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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囚禁

叶萱是因为接到时乙的那个短信而返回江城的,但她不会想到隔了一段时间再次回到旧地,一切已经物是人非,她和时乙曾经居住过的房子已经被警方贴了封条,时乙也不知去向。据警方讲,时乙被列为一起命案的重大嫌疑,警方正在全力追缉他。

命案中的死者叫胡晓梦,是市立医院脑外科的一名护士。

对于胡晓梦她当然知道,谈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不用警方重点介绍,感觉这就像是生活突然间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一个自己婚姻中的第三者意外被杀了,杀死她的最大嫌疑人是法律上跟自己还存在契约关系的丈夫,从一开始,谁又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如果有得到他的消息请及时通知我们,劝他自首认罪,刑罚会轻判一些。”向东盯着她的眼睛,坦诚地说道。

“你们有证据表明他就一定是杀死胡晓梦的凶手吗?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虽然心里对于时乙的怨恨并没有完全消除,但叶萱怎么也无法相信时乙杀人的事实。

“我们只是说现在他是最大的嫌疑,如果,不是他杀死的胡晓梦,当疑点指向他之时,他何必要逃跑呢?法律是会给他为自己辩护的机会的,真正的杀人动机也只有从凶手那里才能知道。”

“好吧,我不跟你争,我是一个新闻工作者,也喜欢用事实说话,就让我们最终一起求得一个共同的事实吧。”

“是的,那就帮助我们一起找到他吧?只有这样我们才会知道事实真相。”

“既然如此,我可以离开了吗?”

“你可以离开,但请跟我们保持联络。”

叶萱在向东的目送之下,从警局里面走了出来,她刚刚获得了放松的精神重又变得紧张起来,心中充满了疑惑,感觉压力巨大,她驾驶着自己的红色福特,开始了在这座城市的游荡,这既是一种放松,又是一种寻找。虽然她对于这种寻找并不抱多大期望,但她觉得这种寻找的过程也能让自己逐渐平静下来,她开车经过那些熟悉的地方,就像是一种对记忆的重温,她幻想着能在某一个地点看到时乙的身影。

……

她重又看时乙最后发给她的那条短信,短信的内容中提到了光华巷,提到了井虎的妈妈,提到了希望,可是接到短信以后,她再打电话想要求证一下的时候,提示音回复对方的手机已经无法接通了。

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和危机,有些事必须要借助自己的力量才能达成。叶萱这么想着,便开车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光华巷,这条古旧幽僻的巷子,它的破败在白天似乎更加醒目,那些灰白斑驳的墙皮,石板路边生长的青苔,还有院子里晾晒的红红绿绿的衣服,既有生活气息的闪动,又有隐藏的历史。

她从第一个住户那里打听到了井虎妈妈的住处,走进了那个小院,井虎的妈妈见到叶萱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那个当初采访自己的记者,自己儿子死后,关于自己捐献儿子遗体的报道也让自己忍受了一些风言风语,可是,许多事情随后也就看开了,理解自己的人终归理解自己,不理解的人又何必强求呢?

凡事都是这样,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更何况,昨天晚上他还来探望了自己,虽然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但自己知道儿子身体的一部分在他的身上,他在代替儿子以另一种形式活着,如果,他以后能做些有益于社会和他人的事情,那自己当初的决定就是对的。

“好久不见了啊,你的身体还好吗?其实,在心里一直是有一个想来探望你的愿望的,可是,生活的杂乱无章,又让我的计划一次次搁浅了……”叶萱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话语里既有对她的问候,又有歉意。

“我还好,只是常常感觉孤独,有时候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去想以前的好多事情,常常去想小虎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还有年轻的那会儿,他爸爸还在世的时候的事情……唉……人这一辈子啊,悲欢离合,聚聚散散让人感慨,回忆的时间比在现实停留的时间还多,我大概是快要死了吧?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

她坐在光线不甚明亮的屋子里,诉说的过程,整个的人也像是一件陈旧的物什,被渲染了一层悲情的色彩,让叶萱感到一阵阵心酸。

沉默了片刻,她又说道:“你这次来是来拿一件什么东西的吧?昨天晚上那个人来过了,他把一个手包放在了我这里,说以后自己会来取,或者是别人代替他。”

