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毫无疑问,这次带土来到的又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这里的时代与他曾经所在的忍者世界的背景颇为相似,只不过,他那里拥有超凡力量的人称为忍者,而在这个人鬼共生的世界,那一部分特殊的人类则为——阴阳师。
拥有驱使妖怪祈福占卜等等能力的阴阳师极受拥戴,强大的阴阳师甚至可以驾驭鬼神,即使是眼中无人的贵族对其也要避讳几分。那么,作为一个合格阴阳师的标配,式神就格外重要了。所谓式神,其实也就是纸片画出来或是收服的妖怪,而收服的妖怪则需要与阴阳师签订契约,另它们在契约有效期间听从阴阳师差遣。
现在得到式神的方法一般有两种,一是用武力强行压迫妖怪签订契约——用这个方法的阴阳师都会被同行甩白眼,所以通常没人用。
那就只剩下第二个方法了:用人(lian)格(lian)魅(lian)力(lian)感化妖怪,让妖怪自愿做式神!
通常情况下,阴阳师一般都有一到两个小妖怪式神,厉害点的人可以有三四个或者更多,式神之中出现极其强大的妖怪也是有可能的——没见着那个安倍谁谁谁就把大妖怪收服了嘛。
等等,那谁谁谁指的是谁?
烦死个人!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没死成因此心里尤其憋闷的带土只能表示关我屁事。
自称亲妈的声音在不由分说把他丢到新世界之后就没了,跟上一次一样,消失得异常迅速,只让带土面对眼前遗留下来的烂摊子无话可说。
他花了颇久的时间来理清头绪,以及整理记忆,只因为这次的情况与之前并不相同。上回他是被召唤出来的伪·英灵,演戏也只是莫名地不想用真正的自己面对着卡卡西那张脸,结果这下好了,像是灵魂被塞进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只是这个人的名字恰好叫做宇智波带土。
同名同姓同一张脸,想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他没错了。
即使很不乐意也很不习惯,带土还是被迫继承了这个世界的自己拥有的记忆和身份,由此才得知了新世界的概括,以及……他是个半吊子阴阳师的事实。
宇智波带土·二号——暂且先这样代称一下——以平安京最倒霉阴阳师之名于同僚们口中宣扬,不出几年,便让几乎所有的阴阳师甚至妖怪都知道了。
他最倒霉,没有之一。
说到宇智波带土为什么最倒霉,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他,身为阴阳师……
没有式神啊!
没有!一个都没有!
前面也提到过,没有式神的阴阳师只是个光杆司令,虽说没人会不承认他是阴阳师,但面子上总是过不去的。
然而,堂堂阴阳师大人,不能靠武力强行收服妖怪,人格魅力更是不可靠!带土目瞪口呆了几秒,终于从没死成的郁闷中脱离出来,他根本不信邪,在留下的记忆里扒拉扒拉半天,试图找到能够证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并没有这么倒霉的证据……结果想要的证据没翻得出来,证明“自己”确实有那么倒霉的证据倒是一大把,随便一翻就是。
据说,时常有人在深夜的街边酒馆见到这个倒霉的阴阳师。
阴阳师大人一头栽进酒瓶子的包围里半天不动,扶也扶不起来,最多只能听他抱着空荡荡的酒瓶仰头悲叹,苍天啊,大地啊,妖怪的心思怎么就那么难懂呢?
比如他前天在城外的山坡上遇到一个举着蒲公英的矮个子草妖,草妖说,大人我们来摔跤吧,您赢了我就做您的式神呀~阴阳师大人大喜,遂与之摔跤……唉喝酒喝酒。
比如他昨天在城外的小树林边撞见一只骑着山蛙的兔妖,他对这看着就很弱的小妖怪没有什么兴趣,只觉兔妖耳朵可爱,倒是难得幼稚地想拽上一拽,未曾想没有提起警惕,刚刚靠近就被山蛙抬爪拍进了草丛子里……唉喝酒喝酒。
比如他今天在城外的河边偶遇一只彬彬有礼的狐妖——公狐,成年的——阴阳师大人对矮矮小小柔柔弱弱的小妖怪已经有阴影了,远远瞧上一眼方才放心地往那边走。狐妖先和他搭话,一人一妖坐在河边谈天说地了一下午,简直投契得不行,死活无法用人格魅力征服式神的阴阳师心想,啊,这肯定是我命中注定的式神了绝对没有错!
然而,狐妖用“小生还是对美丽柔软的少女更感兴趣”为由拒绝了他。直到狐妖走远了,呆滞在原地的阴阳师才隐约听见突然爆发出来的大笑声。
把记忆翻到这里的带土:“……”
噌噌,额角蹦出了很不明显的青筋。他险些要吐血。
感情“他”找不到式神的事情连妖怪都知道了,一个个专门跑过来看热闹啊!啊!啊?
