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谭丽云面露难色。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不深不浅赏个脸。这回我先干了。”罗名一口喝下,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
谭丽云在罗名的激将法下又干了一个。桌子上的人便纷纷叫起好来,一个个对谭丽云赞誉有加。
与谭丽云分别后,罗名曾经想象过无数次见面重逢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的却是以这种形式在酒桌上见面。罗名这是在跟谭丽云赌气喝酒,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于是,表面客客气气,但是,酒在肚子里,事却在心里,中间却总是隔着一层,无论喝多少酒,都淹不到心上去。
“谭经理,你与罗经理是老乡,你们以前见过吗?”有同事很是好奇。
谭丽云张开嘴想要回答,罗名抢先接了过来。“也许是曾经见过的吧,只不过后来见的人多了也就忘记了。”
谭丽云闻言便不再说话,脸上飘过一丝酸楚的表情。然后,若有所思,低着头,一个人喝起闷酒来。
罗名便使了个眼色,让分公司的人轮流给她敬酒。她是来者不拒,罗名很久都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的了,喝完之后脸色不红反而泛着苍白,看来二年多不见,她的酒量已大为见长了。不过,她的酒看来已是喝得差不多了,再喝下去恐怕就要倒了。丁总见状,阻止了罗名对谭丽云的再一次敬酒。“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喝高兴了就行。酒这玩意儿,醉了可不好,太伤身体了。你们这么多人都欺负一个女士,就没有人有一点怜香惜玉?”罗名听得出来丁总言语中有训斥自己的意思,便不好意思,停了下来,见大伙也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挥手叫服务员买单。
谭丽云在桌子上趴了会儿,散宴的时候站起来想回房间,无奈确实喝得有点多了,酒意一上来,走路都有点不稳了,跄了一下。丁总环顾四周,都是清一色的男性,便命令罗名道:“人是被你这个老乡给灌醉的,这护花使者还得你来当。你把她扶到房间去休息,照顾好。出了问题我可要拿你是问哟。”
罗名的 本意是想把谭丽云灌醉,让她在领导面前出一个洋相的。没想到机关算尽却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丁总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奥秘,竟然让他去服侍谭丽云。对于丁总的安排,他又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执行了。
“谭经理,我来送你回房间吧。”
酒醉心里明。谭丽云虽然有些醉意了,但心里依然灯笼似的。当罗名过来搀扶她的时候,她就顺势倒在他怀里。罗名苦笑,也不知道她是真醉还是故意装醉,只好耐着性子,搀扶着她往住宿的房间走。幸好住的地方就在酒店的十层,坐电梯没一会儿就到了。罗名打开房门,把谭丽云安顿在*上,刚想转身离去,谭丽云却一把拽住他坐到自己的*上。“罗名,你别走。”酒精的作用使她的脸有些发烫,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
两年多了,他终于再度听见熟悉的声音喊出自己的名字,恍若一梦。他苦笑道:“谭丽云,谢谢你还记得我。”
“阿名,别这样。”谭丽云的声音顿时近乎哀求,还带有些抖动。
“别这样?我们还能怎么样?当初你转身离去,你知道你伤我有多深吗?”回想起过去,罗名自己的眼泪已不由自主地先掉落下来。他努力想让自己在谭丽云面前坚强些,但眼泪却始终让他坚强不起来。
谭丽云挣扎着坐了起来,伸出手,帮罗名擦拭脸上的眼泪,自己也哭了,抽噎着说,“对不起,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也明白你会这么想。阿名,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勇气面对你,因为我欠你的太多了。但我又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你。你走以后,我这才发现被你爱过之后,我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你来代替。周杰也因为受不了老是当你的替身,跟我分手了。那时的我才知道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于是我学会了醉酒,靠那一点酒精的作用来麻醉我自己。后来我鼓起勇气打电话到处找你,却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直到后来,我在邓主任那儿才打听到一些有关你的消息。于是,我问阿炳要你的电话,他不愿意给,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恨着我。那种情况下,我纠缠你,除了徒增烦恼,又有什么意义?离开的时候就应该想过这样的结果。可是后来我听说你一直还是单身的,我就想来看看你。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试一试,给自己求一个结果。阿名,你愿意原谅我吗?”
