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点点头,说道:“昨天晚上,方墨都告诉我了,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
我又是一顿,方墨告诉他的又是些什么,我被伤,我用血,我的命?
望着我呆若木鸡的神情,暮子言轻轻将我手上的药碗拿开,放到一旁的案桌上,执起我的手轻声道:“方墨什么都告诉了我,包括那日你的不迟而别。”
暮子言伸过手掌,慢慢地覆上我的脸,轻轻地拭去那些泪痕,说:“我原先一直就觉得,小白对于你的感情并不单纯,他可以伪装的很好,可是,再好的伪装,都有被看破的时候,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那么护着你,我何尝不知何尝不晓得?”
叹了一口气,暮子言接着说道:“你不知道,那样的小白,我是又多么的妒忌,他可以不用顾忌身边的一切,只要一心一意对你好就可以,可是,我想这这样却是做不到,什么也做不到,有时候,我便会恨,为什么偏偏是我生在暮王府?”
“子言,我……”
暮子言的食指轻轻地覆在我的嘴唇上:“我知道,你也不用说什么,方墨还是,我是前世是九重天的暮言清君,往后归位还是要做回清君的,哼,这样的清君,不要也罢,为什么不让我正好这次魂飞魄散了去?”
暮子言撇过头,望着窗外出神:“我宁愿自己同你一样,做个自由自在的山间妖族。”
望了望好一会,子言看着我说道:“阿夭,走的日子定好了么?”
我摇摇头,说道:“可能就是这几日吧……”
暮子言的眸子一黯,双手轻微抖着,眼眶又是泛着湿意,良久,才喃喃的说道:“真的就要走了么,真的就不回来了么?……”
我点点头。
“阿夭,可不可以,在暮府多留一段时间,多留一段?”暮子言突然恳求了起来,到底,他心里还是不甘的,他说:“我不信,我偏不信,这世上就九重天上才有血麒麟,我定能在人间也能找到,相信我阿夭,多待一段时间好不好,好不好?”
两股眼泪喷涌而出,到底还是我负了他,如此这般,即使我们明明知道这结果,可是还是要继续这样自欺欺人,我怎么能这便残忍的拒绝他?我怎么能立马就走人?
点点头,我“恩”了一声。
暮子言含在眼眶的泪珠终于抖然落下。<div id="ad_250_left">
当我走出暮子言屋子的时候,却是一股心里落空空的感觉,恍若隔世,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怎么都感觉刺眼的晕眩。
刚刚走下台阶便见着小白迎了过来。
“小白……”不知道为何,看着那个铺着一身阳光而来的人,我原先抑制的泪腺又是喷涌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跌落尘土。
“没事了,没事了……”小白将我圈在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然后抬眼,却看见暮子言眼惨白这脸色,静静的倚靠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我们。
随后,暮子言朝着小白一笑,慢慢地折身,轻轻地掩上门。
后背抵着门扇,暮子言攥着拳头抵着在牙齿上,身子便慢慢地下滑,下滑,知道整个人坐在了地面上。
也是大把大把的眼泪顺着脸颊,发白的手指,滚落,打湿了地面……
我便这样又在暮王府继续留了下来,到底什么时候走,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日期。
如此耗着,还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最近子言总是早出晚归的为我找血麒麟,可是找了这么久,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其实,每个人都很想告诉他,着血麒麟是再也找不到了,可是大家都不忍心说破,看着暮子言如此自我折磨般的痛苦,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些事情,似乎在很早以前变注定了,他注定是他的清君,我自然仍是我的山间小妖。
我不再希望与子言又任何的牵扯,多留不得,越是牵扯,越是不清。
我负了暮子言,定不可能再负了小白。
所以,这回山的事情,迟早都是要的。
因为白日里大半的时间都是用来找血麒麟了,朝政的事情总是要等到晚上回府之后才能处理。
很多时候,我总是想着怎么去跟暮子言继续敞开心扉的谈谈,幻想着两人能够一如以前的坦然,可是,这事情就是一旦裂了痕迹的镜子,怎么可能让它完美如初?
心中有伤痛,即使痊愈了,也是会留下疤痕的。
小白还是那样隐忍着,包容着我的这般令人发指的任性,有时候叶子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半夜指着我的鼻头骂道:“既然你狠心伤了暮子言,决定离开了,你这般犹豫又是为何?你怎么忍心还让小白这样等着你,你以为小白真的就是这么的大度?”
我何尝不知道小白的痛苦,好几个夜晚,那么深的夜,看是看见他抱着扇子默默地坐在房门的台阶上,就那么一言不发的坐着,坐到秋霜铺满他一身,坐到晨露打湿他一脸……
这些我何尝不知道,看着他总是这样将痛苦一个人扛着转身又是给我一个大大的笑容的小白,我何尝不是也跟着心痛?
只是,多留几日,亦不过是我与暮子言的最后约定,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最后这一些。
因为相信,我知道小白都是知道的,理解的。
可是,即使这样,我都忽略了他的痛,越是伤他深。
即使那我三世轮回,也不够去偿还他的这份情谊。
每天我偷偷的绕道子言房门外,都能看见深夜里他还在秉烛批奏,或是查询有关血麒麟的资料。
如此日复一日,子言也越来越不爱说话,越来越消瘦下去,常常会在我见不到的地方发脾气,且越来越控制不住发脾气的次数。而也只有在见到我的时候,他的眼神才柔和的下来,才能笑的如常。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不知怎么的心也跟着莫名的疼了起来,于是却越发的觉得自己该离开,可是每每想到要离开这里,又忍不住的说服自己,再多一天,再多一天陪着他,看看他,因为以后便真的再也不相见了。
这一场相识,不如不识;这场相见,不如不见,这场相知,不如不知。
于是我们便这样一天一天的捱着,任谁也不说话。
这样的日子,就像是喝着毒药一般,人人都知道在赴死,却是仍是自欺欺人的欺骗着自己,以为骗过了自己,就能骗过时间。
只是我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了,且流鼻血的次数由原来的两天一次变为一天好几次,小白说我们必须在这个月底赶回紫云山,如果不回去,只能到时候等着将我的尸体扛回去了。
墓氏是帝都重臣,是王朝的主心骨,我不想子言因为我而耽误了暮王府,更耽误了这个这个王朝。
于是我决定在这几天便去跟子言道别。
这日傍晚吃完饭,我本是想独自绕着院子消化消化,可是绕着绕着,便不自觉地绕到了子言的院门口,我在门口愣了好一会,纠结着是该继续还是不改继续,于是便在门口来回的走着。
“转了这么多圈圈,还不打算进来么?”就在我决定还是先折回去的时候,头顶传来了子言温柔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正好望见子言一袭玄衣如墨的站在我身后,抿着笑双手负背,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却也像是在这站了好久的样子。
“哈哈,子言你回来了呀,我正好吃饱了走着消化呢。”不知怎么的一见到他本人就想尽快溜走,我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赶紧的移步向外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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