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本夫人并不缺耐心。三小姐确定是三天?”陈夫人好意道。
陈夫人不缺耐性,但柳渺希缺,她真的急用钱啊。等紫川煜随卫翎征战回来,她又欠了他一个人情,紫川煜一定不会再给她时间拖延。
柳渺希一回到房间便关上门,掀起床板,拿出上次被她私吞的卫家剑。
要不是她以次充好,她早已葬身在刺杀太后的那场阴谋当中。事后她可又派人送了些银子给造假店的老板,要不是他铸剑工艺拙劣,太后也不可能大难不死。
柳渺希仔细端详卫家剑,这是卫子曼从娘家带过来最贵重的东西。如果卫家兵法真的在卫子曼手里,一定和此剑有关。柳渺希再次佩服自己的英明。要把剑给了皇家,她这时候真的哭都找不着地哭了。
她玩了玩剑柄,mo了mo剑身,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之类。
这时,王晴兴高采烈地进来禀报:“姐姐回来了。”
这几天,柳渺希已经让王凤留意出售的宅邸,见到合适就盘下来。看来柳渺希和卫子曼以后的落脚之地有了眉目。
“快,让你姐姐进来。以后凤儿进柳府,无需通报。直接将她领到我的房间便可。”
果然,王凤今日是特意向柳渺希说明她看上的房子。据王凤的描述,那间宅院非常宽敞,风格也很不错,尤其是适宜她们一群女子住。各种装饰带有非常女性化的倾向,估计房子的原主人也是个女的。更重要的是,房子的主人因为急需要钱,低价售卖,足足比市场价便宜了一半。
柳渺希光听着就十分喜欢,王凤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只是……”王凤有些担心道,“小姐,钱的事你真的能搞定吗?中间人说了,房主已经将卖房之事全区交给了他。只要买方满意,立刻签契约,交房契。只要能尽快给她现金,其他她什么都不管。所以这交款一事恐怕会提前些。”
“这最好不过。”柳渺希也想快点搬出柳家,“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你按照他们的意思便可。”
接下来,柳渺希吃饭睡觉都抱着那把剑,比人家抱金子还抱得勤。
眼看三日之期将近,柳渺希一筹莫展。
“晴儿,你帮我看看这把剑有什么不一样?”柳渺希想起紫川煜的话,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挖苦脑袋想,发挥众力。
王晴左看右看,什么都没看出来,小道:“奴婢又没有玩过剑,这些玩意奴婢哪能懂?这再好的东西给奴婢,都不如厨房里的柴,还能生火用。”
柳渺希气馁地低下头,是啊,她真是急疯了,晴儿哪会对这些冷兵器有感觉。一般女人都没有她这种癖好吧,竟然看到好兵器就想据为己有。
一般女人都没有她这种癖好?柳渺希脑袋一亮,是啊,晴儿没有感觉,卫子曼也没有感觉。卫老将军将剑交给卫子曼的时候便应该清楚。若她是卫老将军,会想两个问题。如果被心怀不—轨的人得到了如何不让他们发现其中的玄机;如果此兵法失传,卫家后人真的哪一天需要用上它重振卫家,怎么留契机,或许能让卫子曼在机缘巧合下发现。
卫家兵法一代传一代,卫子初若不枉死,连尸骨都找不到,更别提只言片语,卫家兵法也不会突然消失匿迹。这或许也是卫老将军将剑给卫子曼保管的原因吧,一般情况下,卫家后人用不到,可为以防万一,老将军做了万全准备。可谓用心良苦。
顺着这个思路想,费尽心机得到它的人断然十分珍视,而在卫子曼眼里,再好的剑可能真如王晴所说,不如柴能生火用。这么多年,卫子曼不一直把它压在箱子里,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还想不起它呢。
这么正反一想,柳渺希动了个可怕的念头,她突然用力砸剑,想毁坏它。可剑的质量是真真得好,只发出哐当哐当毫无杂质的脆响,却连个缺口都没有。
柳渺希一怒之下,道:“晴儿,拿火盆来,我把这剑烧了!”
