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时,杨勇便被梦魇折腾得睡不着了,他披衣坐起,手脚极轻,怕惊醒身边熟睡的璎珞,可待他站起身时,才意识到璎珞并不在身边,她已经许多年一个人睡在自己的宫殿,再也没了幼时同榻,婚后同眠的燕儿欢好了。
他自嘲地一笑,放走到庭院中,眼前一个黑影一晃,抬眼叶舒用手指点着下巴,娇笑着看着他。
“你来作甚?”睡意还未去清晰,杨勇皱着眉向后警惕地退了一步。
叶舒眯起眼看着他这慌张的样子,嘲讽道:“堂堂太子,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我是来告诉你,对付烛小卿的办法,有是有,只是还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杨勇抿唇问道,他看起来依旧非常警惕,叶舒想不通了,那日同她床笫之欢的也是他,今日如同见陌路人的也是他。这大抵是,中原人所谓的,君王?
“崆峒诀。”叶舒笑道,“不过此物,在唐家。”
看着杨勇复杂的表情,叶舒又道:“难道唐盟主并未告诉殿下,崆峒诀在他们手上?连此等事都不告诉殿下,看来这江湖正派,私心也很重啊。”
“崆峒诀不是在扶苏林吗?”杨勇故意道,一年前,他的确派人去抢夺过,可是均为杨广手下的女杀手所杀,他还以为,崆峒诀已经被萧颍取走,没想到,竟是落入了唐家手中。
这老小子,杨勇心里骂了一句,面上和善道:“无妨,崆峒诀与鸣凤来朝乃同根所生,同源而起,需深厚功力,非一日可成,我现在要寻的,只怕不是胜过烛小卿的武林绝学,而是让他使不出鸣凤来朝的宝贝。”
叶舒颔首一笑,真狠毒啊,使不出鸣凤来朝,只有一种办法,那便是让他功力全废,筋脉尽断,气韵断裂,才可谓使不出鸣凤来朝。
“可是要做到这样,就必须要击败他。否则,万一失手,死无葬身之地。”叶舒揉了揉至今还隐隐作痛的手腕,一年半之前,云阖殿上,她差点被烛小卿废了一身修为,狼狈回去之后,她被迫用了南宫尹的人血之法,至今才缓过来。
“这个不用你操心。”杨勇挑眉道,“叶门主有空在这里跟我说着这些,不如去想想本宫所提出的要求,你能不能完成。你若是做不到,那么我答应你的,自然也是做不到的。这一切,都要看你啊。”
“我的姓氏,伏色魔那。”叶舒足尖轻点,一纵而去,留下一缕袅袅声音,“太子殿下,下次还是唤我舒门主罢。”
【二】
辰时三刻宣布上午今日比试为文试之时,一众江湖人士纷纷没了主张,神使鬼差一般,半推半就地僵着步子入座匆忙收拾出来的四个面朝东西南北的演武厅内,每个厅内二十余张书案,案上放素纸一张,为试题,另有生宣三张,笔墨砚台各一份。
“皇后俨然要举行一次选贤啊。”杨坚神色疲倦却有几分自得的满意,那将近一百张试题,全部是他朱笔亲写,皇后五更天回来后,对他道出刘文静的这个主意,便恰恰是中了他的下怀。
这一篇上方谷论,只怕不少人必然要颂扬刘汉正统,曹魏窃国,那这些颂扬者,大抵都应该如红白旗一般,让他彻底将这个江湖画一条线,有一些门派,是时候该压一压他们的风头了。
北周、南陈、楼兰,这三个亡国企图死灰复燃者,隐在江湖的,不是少数。
独孤皇后道:“陛下若是觉得可行,臣妾倒是觉得若是以策论举贤,也不失为一桩佳话。魏文帝说过,文以气为主。文正则气正,气正则人贤,以文度人,如照镜也。各县举出贤能,再统一到期时行策论之事,如今国家初兴,正是选贤举能之时,还望陛下广开官路,为贤良者破九品门第之隔。”
溯天台上杨勇和杨广都在,元妃卧病,萧妃却迟迟未来。杨勇假意关切道:“弟妹身子不适吗?怎么今日未见。”
杨广方要回答,却听杨坚问话道:“皇后此言,你们二人认为可行否?”
杨勇政见上素以门第为先,便答道:“粗鄙乡野者,即通文章,却不知经济民生,不晓庙堂礼仪,与圣人言有悖,儿臣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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