罗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可我们之间要想回到过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我想答应,可这身上的伤疤它也不会答应啊。”罗名掀起自己的衣服,露出身上的伤疤,这些年来他所经历的苦又历历在目。随即把衣服还原,无限惆怅地说:“张爱玲曾经说过:‘因为我们爱过,所以我们不会是敌人;因为我们伤过,所以我们不会是朋友。那么,就让我们做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吧。’我看我们之间也只有这样了。”
“那你就不能再把我当一个陌生人重新来爱吗?” 谭丽云不甘心。
“对不起,我已经有我爱的人了。”
“你骗我。你若是真的爱她,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还不结婚呢?”
谭丽云的话深深地刺中了罗名的内心最脆弱处。刚才他那不争气的眼泪也过早地泄露了罗名内心深处那深藏的秘密。然而,他心里的那一关总过不去。如果当初她不是那么的无情……可是她却选择了妥协,选择了伤害他,让他又回到了胡蝶的身边……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
“就算我能原谅你,那有什么用呢?伤好了,疤还在。你和我还能回到当初吗?”面对谭丽云,罗名百感交集。当初他拼了命的要追谭丽云,如今时空转换,却是谭丽云在哀求他了。只不过彼时花开,此时花落,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他当初一心一意要娶的人了。
“那你还能再亲我一下吗?”谭丽云不死心,也许这是她能唤起他温存的最后一招了。她把眼睛闭上,罗名却并没有把脸贴过来。
罗名呆坐在那儿,脑子里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他的心一软,差点就答应了她。但一想想胡蝶的叮嘱,想想刘老师把胡蝶交给自己时的那一份信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肩膀上还担负着一种东西,名字就叫做“责任”,他不能对不起胡蝶。他得理智地斩断他与谭丽云之间的藕断丝连,不给她一丝想象的空间。
谭丽云见罗名没有反应,睁开眼,伸手想去搂罗名。没想到正是这个动作激怒了罗名,对她的恨又重新占据了他的心灵,一把就把她的手推开,“谭丽云,麻烦你自重。别把我对你的宽容,当作你自己不要脸的本钱!”
这句话太伤人了!谭丽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上放声大哭起来。这又能怪谁呢?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毕业前,她妈妈联系上了她,让她跟她一起去香港,学校里也希望她能留校任教,可她却毅然决定应聘来到罗名工作的这家公司,还缠着刚联系上没有多久的妈妈入股这家公司,为的不就是想与罗名破镜重圆吗?她一向是个高傲的人,不惜放下身段,满以为能如愿以偿,没想到如今他为罗名所做的一切在罗名的眼里却是一文不值,换来的却只是罗名的热嘲冷讽。
如果换在分手以前,谭丽云一哭,罗名肯定就会大慌手脚,跑过去安慰她“别哭,别哭。还有我在你身边呢。”但现在,他就站在她的身边,但一句安慰的话也不想给。也并非他心如磬石,只是他经历过那么多之后,心里早已变得沧桑起来。
“你哭够了没有?你哭这么大声,不明真相的人听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他冷冷地说。
谭丽云这才想起罗名正站在房间里看她笑话呢。她强忍住泪水,用嘴咬住被单,强迫自己不哭出声来。
罗名见她安静下来后,感觉到自己刚才说话也有点太冲了,又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悄悄地拧开一瓶矿泉水,洒了一杯放到她的*前。“喝点水,醒醒酒吧。没那个酒量,却还要打肿脸蛋充胖子。”
“我乐意,不要你管。”谭丽云把头蒙在被子里,看也不看他。然而,酒实在喝得有点多了,酒意开始上来了,就在胃里开始不停地翻腾,想要呕吐。
罗名本来拔腿要离开这是非之地,见状又赶紧退了回来。拿垃圾桶接住她的呕吐物。吐了几次之后,罗名递过水杯,让她漱口。漱过口后,此时的谭丽云已开始进入醉酒状态,意识模糊起来,昏昏入睡,偶尔发出梦话:“阿名,不要走,不,要,走……”
罗名看了直摇头。人生若如初相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恨她?爱她?他也分不清到底该是恨她还是该爱她。直到她沉沉睡去没事了,他这才悄悄地离开她的房间。
第二天上午,来分公司检查的人中罗名没有看到谭丽云,好生奇怪。他问丁总,“这谭经理怎么没有过来啊?是不是昨晚喝多了,还没有醒来?”丁总笑了,“她这个人啊,干事特别认真,一大早就起来上市场上转悠去了,说是这样才能掌握第一手的资料,市场这一块的考核她下午过来再弄。”
她独自一个人跑去搞市场调研?罗名在心里暗笑,在北京这个市场一共有多少家卖场多少家电池经销商问问我就行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弄出个什么名堂来?就让她去折腾去吧。料想她也在我这儿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我就稳坐我的钓鱼台就行了。于是,便放心地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下午,谭丽云在市场上转了一圈回来后,来到分公司办公楼。开始检查销售部的内部资料情况。罗名虽然工作年限不长,但经历的检查可不少了。国有企业也好,私人企业也罢,大部分都是走走形式,挑几项鸡毛蒜皮的说事。偏偏这谭丽云就一根筋,非要拿根鸡毛当令箭,一项一项的查,细小到连文字的标点符号都不放过。“你们这是怎么搞的?销售的合同是具有法律效力的,要严谨。这个标点符号怎么能用错呢?”
