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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释疑

“是啊,我开车到江边了。”

“就是因为失眠,所以开车去江边转转?”

“是这样的。”

听完时乙的话,向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或许他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了,有谁会因为失眠在凌晨3点多开车去江边转呢?

不过,这个理由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出他的漏洞,于是,向东的目光在居室四周看了看,然后说道:“能允许我们检查一下你的住所吗?”

“这个……好吧!”时乙有一些犹豫,但还是同意了。

获得首肯后,向东向陆博飞示意了一下,然后两个人便从口袋里翻出白手套戴上,开始在时乙的住所内检查,他们的检查很细致,很缓慢,几乎遍及房间里的角角落落……在这个过程中,时乙的心情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他生怕他们在自己的住所内发现胡晓梦哪怕一星半点的痕迹,那么,自己就很难摆脱干系了。

两个警察认真寻找了半天,相互之间对视一眼,摇摇头,一无所获。时乙心想,自己刚刚打扫过一次卫生,看来还是很干净的,只是检查的过程中,看到了卧室那片破碎的镜子,还看到了他和叶萱的结婚照。

回到客厅后,向东故意说道:“看来,时乙博士是个非常洁净的人,居室内几乎是纤尘不染啊……”

“是啊,我是有那么一点点洁癖的,最不能容忍自己的住所内藏污纳垢了。”

“不过,你卧室的镜子怎么会碎了?还有,你是结过婚的人啊,怎么不见你的妻子啊?”向东继续追问道。

“前几天不小心打碎了。我的妻子是江城晚报的记者,最近我们闹了点矛盾,所以,她一气之下搬出了我的住所。”

“哦。那么,接下来请带我们到停车场去看看你的那辆白色大众途观吧?”

此时,时乙心里清楚,已经不能够拒绝,拒绝只会让警方更加怀疑自己,于是,他便领着两个警察来到了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之后,让他们检查,这次,进入车内检查的是向东,陆博飞则留在车外。

向东进入车内查看,很快他就注意到了那把折叠式工兵铲,然后便拿了出来。

他再次走向时乙,问道:“难道时乙博士还用得着这个吗?”

“前段时间购买的,是为外出野营准备的东西。”

向东仔细看了下上面残留的细微的土粒,又问:“最近用过吗?”

“啊……是,用过……”时乙内心感到了一丝不安。

“干什么用过?”向东依旧紧追着问道。

“啊,最近有过一次野营的。”

“和谁一起呢?”

“就我一个人啊……”

向东再次流露出讳莫如深的微笑,说道:“时乙博士好像有一点紧张啊,抱歉,这个我们需要拿回局里去检验检验了。”7

时乙当然会紧张,因为这把工兵铲正是当时掩埋胡晓梦尸体时所用的那一把,他在心里隐隐感觉他们的调查已经逐渐触及了案件的核心部分,只不过就是欠缺一个有力的佐证而已,谁又能料到这个有力的佐证到时候不会冷不丁地冒出来呢?这样一来,自己和lion(里昂)先生之间的较量,最先完蛋的就会是自己。

可是,此时自己能够拒绝吗?有理由拒绝吗?在时乙无法拒绝的状况之下,向东拿走了那把掩埋胡晓梦尸体时所用过的折叠式工兵铲。

工兵铲上残留的一些细微土粒是一种砂质土,跟发现胡晓梦尸体旁边提取的土是一致的,这是向东非常重视的地方。通过化验工兵铲上残留的土粒后,也证实了向东的猜测,基本可以确定这是同一个地方的土质。

“现在,已经进行到这个程度了,向队,你怎么看?”陆博飞得知了对工兵铲上土粒的化验结果后,忍不住问。

“通过我们对于时乙博士的询问,有两点他的解释是不太清楚的,其一,一个人清晨因为失眠开车到江边转,这个理由不太合理;其二,就是目前的这把工兵铲,上面的土质跟胡晓梦尸体身边提取的土质化验结果是一样的,他自己说一个人出去野营过,明显是在遮掩。可以再次提审他,询问他自己一个人去野营的地点,看那个地方的土质是否跟工兵铲上的土粒一致,如果不一致,那么就基本可以确定他在撒谎,他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就在两人准备再次启程之际,他们接到其余警员的消息,又有重要发现,秦升开的车,在城西一处废弃的化工厂旁边被发现了。于是,他们临时改变行程,先去了城西发现秦升车子的地点。