晴儿大急:“刚才晴儿只是胡说的,小姐怎的当真了?晴儿虽然不懂,但一看这剑也定不是次货,怎能真当柴火用?”
“小姐高兴!晴儿尽管上火盆便是。”柳渺希是豁出去了,当初她完全是出于爱好收藏起来。剑这玩意她使不来,不如刀子好用。如果她猜错了,柳渺希就认栽。
不一会儿,火盆便准备好了。柳渺希毫不犹豫将天下第一剑扔了进去,发出吱吱的声音。她又往里添了不少炭,再好的剑在如此高温下,也开始渐渐融化。
柳渺希仔细观察,并没发现什么不同的地方。唉,可惜了一把好剑。便是现在拿出来也变了形,柳渺希挥挥手,让晴儿把火盆端下去,放到合适的地方等烧灭了,就扔了吧。
柳渺希愁啊,若没有陈夫人的帮助,难道她真的要去抢库房吗?再过几日便要付定金签契约,然后房主交出房契,结清余款,就钱货两清了。
半夜,柳渺希翻来覆去睡不着,又翻箱倒柜,整出了点碎银和小额银票,唉声叹气。这时,窗外闪过一道黄光。
柳渺希披上衣裳出门察看,这光是从废弃的后院发出的。王晴也匆匆忙忙从房里出来,正好遇上柳渺希。
她叫道:“哎呀,不会着火了吧?奴婢看后院人少,又干燥,图省事就把火盆直接搁那了。就一把剑,早该灭了。小姐,奴婢闯大祸了!”
柳渺希看这光,不像火光,安慰道:“我们先赶紧看看再说。”
两人赶到后院,只见那把剑浑身散发金光,依然无恙地躺在那里,只是身材瘦了一圈。
“妙哉!”柳渺希惊呼!原来卫家剑乃黄金所铸,只是周围裹上了一层普通金属材料。所谓真金不怕火来练,一旦高温,外层脱落,就只剩下了黄金真身。周身用黄金刻的字样也显现出来,这便是柳渺希要找的!
她立刻脱下衣服,将剑包起来。同王晴道:“晴儿,快回房,别惊动了任何人。”
晴儿刚才震惊中回过来,连连点头。
柳渺希点起灯笼,细细地阅读了上面的文字。果真便是独步天下的卫家兵法。她是军人,非常理解其中的精妙之处。卫家军被成为神军,没吃过一场败战,绝对有它的道理。
柳渺希眸中散发着兴奋的光芒,像是看小说上瘾的书迷,正到关键处,却突然停住了。
“咦,怎么没有了?”柳渺希正面背面翻着,是真的没有了。这种感觉,广大书迷最理解。
难道卫家剑里藏的只是卫家兵法的上半部分,下半部分还是在卫子初身上?看来,老将军的心思比她想得还要缜密,当真是万全之策。
不过,有这上半部分,筹码已经足足的了。柳渺希立时手抄了一份。重新爬上—床的时候,她很快美美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柳渺希精神甚好,早早去见了陈夫人。
陈夫人看跟在柳渺希身后的王晴手里揣着什么长形物体,还用好几层布遮着,不知道藏着什么宝贝。不过肯定不是一本书。
于是,陈夫人有言在先:“我想要的是卫家兵法。其他东西,不管再珍贵,本夫人都不需要。”
柳渺希笑了笑:“夫人还是先看看再说吧。”她示意陈夫人屏退左右,并拉下帘子。
屏退左右陈夫人能理解,还要拉下帘子?没有了光线,屋里顿时昏暗一片,陈夫人有些不悦,不知道柳渺希搞的什么鬼。
“三小姐,这下可以亮出你的宝贝了吧。不是本夫人眼光高,你们稀罕的东西,本夫人不一定看在眼里!”