“他还对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了,他当时手里有枪,神色也很紧张,有些急切,好像是被人追赶的样子……请你告诉我,他不会死吧?他让我感到好像小虎还活着,他还给了我那么多钱,就算小虎活着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么孝敬过我,所以,在他走后我一直担心他……”

“他不会死的,不会的。”叶萱这么说时,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心理暗示和自我安慰,然后她又说道:“你把东西给我吧?这些东西或许能让我找到他……”

她站起身来,到里间里取出那个黑色的手包交到叶萱的手里,叶萱打开查看,里面有一些资料和一枚u盘,叶萱简单地看过之后,把它们收了起来。

叶萱要走了,她从屋里出来送她,她用最后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她说道:“姑娘,你是那个人的妻子吧?”

“算是吧,不知道以后还是不是。”叶萱不无伤感地说。

“一定永远都会是,我感觉你也像是我的儿媳妇,如果是这样,那该是多好啊……”

叶萱脸上漾起春风般的笑容,安慰她道:“那你就把我当做你的儿媳妇好了,有时间,我一定还会来看你的。”2

时乙感到左肩处的枪伤一直火辣辣地疼痛着,血还在往外渗,有一种撕裂钻心的感觉,整个的左侧上半身都要麻木了,但他的腿脚都被捆绑着,想要活动一下舒缓左肩处的疼痛和麻木,也是动弹不得。而且,身处阴暗的环境中,只有头顶天窗射进来的微弱的光,周围有一种阴冷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儿,只是闻到了空气中一种强烈刺鼻的药物气味。

其实,当自己落入了lion(里昂)先生的手中时,他就清楚自己半条命已经交出去了,他们搜完自己的身后,一无所获,就把自己扔进了这里,逃跑的希望渺茫,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用什么手段摧残自己。

难道就这样输了吗?

眼下看是这样的,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了,自己虽心有不甘,却是无能为力,内心再次被一种绝望的情绪所笼罩。

他不想让自己这样等待下去,于是挣扎着想要起身,手脚并用努力想要使自己站起来,但是身体不能弯曲,几次努力都失败了,而且因为饥饿身体虚弱,感觉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就算挣扎着起来,又能够走多远?

“别白费力气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黑暗中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在说话?”黑暗中原来还有别人,而且这个声音有点熟悉,时乙转过脸只看到不远处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大喊道:“你是谁?放我出去……”

“嗬,放你出去?我自己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呢?我刚进来的时候跟你一样,也是想挣扎着出去,可是渐渐发觉,根本就是徒劳的,这是个药品仓库,四周是铜墙铁壁,出口是双层铁门,即便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足以让你绝望。”

这个声音终于让时乙想起来了一个人,他试探着问:“你是秦升?”

“是我,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个地方,又见面了,如果是以前,我真的很想亲手杀了你,可是现在,我没有这么强烈的念头了。”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对我怀有仇恨吗?”

“既然进来了,我想,我们都是要死的,我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是,人都是要死的,可是我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死去,让该死的人继续逍遥自在地活着。”时乙愤怒地喊道。

“你指的人是谁?lion先生吗?”

“不是他,还能有谁?他是邪恶的化身,是这一切罪恶的源头……”

时乙虽然愤怒,但是感觉自己的喊话也变得虚弱无力,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门外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他们身前不远处的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了,一丝微弱的光透进来,借助这微弱的光线,时乙看清了面前的门是双层门,里面一层门是铁栅栏,外面一层是密不透风的钢板,可以称得上是牢不可破。

来人从门外走进来之后,打开了这阴森室内的日光灯,于是,在这日光灯底下,lion先生惨白的脸色出现了,在他身后还有司徒一诺和方舟,像两个黑白无常,这个时候时乙才真正地感受到了这个药品仓库的空旷巨大。