秦升的米黄色奇瑞qq就静静地停在废弃化工厂旁边的荒草中,可是秦升却不见了,这个地方就是秦升最后失踪,或者是被杀害的地点吗?现在还无法确定,向东下令在周围的荒草丛中仔细寻找,看是否能发现一点物证,但是并没有找到一点与之相关的证物,只是发现了另外一条车辙印。

这种车辙印较宽,车体相对较重,在松软的土质上吃重较深,非常清晰,甚至能从轮胎的花纹判断是何种品牌的轮胎,以及适用的车型。

向东蹲下身子用手指乍量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对随行的陆博飞说:“从轮胎印的宽度和吃重情况来看,这辆车的车型应该是suv车型。”

“时乙博士的那辆白色大众途观正是这种车型。”

“嗯。那就说明他很可能来过这里,他是否与秦升的失踪也会有关系呢?”

“向队,这很有可能,如果说秦升掌握了胡晓梦被杀的一些线索和证据,他趁机杀人灭口的推论也是能够成立的。”

“既然线索已经越来越集中于时乙博士身上了,那么,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对他进行提审。”

……

其实,在送走两个警察之后,时乙已经感觉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心里知道杀胡晓梦的事情迟早会败露的,警方对自己的审讯力度只会加重,不会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喘息机会。于是,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走为上策,便换了身衣服,翻出自己的黑色手提箱,往里面装进去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几万块钱现金,另一副窃听器,装有枪的那个手包,以及目前掌握的一些资料和证据,准备逃离这个地方。

他身穿墨绿色的短袖polo衫,藏青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脸上戴了一副墨镜遮掩,从自己居住的小区里面出来之后,便沿街拦了一辆出租车,打的直奔汽车站,在车上他把自己的iphone4关掉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想好具体要去哪里,只是希望坐上一辆马上能够发车的长途汽车,不管去往哪里,没有明确目的地,无论天南海北,先避一避风头再说,至于他和lion先生之间的恩怨,那只有留待以后解决了。

他坐在出租车后排的座位上,出租车驶往车站的途中,他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一切,好多建筑他都是无比熟悉的,过往的一切得意,或者失意就夹杂其中,看着看着不禁眼热起来,现在就要离开了,他的内心里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失落感。8

时乙给付了车钱,提着黑色手提箱刚从车里走出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他的心底对这种声音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更加地慌了神。他心想,警方一定是猜到了车站会是他逃跑的第一路径,所以,已经向车站追来了,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进入车站,不是刚好被他们围堵在里面吗?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被他们抓住,自己和lion(里昂)先生的较量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因为警方的介入,就提前认输。

于是,在车站外,警笛声逐渐迫近的情况下,他再次改变了逃跑路径,现在的他,因为对警笛声的恐惧,头脑里重又变得一片混乱,那种恶念再次占据了他的思维意识。并且他的手里有枪,还有十发子弹,失去理智的他,没有明确目的的他,慌不择路的他,是个具有攻击性的危险人物。

他背着警笛声传来的方向,手提着黑色手提箱,开始了奔跑,在七月黄昏的阳光里,他冲开车站路旁熙熙攘攘的人群,步伐飞快,他经过车站,然后又经过商场,还有广场,从人流密集的繁华,逐渐跑向人影稀疏的破落。

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身上被汗水打湿的短袖polo衫紧紧地贴在身上,但他却不能停止下来,在一条美食街的路口上,他停下来刚想歇一歇,就又听到前方迎面传来了警笛声,身后的警笛声还在穷追,前方的声音又将他的去路封堵了。但他逃跑的意志依然很强盛,并没有打算束手就擒,于是,他再次改变路径,跑入了美食街内,美食街其实上就是全国各地小吃汇聚的一条街,汇聚了全国的风味,咸香麻辣,因为经营业主的缘故,也汇聚了全国各地的口音,南腔北调,流动人口比较多,是城市治安相对混乱的地界。

混入这样的地方,他就如同鱼儿游入了水中,产生了一种熟悉感和存在感,头脑里目前那个主导自己思维的意识告诉自己,这才是适合自己的环境,可是以前自己工作的环境是整天跟实验仪器和数据打交道啊,这有什么不对吗?怎么就突然产生了一种错失感呢?

