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没日没夜的除草，施肥，硬是从地主那里租来了五亩地。别人最多只有三亩，还是一家老小齐全能一起干活的。问他不累吗，父亲说不下地没饭吃啊。到了女儿十四的时候，父亲终于累趴下了。

借给他们五亩地的王财主，来看他们。王财主年轻时一心向道，学了一身道法，虽然不至于多么厉害，可是平常的降妖伏魔，欺负老实人，还是绰绰有余的。王财主穿着一身丝绸，叼着一杆烟枪，笑的格外甜。

他说，你咋躺下了呢。父亲说，我累了啊，东家，能允我几天歇歇吗。这几句话一出来，父亲喘了好几口。王财主说，你怎么不去请郎中。女人在一旁烧茶，听见这话，奇怪王财主怎么这么关心。

父亲说，我请不起啊，女儿没日没夜跟我受苦，一年五亩地都快累趴下了。王财主嘿嘿笑了，说，你请不起，我给你钱啊，要多少你跟我说。

父亲眼里闪着光，像是破开云雾看见的星星，说，财主，我就是一庄稼汉，也懂知恩图报，可我家里啥也没有，你让我拿啥还啊。说完一阵急切的呻吟。

女人这才十四岁，却也发育了，冲茶时一弯腰，屁股是屁股，胸脯是胸脯。王财主盯得眼睛都发了绿光，说，我啥也不要，你女儿来入我府上当丫鬟吧。

女人手里的茶壶摔在地上，一声不吭的捡起来。父亲喉咙里呜呜的发出怪声，像是被喉结堵在里面一样。半响缓过劲来，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是两条命，三岁那年她娘就是因为她破伤风死的，加上我半死不活的，是三条啊！

王财主冷笑，你那算是命吗？你女儿好歹才是算的。女人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冷静的说，王财主，我跟着你走，求你治好我爹的病。

王财主守信，请了甘河镇最好的郎中，郎中进了房子，看看女人父亲的脸色，摇摇头就走了。后来又请到京城的名医，大夫还在路上时，女人父亲就断了气。王财主只答应救人，没说要救活。女人还是跟着王财主回去了。

古代丫鬟，卖身为奴，就是随意的被主人差遣。女人在屋里睡觉，总有半夜指甲抓门的声音，她用门栓顶住门，缩在被窝里发抖。她才十四，害怕又能怎么样，一次次度过凄惨无人的寂寞黑夜。

每次晚上有挠门声，第二天王财主的脸色都不好看，四处找个茬发火，这时少东家总是要被打一顿，罚着跪在院子里，眼里满是恨恨的杀气。恰巧一个仆人从旁边走过去，少东家起身踢出去一脚，仆人撞在墙上，疼得打颤。

几个人合力给他架走，女人顺手把怀里的玉米棒子给了他，听人说，这仆人叫董程。

那天晚上女人洗完了后厨，回到屋里，把门栓顶在门后面。刚解开衣服，就听见有人敲门。她的门只有咯吱声，没有敲门声。女人也没问是谁，穿好衣服就打开门，是白天挨打的董程。怀里抱着一只猫，正舔着鼻子，女人一看眼睛都笑弯了。

伸手接了过来，男人说，我叫董程，你怎么不问问是谁。女人说，反正我也不认识你，问了也白搭。男人笑笑说，谢谢你白天的玉米棒子，这是在外流浪的野猫，我一个男人粗心，照顾不过来，你要是不嫌弃就养着吧。

女人笑的更甜了，从此有了搭伙的，在厨房看见什么剩菜荤腥，都偷偷放在怀里带回去给猫儿吃。自己趴在床头，看着猫儿舔舌头。

这么一晃眼，几年过去。夜里的挠门声时有时无，女人抱着猫儿在被窝里，也不觉得怕了。女人被调到大通铺睡，原先的屋子空了起来，以后和一堆人睡在一起，再也不能养猫了。女人把猫还给董程，眼里直掉泪珠。 △≧miào△≧△≧gé△≧

这天夜里，女人被一阵猫叫惊醒，心想猫儿来看自己了，披着衣服出门。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黑夜里伸出一张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臂弯深深的扣住女人的脖子，怎么推也推不开，女人在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鲜血流满了口腔。大手一巴掌扇过来，女人就被血沾满了脸庞，女人哭着逃回了屋子里，一屋子的丫鬟都过来安慰她，问她怎么了也都不说。

第二天早上，少东家起的格外的迟，又被王财主骂了一顿。三伏天，热的能烤死人，少东家跪在地上，手里带着手套。

这天董程来到通铺，见女人不在，问了一个叫桃花的丫鬟，桃花长的好像桃花一样，小脸红扑扑的。桃花说，董程你又来了，这次带的什么。董程不好意思的笑了，说，这是两份糕点，一份你的，一份她的。

桃花领着食盒走到拐角，被人拦了下来，在她耳边讲了几句，桃花的脸色顿时变成了白的。

桃花把女人拉到凉亭，女人问，是董程送来的？我不吃。说着要走，桃花拉住她，说，不是，我在厨房看见的，你喜欢吃甜的，我特意拿给你的。女人笑着尝了尝，果然甜的腻人，没好意思吃多，两三块就打算起身了。

桃花又拉住她，说我不爱吃甜的，你快都吃完了，剩下的让人发现我就完了。说着走掉了。女人一口一口的，花花绿绿的糕点吃完了。她的眼前也花花绿绿的不着边际，脑袋嗡的一声趴在石桌上。

竹林里走来一男子，脸上没有表情，看见食盒里的糕点渣滓时，不屑的冷笑。把手套收进怀里，扶起了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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