“时乙博士,我终于把你请来了,我还带了你的两位朋友一起来看望你。”lion先生用英语不怀好意地问候道。

“时乙兄,久违了啊……”方舟感叹道。

“时乙贤弟,好久不见啊,你大概是饿了吧?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食物和水……”司徒一诺扬了扬手里提的东西,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

时乙并不理会他们两个人,用英语对lion先生大声回应道:“你这个恶魔,说吧,你想对我怎么样?”

lion先生微微一笑,回应道:“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其实,我心里还是充满慈悲的,你看看,身边还有人跟你作伴,你并不寂寞,虽然你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但我还是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你有那么好心吗?”时乙对此嗤之以鼻道。

“那现在我们就来谈谈条件吧?不过,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不要等我失去耐心以后再来哀求我,到那时恐怕上帝也救不了你了。只要你放弃一切继续调查dousen(道尔森)公司内部事务的念头,交出自己的研究成果,我们就放你走,并且给你500万美金,你以后可以继续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时乙贤弟,别这么不识抬举了,lion先生开出了这么优厚的条件,连我都觉得心动了,你还有什么好值得犹豫的?”司徒一诺临时插嘴道。

“是啊,是啊,时乙兄就不要那么固执了,何苦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简直是,得不偿失啊……”方舟也在一旁劝道。

“你们懂什么?只是两条摇尾乞怜的狗而已。”时乙愤愤地骂道。

顿时间,司徒一诺的眼睛都气绿了,把食物和水摔在地上,指着他骂道:“你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们?你恐怕连条狗都不如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别嘴硬了,时乙兄,我为你的满腹才华和大好前途感到惋惜啊……”方舟叹息道。

lion先生继续用英语说道:“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一下,这些食物和水可以让你们维持一段时间,不过,你肩膀上的伤势恐怕很快就会化脓感染的,到时候你的一条胳膊恐怕就保不住了。”

时乙并没有回答lion先生,其实,现在他考虑的是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以及事先准备好的窃听器如何放到lion先生身上实现自己的监听目的,这个纽扣式窃听器在他们搜身的时候他夹在指缝中间躲过了检查。就在lion先生为自己解开上半身的绳索之时,他假装身体虚弱,微微歪了一下身子把窃听器放入了lion先生西装的口袋里。

他知道这样获取证据的希望很小,但是,唯有一试。3

叶萱虽然身体回来了,但是心已感觉没有了容身之所,于是,她便在报社不远处的如家快捷酒店订了一个临时房间,社长林一舟目前还不知道她已经返回江城。自己休假的这段时间,社长林一舟给她打过几次电话,问题都是一样的,问她何时能够返回报社工作,目前报社需要她,她感觉自己不能给社长一个确切的回答,情绪一直没有调整好,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

她回到如家快捷酒店的房间里,便开始仔细查看时乙留下的那些东西,那些资料文件大概都是时乙整理的一些对于dousen(道尔森)公司整个事件的调查,很有条理,也很细致,但是感觉好像还差最后关键环节,那就是一份切实而有力的罪证。u盘内的东西,她插入电脑看了一下,是一些数据和方程式,以及研究总结,专业部分她虽然不是很了解,但她总算清楚了这是时乙的研究成果。

他的行为虽然有令人气愤的地方,但是调查dousen(道尔森)公司阴谋这一条途径他没有走错,足够执着,甚至付出了一种令人悲悯的决绝。可是,胡晓梦到底是不是他杀的呢?这又是为什么?这让叶萱感到苦恼和费解。

如果想要弄清楚这一切,唯有找到他,可是现在他到底去了哪儿?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实现自己的目的,又是谈何容易。

她想到了可以帮助自己的那个人,于是,便从酒店房间里走了出来,她临时改变主意,想要去一趟报社,尽管有些事情不愿此时面对,却又必须面对,自己或许应该寻求一下社长的帮助,尽快弄清楚时乙的下落。

如家快捷酒店到报社的路程,步行不到五分钟就走到了,她进入报社,无数的目光瞬间一起向自己集中过来,她感觉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是异样的,没有了以前那种热情和主动,多的是一种惊疑、警惕、甚至是惊讶,就好像自己是杀人犯,或者已经被认定为是杀人犯的妻子。

在经过自己所在的新闻组时,白月夕主动跟她打招呼,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叶姐,你可回来了啊,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你丈夫的事在报社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他还没有消息吗?”