他摘下墨镜,脚步逐渐减慢下来,在这样的环境中,自己的行为看起来越闲散随意,反而越不会引起怀疑,他对这种反侦察行为也似乎颇为在行,这一切难道会无师自通吗?自己以前只是个行为木讷的学者书生,怎么就会平白无故地掌握了这些?

他尾随着人群缓慢地向前走着,听着身后两股警笛声慢慢地汇集到一处,他走出了美食街,在进入另一条城市主干道的时候,他看到了前方两个身穿制服的巡警,他们仔细地打量着身边经过的每一个行人,他的心里顿时一紧,赶紧转身拐进了旁边另一条小巷里。

这是一条古旧和略显幽僻的小巷,脚下是潮湿的石板路,路两边是一些老旧的平房建筑,他听到了身后巷口传来的两个巡警说话的声音,于是,脚下不停,一闪身进了一户敞开的门里面,此时,院子里没人,不过收拾得很干净,门口墙上的金色圣十字架则透露着主人的宗教信仰。

他听到外面巡警的说话声和脚步声近了,于是便赶紧闪身躲进了房屋侧间的杂物间,并且在里面从包里翻出了自己的枪,他心里清楚,一旦躲不过盘查,与他们交火是唯一最后继续逃跑的办法。他躲藏在阴暗处,心里始终忐忑不安着,不过,这个时候他却又闻到了一种非常熟悉,而又亲切的味道,心里为之一振,是回锅肉的味道,那是自己心底最为怀念的美味,然而这种味道似乎又跟叶萱给自己做的那种味道有区别,这种味道才是自己一直以来最最盼望的味道。

两个巡警进入了院子,这时候,天色已经逐渐地暗下来了。

两位巡警在院子里喊:“家里有人吗?”

昏暗的屋内传来一个老年妇女的回应声:“谁呀?”

说话间,一个年纪约六七十岁的老年妇女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慈眉善目,穿戴整洁,用一种颇为坦然的目光望着面前的两位民警。

“大娘啊,是这样的,有一个逃犯可能是隐入了这一片区域内,我们提醒各家各户一定要注意,如果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一定要马上报警……”

“怎么又是罪犯,唉……”老年妇女轻微地摇头叹息着。

时乙躲在杂物间里,手里握着枪,注视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另一位巡警又重复了一遍道:“听明白了吗?一定要报警啊,他手里有枪!”

“明白了。明白了。”老年妇女随口答应着。

两个巡警也并没有特别检查院子里的情况,便转身从院子里走了出去,在他们走后,躲在杂物间里的时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老年妇女缓慢地转身返回了自己的屋子,这时候天已经完全地暗下来了,她进去以后,屋子里便亮起了灯,透过窗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室内的一切,看样子,这处老房子里,就她一个人居住,是一个孤独的老人。9

时乙就这样躲在杂物间里,等天色完全暗下来,等周围一切变得寂静,等心里觉得已经安全,头脑中的恶念并没有完全消散,然而那种诱人的回锅肉的味道却时刻引诱着他,他也的确是饿了。

于是,他便从杂物间里走了出来,略显迟疑地,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打开了房间的门,那种熟悉诱人的味道就是从这儿传来的,然而,开门走进去以后面对墙上一张巨大的遗像的时候,他却猝然间有一种被击中心灵的感觉。相片中的人,年龄看上去还很年轻,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小平头,浓眉大眼,面容看起来颇为彪悍,那碗散发着诱人味道的回锅肉就摆在遗像面前的桌子上,时乙瞬间明白了,这一碗回锅肉是给他的祭祀品,可是,自己对照片中的人却有一种熟悉感。

他是谁?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腹内再次传来饥饿的感觉,时乙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扔下了一只手里的黑色手提箱,上前两步,伸手就抓起碗里的回锅肉往嘴里塞,这么狼狈的吃相,他这是平生第一次吧,啊,好香好香的回锅肉啊……他狼吞虎咽,来不及细细咀嚼,对,就是这种味道,记忆中妈妈做得回锅肉最香。

妈妈?妈妈!

