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次，我发现我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就连是之前每次见面都必吵一架的纪晓珍也不在。

我没来由地害怕，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腹部，却发现已经平坦异常。

不足两个月的孩子，虽然没有显怀，但是母子血浓于水，我又如何会没有感觉。

现在，我知道孩子已经离开了我，他和第一个宝宝，原来没有什么不同。

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没有了任何的思想，只留了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

护士铃被我按了十余次，紧接着走廊上是大片嘈杂的脚步声。

十几秒的时间，便有一大片白色涌了进来。

粗略一看，大约有主治医生和随形的护士几人。

还有，门口的纪晓生。

因为护士铃的声音太过于急促和尖锐，他们以为这里是需要急救的现场。甚至是连齐备的工具都一起带了过来。

可是现在，所有人的神情仓促地站在地上，我一个人坐在病床上，想来情景实在是诡异得很。

“麻烦你说一下我现在的病情。”

医生旁边有一个年轻的妹子，估计是轮科的实习生。看见我指向她，她朝着旁边的医生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作为一个母亲我很能理解你的遭遇，但是依你目前的情况确实是不应该怀这个孩子。”

她的言辞恳切，充满着作为一个医生的慈悲。

我知道在这些人面前发脾气我就是神经病。

可是，每个人都有脑子突然抽搐起来的时刻。

我从旁边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朝着那一片白色扔了过去。

在场的都是一些小姑娘，也没有想到我会如此，陡然受到这样的袭击，便立刻四散着逃开了。

那个苹果在地面上一直滚动，最后停住了，它的旁边是一身黑色风衣的纪晓生。

“抱歉，我妻子她现在情绪有些不太稳定，所以造成这样的局面我很抱歉，这是我家里的电话，若是有任何的不适可以立刻联系家里的律师景象赔偿。”

主治医生和护士估计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出去的时候表情有些讪讪。

纪晓生把苹果捡起来放进了垃圾桶，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我别开了眼睛。

到了现在，我才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有极大的不妥。若是被有些人抓住了把柄，或许纪家会被扣上医闹的帽子。

他坐在了我床头的位置，面色平静地看着我的眼睛。

“纪晓生，我们的孩子呢？前几天令我们满心欢喜的那个宝宝呢？”

我以为他至少会躲闪我的眼睛，如果不是他签字的话，即便给医生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可能私自把我推进手术室的。

我拧他的胳膊，拉扯他的袖口。

我以为他是会像妥协的那个人。

可是几分钟之后，我发现还是我输了，大片大片的眼泪落了下来，旁边的被罩都被浸湿了。

“我知道孩子没有了你很伤心，可我是孩子的父亲，他的身体里流淌的是我的骨血，所以你的感觉，我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孩子没有了，在这一刻，我觉得世界都按下了暂停键，可是纪晓生，他为什么居然可以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么冷硬的心肠？

我不知道自己哭闹了多久，总之是被他强制停下来的。

他不轻不重地拍着我的背。说，月子里爱哭的话容易留下病根。

我哪里又能听到这样的话，丢给他的依旧是那句质问。

他的神情变换了很久，但是好像也没有如何变化。

“妈现在在医院养病，这样的情况恐怕还要持续许久。我们两个人估计是都要家里医院两头跑了，再者家里还要薇薇需要照顾。所以，我和家里人都觉得，现在我们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因为你妈的病情所以必须舍弃自己孩子？

你的母亲是人命，难不成肚子里的那两个孩子都不是人命吗？

在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基本的理智，但是也找不到任何的出口。

但是下一秒，他把手机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来捏在我的面前把玩。

“刚才是哪只手扔苹果的？伸出来”

此时此刻，我的意识基本在混沌的状态，右手却被他扯过。

手机的棱角变成了打人的竹板，很响亮的三声。

这炸裂一般的疼痛终于让我嚎哭出声。

恍然间，我觉得纪晓生好像抱住了我。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部，就好像是在哄睡几岁的孩童一般。

“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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