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连澄已经做好了姿势,连渃却不领情地拒绝了,“君上是走了,但你现在抱着我必定会让人生疑,我没事,我自己可以走。”
“你……”
“哥哥,你快点背起小白,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要给他好好看看。”此时,连渃心中最记挂的不是自己的伤而是齐小白。
连澄完全拿自家妹子没办法,他背起齐小白就往外冲,可跑了几步又停住了,“安全的地方是哪?今天才占领王宫,大家住的地方都还没着落呢!”
“你是大将军,除了纪侯的居所,这纪王宫哪个宫殿你都能住。”连渃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挑没啥让人有居住*的宫殿去吧!”
“那是……”连澄在脑中极力思索符合连渃所描述的地方,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恼火了,“啊,可恶,纪王宫我不熟!”
“我知道有一处地方。”空青不知何时已举起了竹简。
“什么地方?”连澄欣喜又感激地问。
“离正殿半里之远的无恒斋,以前内官祝由的住所,我离开时就已废弃,定无人居住。”
“好,那我们就去那里。”
得连渃允许,空青主动的上前带路。
几人随行,走在自己身侧稍靠前的花溟的背影引起连渃的注意,她瘦小的身子被包裹在一抹黑的劲装当中,密集的剑痕在她背部随处可见。
“花溟,你的伤?”
“无碍。”
“齐褚的影卫,真厉害。”连渃印象中,花溟从未被任何人伤到过。
“是的。”花溟很肯定地赞同,“但主人你放心,花溟定会努力研习剑术,再日后你需要花溟时,花溟一定会将他击败。”
“好,有志气。”花溟了解连渃的*与梦想,所以这番话连渃不仅仅将它当成是一种希望与承诺,她相信,这话在未来一定会变成现实。
“主人,要不要花溟扶你?”受伤的花溟对受伤的连渃伸出了手。
“不用。”这一次,连渃还是倔强地拒绝了。
半里的距离谈不上远,可受了伤的连渃自己一个人却走得异常辛苦,待走到偏殿时,她已经累得大喘特喘且腰也无法伸直了,单手撑着膝盖,余光不小心扫了眼身后,不太清晰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条蜿蜒断续的血点印,从她的脚边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
“呵,这次的‘信事’真是大出血的感觉。”想起自己的谎话,连渃不禁失笑,笑着笑着,她忽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眼,她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头顶的梁柱结满了蜘蛛网,空荡荡的空间被烛光分成了两段,一半暗一半明。
“既有烛光,就入夜了,从晌午至现在估摸着有三四个时辰了吧。”躺得背有些发酸的连渃自言自语的转了转脖子,脸一侧,齐小白写满愧疚又疲累万分的脸就闯入了她的视线,欣喜的她从发干的嗓子眼中硬是挤出了两个字,“小白。”
“阿渃,我……”
“嘘!”齐小白一张口连渃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在他说出口之前她便伸手食指抵住他的唇瓣,“不是早就说过了嘛,谢谢、对不起之类的话都不需要,你我之间。”
“空青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伤口,她说刀口虽深却幸好没有伤及内脏,休息几月便会痊愈。”齐小白双手紧紧地包住连渃停在他唇间的手吻了几吻,“花溟的伤势问题不大也处理好了,空青陪着她在隔壁屋子休息,你哥哥被君上传召,已经去了正殿。”无须道歉,他就将她可能关心的事与人的现状一一说给她听。
“那,你呢?”