王晴上前,只稍稍露出一点剑头,金色的光芒当即刺了陈夫人的眼。陈夫人揉揉眼睛,天下好剑唯有卫家剑和帝王剑齐名:“这……难道是传闻中的卫家剑?”
柳渺希倒是没想到陈夫人一眼便认出来了,更加说明陈夫人的真实身份绝对不简单。
“卫家剑不早就呈上去充入国库了吗?”陈夫人自然知道柳渺希在太后的寿宴上,靠卫家剑出尽风头的事。
柳渺希笑而不语。
陈夫人却已经知道了答案,是啊,据她的暗中观察,柳渺希早就不是以前的废物。现在的柳渺希岂是那种眼光短浅的闺门小姐,只想着求得一门好亲事,把卫家剑拱手让人?
但陈夫人很快平静下来:“卫家宝剑倒的确是稀罕之物,也让本夫人大开了眼界。可江湖人士或许对它趋之若鹜,对本夫人却用处不大。”
“夫人再仔细看看。”柳渺希这次做的肯定是亏本生意,光剑上面的黄金便价值不菲。只是卫家剑以前就够招摇,如今露出真身更是招摇。她若将此放到市面上,怕还没找到买主,她就被治了欺君之罪。谁不知道卫家剑应该在宫里?
陈夫人再才发现上面的小字,原来是这样!她怎么没想到?卫家兵法,不一定是本书。老将军很有可能运用了其他载体,掩人耳目。
“不过这只是卫家兵法的上半部,愿不愿意交易,还要看陈夫人的意思。”柳渺希如实道。
愿意!她怎么不愿意?陈夫人那么多年一无所获,柳渺希三天就找到了一半卫家兵法,足以让她对自己的主子交待。她再求一下那个人,或许他就能答应她……
“老爷如今病重,府里都是我做主。二小姐放心,便是要把仓库搬空,都如你所愿。”如果那个人能答应她的要求,她便不需要再呆在柳家,更不用管柳成天了。
“那就恭候佳音了,不过……”柳渺希似有些为难。
陈夫人紧张道:“你后悔了?二小姐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柳渺希稍稍有些尴尬:“夫人已经看过原件了,该知道我给你的是货真价实的卫家兵法。所以我手抄了一份,毕竟这卫家剑也值些钱不是。反正这剑对夫人也没多大用,夫人应该不介意我将剑拿回去吧。”黄金啊有木有!她送卫家兵法还倒贴黄金,这可亏大发了。
陈夫人笑笑,倒真没想到柳渺希如此贪财。
“卫家剑理应归二小姐所有。”虽然这把剑或许她身后的主子也有点兴趣,但她只想完成自己的任务,其他事她不想管。她累了。
两人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陈夫人很快履行了自己的承诺,贴心的是,她还将聘礼直接兑换成了银票奉上。
柳渺希红心果果,还是陈夫人了解她啊。其实紫川煜送那么多首饰,不如直接送钱,得她的心。紫川煜要知道真相,又得zhua狂。
有了银子,柳渺希当即付了定钱,盖好章后,便同王凤去看了房,准备搬进去。
房子和王凤描述得一样,真的很符合她心意,相信卫子曼也会喜欢。等她和柳成天和离了再带她过来,可别吓坏了她的娘。话说自那次交心后,她们母女很久没有亲昵过了。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这么想着,柳渺希只想快快将房子占为己有。
“房主呢?今日不是交房契吗?我余款都准备好了。”柳渺希又想到买下来的价位,更是偷着乐。
牵线的人安抚道:“再等等。实不相瞒,房主生意失败,这段时间天天搞得焦头烂额,这才会低价卖房。我已经派人知会过她了,她马上就赶过来。”
话音刚落,便有个女人匆匆跑进来:“有买主了吗?在哪?”
