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说:“副指导员,我考虑一下吧?”
他勉强说道:“那行,要快啊”。
宰羊的工作继续着。一群家属叽叽喳喳地来到我面前的羊杂碎堆前,有的翻找大些的羊肚,有的在找粗点的羊肥肠。
小林和这群家属一起,她却并未去翻找羊杂碎,而是冲我点了下头,说:“你好”
我也礼貌地回了句:“你好。”
她接着说声“你忙啊”就慢慢往回走了。
她今天穿了件束腰式夹克衫,下身一条笔挺的黑色裤子,脚下一双细根高根鞋。下午,林雪又一个人来到冷库前隔着我三五步远,向我挥了挥了手,说:“小闻,你忙啊,我回去了。”
我举起满是血污的右手朝她摇了几下:“你慢走哈”看着她的背影,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这样几幅场景。一幅是:我与小林手挽手在哈州市宽阔的街道上散着步,以前的林处长已经成为林部长,而我,别人则称呼我“闻处长”,然而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小裴那双大大的眼睛似乎都在注视着我;另一幅是:我与小林闹矛盾了,她轻蔑地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有什么本事?还不是靠我哥你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想到这些,我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我以为我跟小林就再没有任何联系了,但是,谁能料到,她不仅让我吃尽了苦头,更使我的情感历程和军旅生涯都变得扑朔迷离。
下了班,我来到赵明钦办公室,他脸上带着少有的笑容:“怎么样?”
我笑着点头道:“是,小林挺不错的”。
赵明钦随即追问我:“那你的意思呢?”
我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想了下,主要还是不好处理与小裴的关系……”
还没等我把说话完,赵明钦的脸立即拉了下来,很不耐烦的向我挥手道:“好啦好啦,你走吧”。
我尴尬地退出他的办公室,差点一头撞到正要进门的林处长身上,处长的脸上原本挂着微笑,好像正要同我打招呼,可一见赵明钦的神情,他的笑容立即就消失了。
只听身后传来赵明钦气呼呼的声音:“穷小子,有什么了不起……”
------------------------------------宰羊工作结束以后,分赴各地的接兵干部也带着新兵们陆续回到了部队。
林处长把我们三个叫到一起宣布:郑成学调财务上任出纳,张世材到营房上任助理,闻平暂时留在后勤处待命。
我无聊地在通信员的屋子里看着电视,心里思忖:这下完了,肯定到连队当排长去了。忽儿又想,当排长就当排长,排长不也是人当的吗?赵明钦原来不也是排长出生?干得不好顶多像汪排长那样提得慢一点,但是再慢还能一辈子都当排长?离开已经对自己深有成见的赵明钦和林处长又焉知不是好事?
正在胡思乱想着,桌上的电话铃响起,通信员“喂”了一声把电话递给我,听到林处长在电话里对我说道:“闻平吗?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林处长要我马上到新兵一连,为新兵们筹备后勤物资。
团教导队这时又成了新兵营。从连队抽来训练新兵的班长们指挥着新兵,将院子里的积雪扫在一起,堆成四四方方一堆一堆的。新兵们用铁铲一下下地在雪堆上拍打着,他们穿着棉衣棉裤和大头鞋,戴着厚厚的皮手套,见了个军官就立正敬礼:“首长好!”
我很想告诉他们,我不是什么首长,而只是一个正在落魄的小排级干部,你们对我再怎么恭敬,我也不能帮你们什么,如果对我不理不睬,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我不会克扣你们的伙食费,更不会让你们吃泔水桶里的剩馒头。然而,也就是在心里面这样想想,面对着跟五年前的自己一模一样的新兵们,我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对他们点下头,嘴里含混不清的“唔”一声。 △≧miào.*(.*)gé△≧,
不知怎么,我想起郑小芸。当初,我傻乎乎地把连领章帽徽都没有的照片寄给她,看起来像一只笨重的大狗熊,连我自己瞧着都不顺眼,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对青春和爱情有着美好向往的女孩!或许,即便是她的父亲不给她压力,面对着我那副尊容,她自己也会有几分犹豫的。如果我和龙世奎他们一起,穿着从排长那儿借来的干部服照了像寄给她,虽然明知是假的,但却要好看得多,她在向别人介绍我的时候,是不是也要自豪一些?
来到新兵一连连部,连长曾江锋伸出他宽大的手掌与我握手,边摇晃边说:“好啊伙计,你来了,咱俩一起好好合作吧”。
我说:“请连长吩咐就是”。
曾江锋哈哈一笑说道:“你还给我客气弄啥?你看着该准备些啥就准备就行啦”说罢,转身用手指着操场上两个正在玩雪的新兵大吼:“弄哈呢?弄哈呢?嫩俩”。
我到后勤处借钱借粮票,要车拉煤拉柴火,到粮食局拉大米面粉清油,又到自由市场上买肉买菜买调料,折腾了两三天,总算将新兵连所需物资全部筹集整齐了。
正打算休息一下松口气,林处长却又打电话通知我将工作移交给袁晓庚,我另有工作安排。
袁晓庚原来在师汽车队当司务长,一起参加改行训练以后就分到了我们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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