“哦,这个事情警方都还没下定论,有必要这么紧张吗?社长在吗?”叶萱指了指社长的办公室,故意转移话题道。

“在的,一直就没有看他出去,你回来难道他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有提前通知他。”说话间,叶萱转过身向社长的办公室走,故意选择性无视许多惊讶费解的目光。

“哎,叶姐。”白月夕在身后小声喊她。

“还有什么事吗?”叶萱半转身,好奇地盯着她。

“没事。”白月夕对她摇摇手,然后又欲言又止道:“我只是想说,你可一定要想开啊,多多保重自己呀……”

叶萱略表欣慰地笑了笑,说道:“谢谢你的关心……真的!”

开门进入社长办公室,社长林一舟抬头看到她的目光也是异常复杂的,那既是欣喜,又是吃惊;既是怨怒,又是慈悲。

“你终于回来了啊,前后之间,是不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啊?”

社长林一舟的话,终于激起了她心中的酸涩,她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悲伤说道:“社长,我想过他会离开我,想过成全他的幸福,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到他会杀人啊……”

“是啊,这太出人意料了……”社长林一舟叹了口气,然后又想起来什么似地说道:“不过,我给你看点东西,不知道你看完之后,心中会有何感想?”

说话间,社长林一舟从自己办公桌下方的抽屉里拿出几份文件递到了叶萱的手里,叶萱缓和了一下内心的情绪,然后认真地看起来,这是一组法新社的连续报道,前几篇跟谭助理采撷的那几篇报道是一样的。不过后续几篇的报道更加深入和直接,东欧x国政府不仅发现了dousen(道尔森)公司与异端教派组织有牵连,并且有证据表明公司的几位首脑在教派组织中也是重要成员,他们怀疑dousen(道尔森)公司在自己所生产的药品中添加某种物质,让服用者产生精神依赖性,并且最终达成控制这些人的目的。

“这几篇报道,前面的我也看过,不过你获得的这后面几篇是对我手上材料的补充。”

“哦?你是从哪儿看到的?你休假这一段时间也没有停止对这个事件的关注吗?”社长林一舟颇为好奇道。

“那倒不是,这是我丈夫失踪后给我留下的资料,果真是这样的,dousen(道尔森)公司的这个阴谋可真够险恶的,他们用微粒子植入的方式躲过层层的检测,然后达到控制人精神的最终目的。”

“应该是这样,这组新闻我一直追着看,但是关于这种方法是如何植入保健品的,这不是我的专业领域,我对此也是一知半解,此前,时博士不就是试图在寻找这种方法和获得这方面的证据吗?”

“是啊,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对抗得了lion(里昂)先生和庞大的dousen(道尔森)公司呢?他现在不知去向,我有些担心他目前的处境。”叶萱感到内心的一些疑惑已经释然,同时又有新的忧虑,她决定要找到时乙,不管发生了什么,自己也要与他一起勇敢面对。

“这连续的报道,已经将dousen(道尔森)公司推向绝境,难保他们不会采取什么危险的举动啊,并且,我从内部消息获知,这个事情也已经得到国家食品药监局的重视了,他们应该也会有这方面的秘密调查。”

“虽然这股力量并不明确,但是知道有人在跟自己做一样的事情,多行不义者最终引来围剿,有人出来伸张正义,我也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

“最近国家刚刚颁布了新的食品安全条例,加大了对食品药品安全问题的监察和惩处力度,dousen(道尔森)公司目前也是内外交困啊……”社长林一舟分析完目前的形势,转而又问道:“这个事情,你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吗?”