这个温暖的词汇,让他的头脑里感到了些许轻微的触动,或许是听到了外间里传来的响声,那个老年妇女缓慢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两个人的目光在此时交汇,时乙嘴里塞满回锅肉,鼓胀着腮帮子盯着她,她抬头看他的表情也有些愕然。

“小虎!”

他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反应,手里的枪瞬间举向了她,却从她的嘴里听到了这一声轻声的呼唤。

小虎?

这个特别的乳名,尤其是从一个像母亲般的女人口中喊出来,自然就带了一种别样的气息和情感,让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既温暖又疼痛。

“小虎,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妈妈总有一种预感,预感到你会回来,预感到能够见到你,所以,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回锅肉,一直在等你啊……”

小虎是谁?谁是小虎?我又是谁?

那一瞬间,时乙感觉头脑里又是一片混乱,两种意识再次在头脑里激烈地交锋,他举枪的手缓缓地落了下来。

“你的身体已是别人的身体,变得我也已经认不出是你,如果在大街上偶然遇见了,我肯定会以为是一个陌生人,可是,现在我是如此强烈地感受到你存在的气息,回头吧,不要再执迷不悔了,这么多年了,妈妈笃信基督,就是要在主面前忏悔你的罪过啊……”

罪过?我有什么罪过?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我没有罪,我的罪都是他们施加给我的……真正有罪的是一切欺骗、伤害、攻击我的人,他们才应该在主面前好好反省自己的罪行,并且接受上天赐予他们的惩罚!

头脑里有一个邪恶的声音在反复回响,代替他在心中回答,使他感受到了情绪的起伏,还有身体的微微颤抖。

老年妇女静静地注视着他,然后缓缓地说道:“你或许已经不记得小时候我们生活在乡下的事情了,那一年,你才十三岁,正是无法无天的年纪,六叔伯家的果园被糟蹋了,刚刚挂果还未成熟的桃子被糟践的满园子都是,他们都以为是你干的,为此找到了咱们家里。无论你怎么申辩,六叔伯都一口咬定是你,并且言之凿凿地说谁谁谁看见你在果园边转悠过,为此,我东借西凑才赔上了六叔伯的钱,从此,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在村里更加艰难,我知道,从那件事情上你就对六叔伯种下了仇恨。那一年夏末,他掉进深井淹死了,别人都以为他是意外失足掉进井里淹死的,虽然,在心里不敢相信,但我知道他的死与你有关,你几回回梦中的呓语也证明了我的猜测。后来,我们就来到了城市,继续辛苦度日,你姐姐早早地参加了工作,我也慢慢地开始信奉基督,我是在为你忏悔你曾经犯下的罪行啊,可是,没想到的是,来到城市以后,你整日跟一帮地痞流氓厮混在一起,越陷越深,最后竟然还干起了抢劫的勾当……”

听完她的讲述,时乙恍然间记起了那个困扰自己的噩梦,那种醒来后心中背负的罪恶感,原来一切皆是事出有因啊,不是凭空的感觉,不是幻想,不是无中生有,梦境以另一种形式展示了深埋心底的罪恶,可是这种罪恶怎么会让我去背负呢?

