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帷又不答。
“将军为何不自己留在洛阳担任录尚书事?将军废了楼氏,自己担任录尚书事正是稳妥。”
“臣才德不备,不足以担此重任。”
“将军过谦,论才德威望当今天下将军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将军担心的一则不过是自己寒门出身,不足以服洛阳之众,二则,将军的势力在荆州,留在洛阳舍弃荆州无异于挥刀自杀自绝生路,将军不敢留在洛阳任职,我说的是不是?”
谢帷第三次沉默。
贺兰玉接着道:“将军若真有意,试图以荆州之地遥控洛阳掌控朝廷,如此与乱臣贼子何异?将军连在洛阳任职都不敢,何以敢做这乱臣贼子之事?”
“咣当”一声,谢帷手一抖,碰翻了茶盏,忙下了座请跪:“殿下……”贺兰玉也起身扶住他:“将军不必惊慌,我只是替将军做一个设想。”归了座,又道:“若不以汝南王,那朝中又有谁有资格担此大任?若朝中没有一个人有实力能威服人心,杀了楼氏只会引来祸患。”
“朝廷只要有将军在,便无人敢兴风作浪,可是若连将军也被卷进来,恐怕到时候局面会难以收拾,我只怕将军会一时糊涂。”
元佶同元襄并了肩坐在外头,听着屋内谈话。
关于朝政时局的东西,他二人都没有话说,心里只盼望着贺兰玉能够地位稳固江山不倒,有贺兰玉才有自己。
然而谢帷一入京,整个局势风云变幻昼夕奔腾,很快超出了元佶的预料。八月十五的朝宴上,贺兰玉和皇后闹翻了,根由正是元佶那日在贺兰玉房中所见的那卷隐秘。
元佶那日身体不舒服,故而不在场,是事后才听人说起,原本还不大信,直到这日楼氏的人向贺兰玉试探询问废后之意她才心中一惊。
贺兰玉态度也含糊,只道:“这得问圣上的意思……”
连元佶都听得出他这话是推脱。皇帝连□□公母都分不清楚,他能有什么意思,他的意思不还是听大家的意思,太子的态度,显然是要置身事外了。
接连几日陆陆续续有人登门,贺兰玉称了病不见,又过了三日,太子对外称重病,带上行从又去永宁寺养病了。
元佶本以为没有贺兰玉支持,贾氏必定被废,哪知迟迟没有听到楼家的动静,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这夜用了晚膳,贺兰玉躺在床上,元佶照往日坐在枕边替他读经。烛光昏黄,气氛柔和安定,然而元佶总有点心悸不安,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
她放下书起身,准备去洗个脸定定神,外面突然响起密集杂沓的脚步声还有盔甲摩擦之声,是士兵集结特有的响动。
元佶心突地一跳,立刻折身冲出去开门,殿外已经站满了持枪守卫的士兵,黑暗中立的铁柱一般。
元佶心凉嗖嗖的沉了下去:“殿下……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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