“当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都要继续调查下去……”

听完叶萱的话,社长林一舟的脸上露出了一种略表欣慰的笑容,因为他感觉自己又看到了一个身心回归,百分百投入的叶萱。4

时乙喝了点水,吃了些食物,以此继续维持自己的体力,虽然左肩处的枪伤还是一直持续地疼痛着,但是恢复了一点体力之后,总算能够抵抗一下疼痛了,此时,他的意识是清醒的,清醒之中还有一丝慈悲。

他转过脸,透过黑暗朦胧中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模糊的身影,被捆绑着的秦升就完全没有自己的待遇,他大概也是渴了饿了,发出有气无力的喘息声,lion(里昂)先生之所以给自己开出条件,对自己客客气气,给自己送来食物和水,归根结底在他还没有获取成果之前,自己就还是有用的。而秦升,似乎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lion先生完全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杀他怕自己再背负一条血债,放他那又太危险,他是一条累赘,是自己行动的一个败笔。

时乙把剩余的食物和水扔给他,同情道:“吃点喝点吧,总不能死了也当一条饿死鬼吧?”

“我没有你那么好命,我还被绑着呢,想吃想喝也动不了啊,也就只能慢慢等死了。”黑暗中,秦升发出有气无力的叹息声。

“那我就再发发慈悲,也算是临死前做点好事,积点德吧!”说话间,时乙吃力地站起身,缓慢地挪了过去。

时乙慢慢地靠近了他,也许是出于一种本能的求生反应,秦升恐惧地缩了缩身子,他以为时乙要杀他,送他最后一程,然而,时乙却俯下身去为他解开了上半身的捆绑。

“现在你可以吃点喝点了吧,攒着力气才有逃生的可能啊……”

秦升的一颗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解开了捆绑的他,也的确是渴了饿了,拾起地上时乙扔过来的食物和瓶装水,一阵狼吞虎咽后,又把剩余的半瓶水喝了个精光。

“你从进来后,就没有吃过东西吗?”时乙坐在了墙角,缓缓地问道。

“是啊,后来我总算搞明白了,他们是绑错人了,要绑的人应该是你吧?”秦升说话的声音比此前有力气了许多。

“谁让你那么着急地追我呢?”时乙不无取笑地说道。

说到这儿,秦升又再次想起了胡晓梦,心中充满了仇恨,忘记了刚刚的恩慈,怒喝道:“你杀死了胡晓梦,你为什么要杀她?”

“不记得了,她偷我的成果,我当时只是感到愤怒,非常愤怒,有一种强烈的毁灭的念头,就是在那样的状况之下,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事后想想,那一切又好像不是我干的,我怎么会干出杀人的事情来?”

“是为自己的罪行开脱吗?你一个具有独立思维意识的成年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以及由此产生的后果吗?不管她做了什么,你都没有权利杀死她!”

“不知道,不知道……我一会儿是这个我,一会儿又是另一个我,他们哪一个的意志都要由一具躯体来完成,这到底是谁的罪?”时乙激烈地说着,思维再次变得一片混乱。

他用本身的意识与头脑里的另一种意识抗争,加之肩膀的疼痛,以及身体的困乏,他的思维渐渐趋于缓和,最后倚在墙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时乙是被一种窒息和压迫感再次弄醒的,他睁开眼睛,发现秦升的身体压在自己的身上,摁住自己,双手紧紧地勒着自己的脖子,他呼吸困难,加之左臂根本就用不上力气,只能伸出右臂去撕扯他,但是,已经占得了先机的秦升根本就不给予他一丝反抗的机会。

他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嘴里喊着:“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杀死胡晓梦的吧?那么,现在就让我用同样的方式送你去死吧!”

时乙并不惧怕死亡,可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时间被杀死,他有些不甘心,可是,他已经根本无力扭转这种局势,无法呼吸,咳嗽也咳嗽不出来,头脑感觉胀痛的厉害,意识思维也渐渐变得虚弱。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咣当”一声打开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秦升的背后袭来,他的整个身体瞬时间飞了出去,头重重地撞在了坚硬的墙上,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呼喊,整个的人就迅速地萎靡了下去,头上如同炸开了一朵红色的花朵,从发际线到半边脸鲜血如注。