“那是谁的罪?那不是我的罪!”恢复了一点清醒的时乙大喊道。

那个与母亲相依为命,孤苦凄惨的童年跟自己是何其相似,可是自己的童年内心里种下的不是仇恨的种子,是奋发图强,是志向远大的种子,自己要用努力学习出人头地,回击别人歧视的目光,为母亲争得脸面,还有履行自己的诺言,长大后风风光光地娶那个温暖善良的小女孩。

她是自己凄惨童年中的方向,是光明,是灯塔,是内心闪闪发亮的水晶玻璃心……自己憧憬满怀,未来的日子里,生活也向他逐渐展开了一副幸福绮丽的画卷,自己用自己的不懈努力实现了一个个愿望。梦想照进了现实,可是,人生总有不测风云,生活跟自己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母亲的突然离世,自己发现了公司的某些阴谋,他内心痛苦,不禁重新审视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意义,这个过程让他感到了内心的绝望。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志向和方向,在一具躯体里混合,最后却根本无法兼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不会遵从我的意志,我也不要被你的意志所左右。

“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但是你要继续好好地活着。”时乙把话说完,然后俯身从自己的黑色手提箱里翻出了那三万块钱现金给那个老年妇女。

“我不要你的钱,现在我一个人生活,即便有太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她望着他,目光里夹杂着一种复杂的情感。

“你需要钱,它可以让你的生活过得好一点。”时乙毫无感情地继续说道。

“小虎,你虽然死了,但是妈妈知道你还以另一种形式活着,那就忘记心中的恶,好好地活下去。”她伸出手,试图去抚摸他的脸。

他却把钱推进她的手里之后,猛然间,转过身去躲开了,背对着她说:“我不是小虎,但我会努力让自己活下去,现在,我要拜托你一点事情。”

“什么事情?你说……”

时乙从自己的黑色手提箱里,翻出目前自己搜集的一些资料和证据,还有保存自己成果的那枚u盘,把它们装入手包之内,然后说道:“我拜托你帮我保管这些东西,目前这些东西放在你这里比放在我身上安全,或许,有一天我会来取的,也许是别人,但请你一定要替我保管好。”

“我会替你保管好的,等你回来。”

“或许,再来的那个人已经不是我,你保重,我要走了……”

把话说完之后,时乙迅速地从亮着灯的屋子里走出,穿过院子,从门里出来,没入了夜色之中,他记住了这条小巷的名字光华巷,他深切地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以及自己和lion(里昂)先生之间的较量,在巷口观察了一下,有一个报刊投递箱比较适合临时存放东西。

他拿出自己的黑色iphone4手机,这时候他想到了自己涉险之后可以托付的两个女人,安馨雅和叶萱,但又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这不安全,对于一个人来说也过于沉重。

他先拨通安馨雅的电话后,对她说明了自己的用意,如果她还想在谭助理死后做些谭助理生前未做完的事情,让自己的内心获得安宁的话,那么,就请协助他一起获得dousen(道尔森)公司切实的罪证,自己以身涉险,窃听器的监听装置放在了光华巷巷口的报刊投递箱内,希望她尽快来取。

他挂断电话,把窃听器的监听和录音装置放入报刊投递箱后,又给叶萱发了一个短信。

我把希望保留在了光华巷井虎妈妈那里,你或许是我目前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发完短信之后,他也不确定叶萱会不会回短信,不过他目前只能够做这些了,把全部希望交在一个人手里他似乎还不放心,时间上也存在障碍,尽自己的努力,最后的结果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知道警方可以根据自己手机信号的发射地追踪到自己,他最后看了一眼手里黑色iphone4,现在这不是手机是手雷,他带着一种毁灭的念头将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然后快速地走出石板铺路的小巷,一切重又回到紧张的节奏中,街灯、广告牌、活力动感的电子音乐声。

他心里盘算着,绝不会有人想到井虎妈妈这一层关系,一时之间更不会参破自己这个复杂的布局,所以,以这样的方式把秘密和希望留存,是最安全的。这时候他才想起,他把手里的现金全部给了井虎的母亲,手里还有一张中国银行的储蓄卡,自己应该到街上找个自动取款机,再去取出点钱来。10

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悬夜空之上,水银般的月光照进江城希尔顿大酒店位于16楼的豪华套房内,lion(里昂)先生和babala(芭芭拉)面对面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

“babala,他已经逃跑了,成果难道也这样一起随之消失吗?今天晚上可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我要你履行自己的承诺,就算不能获知成果,也要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吧?”lion先生的脸上流露出迫切之色。

“那是当然,我是言出必行的,lion先生难道对我的职业精神表示怀疑吗?”babala喝了一口杯里的清水,冷冷地回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边的警方已经怀疑到我,总部那边也对我施加了巨大的压力,我已经是孤注一掷了。”

“那么,好吧,我现在就来试一试,看看他能逃到哪儿?”