来人正是这宅邸的主人,只是冤家路窄,房主竟然是刘媚。
柳渺希颇感意外,上天真是会开玩笑。虽然她不介意房卖方是谁,只要房子合适,不过刘媚可未必……
果然,刘媚虽然没见过女装的柳渺希,可一瞧见王凤,如五雷轰ding,怎么又是她?凤来服装店,真的是她刘媚的噩梦吗!
为了收拾她们,她不惜重新找上柳成天。没想到目的没达到,反而让她成为了全天圣国的笑柄。她怎么会忘记那天的耻辱?赤—身于人前,她还有什么脸见人。现在这些债主,甚至普通的商业伙伴也对她动手动脚,嘲笑她,侮辱她。什么看不出来她平常一副高傲的样子,原来骨子里那么……什么实在还不起钱,就以身抵债,跟回家做个小妾,每天伺候洗脚。
刘氏布庄虽然在京城有点名气,但还不算人尽皆知,而这段丑闻,却让以前没听过刘氏布庄女老板的人都长了见识。她一直渴望着扩大生意,名甲天下。想不到却是以这样的方式。那些商人算什么东西?以前个个都被她踩在脚下,做生意赢不过一个女人,见她落魄了,都来耍威风。她可不是栽在他们手上!
刘媚把这些帐都算在了王凤头上,她便是再落魄也不会把自己的府邸卖过王凤的。
“你们来这干什么?这房子我不卖了!”刘媚吼道,她们是来看她笑话的,她们是故意来羞辱她的!不然怎么那么巧。
王凤还没说话,中间人先不乐意了:“刘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反悔?这让我怎么同买主交代?”想长期经营的人都很注重信用,何况买卖完成后,中间人也有抽成的。
“你怎么没告诉我买主的姓名?你这是诈骗!你说,你是不是和她们合伙来羞辱我的!”这几日刘媚已经被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哪有昔日刘掌柜的风度。
这般无理取闹,中间人怎么会不生气:“刘掌柜,你还讲不讲理?买主初次看房的时候,我就联系过你,是你自己说你没有功夫。等敲定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便是。连契约都是我送去给你按指印的。”
“你……”刘媚无法反驳,可契约上的签名是柳渺希啊。
王凤道:“这是我家小姐买房。”
刘媚这才注意到柳渺希,怎的那么眼熟?实际上,她见过柳渺希很多次。除了小厮打扮,在柳府那天,柳渺希引陈尚书去柳成天房间的时候,她可站在陈尚书前头。
刘媚顿了半晌,那个小厮,还有……她有些想不起来,但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凤来服装店的老板怎么可能是一个丫鬟,哪个府里允许丫鬟在外开店。真有那个经济实力,也不用去伺候别人了。凤来服装店真正的老板是柳渺希!
柳渺希?柳家小姐?柳成天的女儿?
“啊……”刘媚彻底想起来了,“是你!是你在背后害我!”她就说王凤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卒,怎会把她逼到这个地步。
柳渺希倒也大大方方承认:“我父亲一个残废,刘掌柜也有感觉吗?”
她扬起契约笑:“我可付了订金。如果刘掌柜现在反悔,可又付双倍违约金。哎哟,那从凤来服装店骗的钱可又要加倍吐出来了!刘掌柜现在这个情况,再吐怕要吐血了吧。”
是啊,刘媚根本支付不起。不仅刘氏布店,原来连她住的屋子她都没办法做主了。
柳渺希道:“钱我已经都付给中间人了。限你三天之内搬离,要不然官府见。不知道这次,那个陈知县还会不会闭着眼睛判案呢?”
当然不会,现在陈尚书因为伤了柳成天自身难保,听说已经被打入大牢等待审判。而柳成天还昏迷不醒,并且他是柳渺希的父亲,她甚至怀疑他们都是串通好的,不然陈尚书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柳府。
柳渺希把话说到这,便带王凤离开。她相信刘媚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就等卫子曼和离,举家搬迁了。只是这柳成天shui了那么多天也该醒了,看看,多耽误她的事。没有柳成天的和离书,怎么名正言顺呢?
那么就让她帮帮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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