身后的曹查理收起脚,轻蔑地笑道:“怎么还窝里斗起来了?可不能让这条废物坏了lion先生的大事啊……”

lion先生在他的身后,用英语大喊道:“快查看一下时乙博士的情况,他现在还不能死……”

闻言,曹查理马上俯身去查看时乙的状况,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还有呼吸,他瞬即用拇指和食指作钳去掐时乙的人中,时乙苏醒了过来,然后剧烈地咳嗽了几下。

lion先生看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的时乙,微笑道:“时乙博士,我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自己醒来后的第一眼,就是看到了这个恶魔的嘴脸,还有左臂传来的疼痛更加剧烈,时乙咧了咧嘴,没有说话,然后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你的伤口又疼了吧?我来给你打一针,它会减轻你的疼痛,让你感觉舒服,并且迷恋于这种享受的。”lion先生说话间,对着身边的曹查理使了个颜色。

曹查理立即会意,赶忙伸手去按住了时乙的右胳膊,时乙挣扎了几下,却无济于事,这时候lion先生的手里多了一个注射器,还有尖尖的针头,他脸上带着阴森可怖的笑容,用针尖缓缓地刺入时乙胳膊上的皮肤内,将注射器里的药液全部推入。无力挣扎的时乙,顿时间感觉左臂的疼痛得到了缓解,而且头脑和身体都产生了一种轻松愉悦感。

“时乙博士,应该非常清楚杜冷丁的效力吧?而且我还给你加大了剂量,我倒要看看你的意志有多强,是否能抵御毒瘾发作时候的痛苦。”lion先生站起身,将注射器丢弃在一边,冷冷地说道。

时乙心里当然清楚,当这种愉悦感散去之后,毒瘾发作和伤口的疼痛纠结在一起,必然会让自己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曹查理又指了指墙边的秦升,说道:“lion先生,这个人已经死了,你看怎么处置?”

“这本来就是你弄来的一个无用的人,随便你怎么处置,找个地方把他的尸体处理掉,一定不能露出什么马脚来,真是晦气!”5

时乙被意外掳走之后,其实,警方的调查也并没有只是停留在时乙这一个点上,裹足不前,另一边调查谭博意外交通事故死亡的警员也获得了一点关键的线索,那就是从谭博家所在小区的监控录像内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lion(里昂)先生的司机兼翻译曹查理的身影。

监控录像显示,谭博出事故的前一天晚上,曹查理在小区的停车场出口出现过,他们立即将这一重要发现告诉了队长向东。

“这个曹查理住的地方,离谭博家所在的小区很近吗?”向东问道。

“不是,这个我们也查过了,谭博家所住的小区在城西,曹查理的住所在高新区,中间直线距离大约有十二公里。”

“嗯。那么,这个曹查理我们有必要重点审问一下。”向东十分肯定地说道。

“同时间,那天晚上掳走时乙博士的那辆黑色奔驰e级轿车,虽然遮掩了车牌,但是跟dousen(道尔森)公司的一辆公务车是同一种车型。”陆博飞等两位警员汇报完了,适时地说道。

“是了。我就觉得这个lion先生相当不简单,这么多人的死亡和失踪连续卷入了进来,你觉得会只是一般性的谋杀案件吗?”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庞大的阴谋呢?还有一条,向队,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

“什么?请说明……”

“时乙博士妻子出现的时间也是相当精准啊,这是不是说明她得到了某些消息呢?”

“有道理。不排除时乙博士在被人掳走之前,跟她妻子有过联系,一定是她的妻子接到了消息。”

“是啊,我怎么感觉这几件案子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目的,都有所求,却又彼此牵制,各怀心事呢?”

“是啊,是啊,案件相当复杂,相当具有挑战性,相当令人振奋啊……”

“向队,那么,接下来我们如何行动呢?”

“我的意思是,在现在案件的整体还没有浮出水面之际,我们就跟随疑点指向走,疑点指向哪儿,我们就调查到哪儿,把它们汇集之后,再收网,不允许有任何一条漏网之鱼侥幸逃脱……”

“据说,他的妻子是江城晚报的记者吧?关于报社这方面,我们有没有必要去走访调查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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