他不再翻下去了,估计就算继续往下翻情景也相差无几。说实话,就连他现在还没把“阴阳师宇智波带土”当自己都会对如此凄惨的遭遇无语凝噎,更何况阴阳师本人了。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会倒霉成这样?
显然答案只有天知道,带土无言了片刻,便只有认清现实。
他本来还想着刚刚给少年卡卡西做牛做马又死了一次,这下总算可以得到期望的安宁了,结果却是落到了这种境地。当然,他也可以不管,可或许是阴阳师带土的倒霉程度出乎意料,又相当于抢了人家的身体,不知道未来什么时候就要将身体还回去,他这个异世界的过路人就只能在实在看不下去的情况下,勉强试试能不能改变现状。
好歹壳子里换了个魂,总不可能还这么倒霉吧——带土如此想着。
他替换过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再加上理顺记忆的时间,顶多过了异常匆忙的一分钟,那时候阴阳师的身体还待在酒馆。
四周似是点着油灯,有些暖色的光,但那灯却是不怎么亮,眼皮耷拉下来的男人脑袋全靠蜷起的一只手撑着,油灯的灯芯闪烁了几枚火苗,跳动的影子恰巧就往他那似醒非醒的脸上照。
在这之前,阴阳师带土应该是喝了不少的酒,不然在现在这个带土整理完思绪打算睁眼的时候,怎么会觉得眼皮慢慢地越来越重,头也晕了不少,仿若刻意拖迟了的酒意一下子席卷上来,简直猝不及防。
很好,他知道了,肯定是今天又想去找式神结果没能找到,晚上就跑来小酒馆借酒消愁了。
带土之前活过的那三十二年,很少有喝酒的时候。一是不喜欢酒的味道,原因之二则是觉得就算借了酒意陷入朦胧的梦境,梦中所见到的幻象都不是什么美好的情景,这么想来,他好像也就是还在木叶的那段时间,背着老师跟某个臭屁队友赌气,私底下悄悄地灌下一杯酒,然后被呛得要死不活,光挣了个意气,醉酒是什么滋味也未曾感受得到。
那么现在他就感受到了——晕晕沉沉,头重脚轻,胸中涌现出大把的郁气,又经由清凉的酒水浸透,慢慢地消了火,变得略显浑噩。
本来带土还不会这么醉的,殊不知这酒馆里竟然还有别人,恰好就坐他身边。先前勉强提着神瞥了一眼,这竟是个妖怪开的酒馆,顶着狐狸脑袋的老板在桌上新摆了一盏酒,便无声无息地退下了。
坐在他边上的也是个妖怪。赤发如火,妖瞳之中就算浅浅罩了层酒色也掩盖不了傲气,这男妖端着酒杯,坐得歪歪扭扭地靠着桌,脚下还踩着个偌大的咧嘴葫芦。长长的指甲收进掌里,一勾,才盛满杯子的酒液便全部倒进了嘴里,徒留下杯沿些许的晶莹。
“切,阴阳师,你说那些话……倒还勉强合本大爷的口味。”
“呃?”
——我刚刚说什么了么?
不对,说了话还是压根没说话这都完全没印象了,带土沾了一身的酒气,略略瞥了那妖怪一眼,视线就不禁滑了回来。面前也摆了一个满满当当的酒杯,但他盯着这杯子看了半晌,终还是没有伸手把酒杯拿起来。
所幸那妖怪也是自己喝自己的,没功夫来管他喝没喝。之后妖怪把酒喝完了,等了许久,先前还露了一面的狐狸老板都没能再出来送酒,有极大的可能是被在这儿充盈得无比压抑的妖气吓得不敢出现,然而,位于巨大压力中心的一人一妖却将颇为诡异的沉默维持了好一阵,相处得非常和谐,各自都没感觉有什么问题。
——该干什么?嗯,还是要先想想日后怎么办,虽是个忙碌命,没法清闲下来……哦,对了。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显然是……
因此,自觉清醒了的刚刚上任阴阳师把在自己面前搁了很久的酒杯推到隔壁的妖怪跟前,十分随意地扬起了眉毛。
“看你很厉害的样子,做我的式神?”
酒气熏天。
同样酒气熏天的妖怪慢吞吞地抹了一把嘴边滴落的酒水,忽然眯眼,足以威慑得醉酒之人猛地跳起的杀气便直直罩住不着调的阴阳师,显然是气了。只不过,这阴阳师竟是完全没感觉,搭在桌上的手指都未曾动一下,只将目光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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