“不就一标点符号吗?”负责合同管理的员工还嘴硬。
“不就一标点符号吗?你说得好轻松。你就没有听说过标点符号有时候就能要一个人的命,也能救一个人的命?”她好像是吃了枪药似的。
销售部门的人叫苦连天,跑来罗名这边反映情况。标点符号也能救命?太夸张了吧。负责合同管理的员工描述谭丽云的样子时还不忘添油加醋。标点符号也能救命,那是罗名曾经讲给谭丽云听的一个故事。说的是清朝末年,掌握朝政大权的慈禧太后让一位书法家题扇。那书法家写了唐朝著名诗人王之涣的诗:“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可是,由于书法家一时疏忽,题诗时漏掉了一个“间”字。慈禧看后大怒,认为是故意欺她没有学识,要把那个书法家问成死罪,那个书法家急中生智,连忙解释说:“老佛爷,请息怒。奴才这是用王之涣的诗意自己填的一首词,还请老佛爷明查。”随后当场重新断句并吟诵道:“黄河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慈禧听后,无言以对,只好赐给书法家银子。危急时刻,这位书法家妙用标点,保住了自身性命。没想到今天居然被她用来训斥自己的部下,罗名知道谭丽云这是跟自己杠上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这是想逼着自己向她低头。罗名硬着头皮走到她的临时办公室。
“罗经理,你来得正好。销售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还正准备去找你呢。”谭丽云一见罗名进来就打招呼。
罗名没好气地接了过来,看看她到底在哪些方面给自己扣了分。
“总体还不错,不过有好多地方需要改进。”谭丽云趁着罗名在看的时候在旁边唠叨着。
“这个营销方式创新怎么扣了我的分啊?就给我一个及格分,你这是公报私仇。”罗名很不满意。想当初,要不是他打破常规出牌,这分公司能有今天的成就吗?
“公报私仇?你还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看过你的资料,知道你以前是干得不错,但那早已是隔年的黄历了,你还老躺在过去的功劳薄上也不去外面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你知道为什么代理商的店增加了不少,但销量一直还是在原地踏步吗?做营销要有危机意识啊,一天不学习,就有可能被市场淘汰。”
关于这个,罗名答不上来。虽然他也曾意识到了,不过还真没有认真去想过。因为现在总体的销售情况也还是比较稳定的,只是经营的区域、开发的经销商却确实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我来告诉你吧,因为现在的手机大都在购买的时候就赠送一块电池了。你想,零售店里的电池销量能不萎缩吗?”谭丽云徐徐道来。“中国电信、中国联通、中邮普泰啊,这些都是大公司,总部都在北京。赠送电池的合约机都是从他们这儿出去的呀,你要是能想想办法,把这一渠道打通了,你还用担心你的销量不爆炸式的增长吗?”
谭丽云的这一番言论让罗名听得顿时目瞪口呆,最初想要找她兴师问罪的念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士别三日,果真当刮目相看,看来她这三年的书的确没有别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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