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散开，女人醒来时没哭。衣服都撕烂了，她换了一套干净衣服，把刀揣在怀里，平静的出了门。

路上看见也不打招呼，她敲着王财主的门，王财主问大清早的哪个挨刀砍的。女人说我，王财主的语气顿时像棉花一样软了，哎呀，是你啊，进来吧。

女人说有人糟蹋了我，是你儿子。王财主说，不是吧，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说，我身上有那股骚味。

王财主死不认账，把女人轰走了。女人其实心里也明白，自己是斗不过他们的，自己这么来就是求个心里舒坦，可是接下来又怎么办呢，她心里乱的难受，竟然都忘了哭。在院子里徘徊里好久，心里想不通，桃花为什么要骗自己？

她走出了王宅，后面跟上来一个人，一看是董程，他眼睛红红的，问女人怎么回事。女人说你回去吧，好好生活，帮我养着猫儿。董程急了眼，说，我帮你报仇。

女人一把拉住他，董程力气太大，没拽住胳膊，女人急了，说董程你给我站住。这是她第一次喊他名字，董程果真就站住了，说你说不去就不去，那你要怎么办。

女人说，我怎么办不管你事，别冲动你。董程就搭不上话了，他怕女人想不开自寻短见，想说些劝诫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又怕女人不高兴，觉得自己小瞧了她，别看女人脾气好，可是贞烈的很。

真是一只好猫，忽然蹦了出来，解除了尴尬。女人看见猫，刚才硬梆梆的心就软了下来，捧起猫儿来说，好猫儿，你真可爱。董程心里有点酸酸的，人脆弱的时候应该由人来安慰，而不是一只不会说话的猫，可是再想想，也许不会说话，更能安慰人。

女人爱抚了好一会，把猫递给董程说，我要去衙门了，你帮我好好待她。

董程看着女人走远，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一块心脏，或者一块肝脏什么的。

衙门不大，因为甘河镇本就不是个很大的地方。大门外不远有棵老榆树，有一搂多粗，几丈高。它有多大岁数，谁也说不清。不过府里头进院靠墙有块修府时立的石碑，上边除了记着乾隆爷赐府和齐家从宦、封妃的政绩，也说到当年建府址时是"老榆树以北为院墙，以西四丈建府门"。由此推算，这棵榆树起码也有两三百年了。虽是棵老树，它却一点儿不露衰相，依然枝繁叶茂。这不，春风一吹，满树就挂起了一串串、一簇簇的榆钱儿。

女人敲起衙门前的抱鼓，声音震天的响起来，这声音一响，人群四面八方合拢过来，像厚厚的一层麦浪。女人站在麦浪的前头，被人群的突然出现吓住了。

人群里有人喊道，你有什么冤情，怎么不哭？见女人没反应，底下人群又哄声道，快，哭一个，不哭人都散了。女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擂鼓。鼓声夹杂着人群嘈杂，衙门里冲出一个捕快，一把推开女人说，瞎敲什么你，县太爷还在睡着。

女人说，衙门不就是给人办事的地方吗，你们不办事还叫什么衙门？这一呛声，周围人群站不住了，纷纷给女人喝彩。女人还是装着没听到一样。

捕快满脸通红，一把抓住女人，一耳刮子上去，说，你他妈叫嚣个鸟。手停在半空，手腕被铁钳一样的手抓住。捕快回头看去，一个男人生气的看着自己，另一只手扬起来，就要打在自己身上。<div id="ad_250_left">

女人一把拦住男人说，董程，你冷静一下。董程就真的冷静了下来，一只蒲扇一样的手掌缓缓放下。捕快舒了一口气，冷冷的说，现在衙门事务不变，不受理共事，二位走吧。说完扭过头就走，董程一把拉住他说，咱们是真有急事，没有急事不来麻烦你们，麻烦通融一下吧。

捕快脸色也有些尴尬，挣脱了董程说，哎呀，你怎么这么烦人呢，快走快走，接着他关上了门。

人群渐渐的散去，董程坐在台阶上，双手抱住头，看起来十分苦闷。女人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守在这门口了，几时给我开门，我几时罢休。

董程说，不用了，王财主已经派人知会过了衙门，现在就是说破天你也进不去了。女人目瞪口呆，说，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董程懊恼的说，马总是跑得比人要快的。女人愣在了那里，她能想到的只有是报官，可是现在唯一的出路被堵住了，她还能怎么办？

路上扬起一阵烟尘，两匹快马停了下来，马上的人面色是冷峻的，翻身下马的动作是凌厉的，一看就知道他们是骑马的好手。

他们二人说，王财主请姑娘到府上一叙。董程说，他还有脸让你回去？女人咬着牙说，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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