“我,很好。”齐小白展颜一笑。
“今天,真是难为你了。”连渃忘不掉齐小白被刺激时的眼神与表情,她想那刻他所遭受的痛苦一定是自己这刀伤的百倍千倍。
“嗯?”齐小白压压眉,有些不明白连渃所指。
“少年时期,你的眼神总是带着无法掩饰的尖锐与倔强,若遇到不好的事不服输的你定会去讨一个说法回来,可自从三年前那场变故之后,你的眼神就变得异常的平和、安定与懒散,即便如今日那般被勾起了旧忆而释放出了压抑已久的真正的自己,回过神来时,你的眼中也只有对我的担心与对自己的忧伤,所以我觉得,真的是难为你了。”连渃惋惜而心疼地握紧了齐小白包住她手的手,变故与时间真的能让一个人改变很多很多。
闻言,齐小白垂下头卷了卷嘴角,“三年前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连渃嘴开合几次,我知道三字却无法顺溜的脱出。
“今天看见注满水被烧红的大鼎以及赤aa裸受烹杀之刑的纪侯让我想起来三年前,我的乳母也是这样死在我面前的,那景象比现在骇人百倍,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闭上眼就会看见那一幕,虽然现在不会了,但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都摆脱不掉它们。”齐小白低头垂眼,面带痛苦地开口,“我的隐疾成因源于那段阴影,所以这三年来,你的任何治疗手段都没有起到作用,我想以后恐怕也……”
“我知道。”初被问及,连渃还不太想承认,但齐小白既然开诚布公地说到了这里,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装傻下去了,“我知道,凭我的医术,不可能治好你的隐疾。”
“所以,接受空青的提议吧。”
“什么?”
“入梦法。”
“入梦法,呵!”连渃想,齐小白怎么会无缘无故、一口气说清之前所有的事,原来自己中刀昏迷时,空青居然不顾与自己的约定擅自将入梦法告诉了齐小白,真是……
砰,越想越生气的连渃握拳大力地捶了一捶床榻,“那个多嘴的女人竟然……呃呀……”这一激动也触动了伤口。
“阿渃,别激动。”齐小白赶紧俯身抱住连渃让她别乱动,“空青告诉我是怕你再为我受伤。”
“你放开我,我一定要去找空青,没经过我同意就擅自告诉你,哪有这样的啊?做完交易就过河拆桥,不可原谅……”从前只有她毁约、说话不算话,今个儿居然被别人先毁约,她还是头一遭遇见,生气,相当生气。
“阿渃,你别起来,别起来。”齐小白弓背伏在连渃身上,不碰到她伤口的同时又能压制住乱扭着身体试图起来的她,“我也很害怕,害怕极了。”他贴着她的面颊对着说道,口吻极其悲伤与自责。
“你知道什么是入梦法吗?”
“我知道。”
“在梦中回到过去,再去体验一遭那个你一辈子也忘不掉、摆脱不掉的事件,你叫我怎么忍心?”被压制到不得动弹的连渃扯着嗓子悲愤地喊了起来,“小白,你知不知道,你失去理智与冷静的模样,真的好吓人,好让我心疼,我多么害怕你变不回来呀,所以我真的不想、一次也不想看到你变成那般模样了,呜呜……”说着说着,她竟哭了起来。
看着连渃为自己难过哭泣的样子,齐小白知道,他心中的伤早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伤了,他所承受的痛也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人痛了,“阿渃,我记得你说过,以后我们的孩子要是像我就好了,至少你的这个愿望我想为你实现,所以……” 8☆miào8☆(.*)gé8☆.$.
“一辈子治不好就治不好,大不了不要孩子,不和你干那些脸红心跳的事,我可以忍受得住的,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越听下去,越想下去,连渃的泪水愈是汹汹,心疼愈是难当,她早就明白的,在她心目中,齐小白比任何愿望都要重要,“我只要你,其他的我什么都可以不……”
“不。”这一回,齐小白难得又果决地打断了连渃的话,“我想和你干那些脸红心跳的事,我想要属于我们的孩子,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入梦法。”
迎面对视,齐小白坚定的语气、炽热无比专注万分的眼神,让连渃一怔,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等回到临淄,不,过两天等你伤口稍微好一些之后,就在这里,我们三个人一起试一试入梦法。”
齐小白不是征询而是单方面下决定的口吻让连渃想起来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什么了,“阿渃,过几年,我娶你过门。”、“阿渃,我登上君位,你就是我唯一的君夫人。”这种口气,是从前的齐小白特有的说话方式与腔调。
“以前的小白,回来了吗?”泪眼模糊的连渃感觉美好的有些失了真。
“相信我,我一定会治好它的。”见连渃哭得红如桃的双眼安静而喜悦地流着泪,目光闪动的齐小白温柔地吻了她的唇瓣,“咱们成婚洞房花烛夜时,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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