流了太多的泪，已经没有了力气移动。

“他们接的任务，是来自皇室的讨伐令，说的是讨伐叛乱军。结果过去了，等着他们的却是全副武装的正规禁军，蒂亚他们不敢动手马上就被杀了大半，蒂亚奋起抵抗想要保护住大家，但她们的反抗却被闻讯过来支援的教廷看见，教廷以为她们叛乱了。

“那个时代的白骑士可不是现在这样运用着圣光的白骑士，那个时代还有神族，神族就和魔女一样。他们用的是神族的‘魔法’神迹术，上手都是必杀，蒂亚可只是一个冰霜魔女啊！

“我知道我不可能再躲着了，于是我冲出了保护我的深渊我想救蒂亚，然而神迹术实在是太强了。我好不容易带着蒂亚逃出去，逃进我的深渊，试图回到水晶城。然而我只离开了一天，回头水晶城已经成了火海。”

“太可怜了，黑皇后。”

“是的，这是我听过最惨烈的故事，白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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