“事不宜迟,那就马上进行吧!”

在lion先生的催逼之下,babala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放下自己手里的杯子,闭上眼睛,调匀呼吸,努力使自己进入一种冥想状态。

babala的潜意识化身为一只透明的鸟,城市夜晚的景色突兀在她的面前,她循着旧有的那条小径,依着一种熟悉的感觉飞翔,她从周围的建筑确认他现在身处的方位,旁边有沃尔玛超市,他的方向很明确是街对面的中国银行外的自动取款机,他正在试图穿越街道。

她试图接近他,但是却突然看到,从他的头脑里飞出了一只巨大的黑色的鸟对它发出了致命一击。

她猛然一惊,瞬即睁开了眼睛,感到头脑隐隐作痛,她异常吃力对lion先生说出了时乙目前所处的方位:“沃尔玛超市边,中国银行自动取款机。”

lion先生盯着她,反问道:“中国银行外的自动取款机,他要去提款?”

babala没有回话,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她感到头越来越疼,担心自己以后是不是不能再做这项工作了。

……

时乙跨过了道路中间的护栏,走向了街对面中国银行外的自动取款机,很奇怪,他刚才突然感觉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于是他骑在护栏上四处望了望,确信没有人跟踪自己,才放心地走向街对面,好在,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但他还是提高了必要的警惕,毕竟这不同于以往了,危险是潜伏在周围的,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他左右四顾地走到自动取款机旁边,插入银行卡,手指快速地输入一串密码,取款限额选择最高的2500元,一共取了4次。

取完款之后,他快速地离开了自动取款机,但是刚走出去能有五六步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他半转身,看到一辆遮掩了牌照的黑色奔驰e级轿车停在了自己身侧不远处,从车里迅速地下来了两个黑衣人,气势汹汹地向自己冲来。他知道他们是针对自己而来,马上转身快速地向前奔跑,循着前方的一条巷子跑去,就在将要进入巷口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响起的枪声,一颗子弹从自己的耳边呼啸而过,打在了坚硬的墙上,宛如炸起一朵漂亮的烟花。

他快速地进入巷内,身体靠在墙上,开枪还击,他射出的第一颗子弹就没有落空,打在了追赶他的一个黑衣人的肩膀上,对方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或许,他们对于时乙竟然会用枪回击他们有点缺乏预料,迅速地把身体隐入了街边的广告牌内,街边偶尔行走的几个行人听到枪声,也快速地找地方躲避。

时乙利用这难得的喘息机会,不做停留地向小巷的尽头跑去,身后的脚步声继续穷追,他半转身对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再次开了一枪,脚步声再次停止,他借机继续向前跑。身后又是一声枪响,子弹如同飞火流星一般射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感到左侧肩膀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心里明白,自己中枪了,但是顾不得查看一下肩膀的伤势,继续往前奔跑。

在双方的枪战过程中,警笛声再次响起,这声音让他感到了一种绝望,自己奔跑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就在自己将要勉强走出巷口的时候,一把枪指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他放弃了一切抵抗,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了对面的人,是lion先生的司机兼翻译曹查理,身后的另外两个人也追了上来。

警笛声呼啸着,越来越近,他们赶在警车到来之前将时乙推搡着塞进了那辆黑色奔驰e级的后车室,另外两个人负责押解着时乙,曹查理快速地发动了车子,迅速地开车离去。

在这一切骚乱过去之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光华巷的巷口,安馨雅快速从车里下来之后,取走了时乙临时存放在报刊投递箱内的窃听器监听装置,出租车开走以后,整个夜晚的街道重又恢复了平静,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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