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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奇屋 > 欧星史诗无主之城 > 六

他舒展了一下翅膀,走开了,葵拉不满地瞪着羽人的背影。

“他就是这样的,你还真拿他没办法。”亨利看着葵拉,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然后,葵拉当胸给了亨利一拳。

安迪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亨利挨了一拳之后,反而笑得更欢了。

“梭子鱼!你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但是亨利只是嘻嘻哈哈地笑着,远不是安迪认识的那个冰山一样的梭子鱼。年过三十的摩尔拜总裁此刻笑得像个少年,连下巴上稀疏的胡茬似乎都因此成了最美好的点缀,亨利?蓝玫笑起来,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岂止认识!”葵拉气愤地说,“他……他……”

“我保证,那天我什么都没做。”梭子鱼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我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你怎么敢说……”

“你喝醉了,出门的时候被喷泉淋了个透心凉,我怕你感冒,才给你换了衣服。”

“都是你换的?”

“都是我换的,”梭子鱼大义凛然地说道,“从里到外。”他好像怕说得不够清楚,又补充道。

葵拉看起来要爆炸了。

“好啦,”梭子鱼拍着她的头,息事宁人地说,“我做了什么,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什么意思?”葵拉厉声问道,却绯红了脸。

梭子鱼耸了耸肩,绽开一个阳光般的微笑:“我对你毫无兴趣,小妹妹。”

安迪听了个大概,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回避一下,这时,葵拉突然意识到他的存在。

“这位是?”

“我的朋友,财政总监安德烈?卢克,你可以叫他安迪。”梭子鱼介绍道。

葵拉使劲地盯着安迪看,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她灼热的目光烫出个洞来。

“卢克?”

安迪不觉后退了一步。这女孩不会不知道卢克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吧?

葵拉露出了清新的笑容,伸出了右手:“你好,安迪。我叫葵拉。”

“久仰大名。”安迪咕哝道,他犹豫地看着女孩伸过来的手,拿不准是该吻还是该握。

僵持了几秒,安迪终于做出决定,握了握葵拉的手,这双手像一件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呃,”安迪尴尬地说,“我们去那边吧?”

“好呀,”葵拉开心地说,“你还没来过我家吧?我可以带你到处转转。”

梭子鱼飞快地对安迪使了个眼色,就到摆满黑啤酒的架子边找倚天轮去了。安迪翻了翻白眼,把那个眼色理解为“你给我拖住她”。于是礼节性地牵起葵拉的手,绕过酒架找到两把透明的椅子,坐了下来。

安迪被葵拉炙热的目光盯住,感觉浑身不自在,只得从一边拿起一只看上去很结实的大个玻璃杯,假意把玩起来。

玻璃杯的侧面雕刻着一只鹰,这只鹰只有上半身,翅膀下面拖着火焰,下面刻着一行字:

百鸟瞻我首,扶摇向汪洋。

“猎鹰……这是你们码头的标志?”

“从我家起运的货物都要在铁皮箱包装外面打上这个标记。”葵拉说,“而且这不是鹰,这是火鸟,不死鸟,中国人叫它凤凰。下面的两句诗出自大A的《百字令》。”

“这个你也知道?”

葵拉嫣然一笑:“我很小的时候,老师曾经叫我们体会大A写下这两句的时候是多么踌躇满志。长大后我才明白,当时的他就跟我现在一样大,哪有那么多想法。也许人家就是随便一写,觉得很酷而已。”

安迪乐了,原来孙伯伯叫他读那些“后现代复古文学”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一群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能写出什么有内涵的东西?无非是****和自负,披上华丽的文字,就变成了精品。

“令尊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葵拉无邪地笑起来,笑容像涟漪一样漾在嘴角,煞是好看:“我会把你的关心传达给爸爸的,安迪。知道吗,本来爸爸准备特别欢迎你的,可是身体实在是不允许呀。”

安迪觉得自己并不很相信这个说辞,可是葵拉的眼睛里有些东西让他的怀疑难以出口。哦,她的眼睛……眼波流转,对他而言尽是魅惑。

想要拖住葵拉?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她知道得太多了,从欧罗马星的历史文化到最近的足球联赛,她的渊博让自认为博古通今的安迪都自惭形秽;其次,安迪每次想起她的父亲做梦都想要自己的命,就越发感觉不自在;最要命的是,安迪的小腹越来越痛,并逐渐蔓延至背部,直至颈椎,似乎飞贼之血正和他的身体展开一场殊死搏斗。安迪想起梭子鱼早些时候对他说的话,吉先生难道正是通过这种药物来控制别人的吗?

“你相信神吗?”安迪忽然问。

葵拉笑起来,嘴角带着浅浅的酒窝。“我父亲相信很多东西……而我相信我父亲。”

“我以为平常人是叫‘爸爸’的。”

“或许吧,我习惯那么叫了。”葵拉又象征性地笑了一下,她似乎把笑当作一种礼节而不是情绪的表达方式。“我父亲相信某种奇怪的玄学……是的,他也相信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在控制着每件事情……比如人类文明选择了欧星作为殖民地,比如他自己一穷二白的时候赶上的每个机遇,再比如,你和我今天的相识。”

安迪仔细地看着她。

“那确实是种幸运。”他轻声说,“你身上有种魔力,能让一切都慢下来。”

“只要你不是跟每个女孩都这样说就好。”葵拉笑道,“我认识好多女孩自称跟你交往过,她们觉得你不很可靠。”

安迪快晕了。“这都是哪来的蠢话?”

葵拉嘟着嘴没理他。安迪继续道:“有的事我真的相信是注定的了,你知道吗,上帝不掷骰子的。”该死,他明明想要试探葵拉关于“首脑”的看法,不知为何却开始泡她了。

“听说过薛定谔的猫吗?”葵拉问。

“我以为你是学法律的。”

“‘薛定谔的猫’在很大程度上并不只是一个科学命题,它是一个哲学命题。”葵拉告诉他,“当你把猫与装有镭的容器以及一个盛着******的小瓶关在同一个箱子里,在一个小时之内,镭有50%的概率衰变并打碎******的瓶子,从而杀死这只猫。这样一来,你在打开这个箱子以前,猫既是死的,也是活的。”

安迪皱着眉头,“我听说过那个实验,但那很滑稽——因为我们无法感知就提出一个虚无缥缈的‘半死不活’状态,很可笑。毕竟结果只有一种,在那个时间到来时,结果就已经有了,我们不知道,并不意味着它没有发生。”

“你说得对。”葵拉点头,“但问题是,相对‘神是否存在’这个问题而言,你和我如今都站在盒子外面,只有打开盒子的那一刻,我们才知道真正的结果——每过一小时,猫存活的概率都会减少二分之一,但即使我们一直不去打开那个盒子,许许多多个小时过去了,它存活下来的概率会越来越低,但却永远存在。”

安迪隐隐约约地觉得,身为一个站在盒子外面的人,他似乎在昨天的某个时刻已经打开了箱子。

然而葵拉没说完。“你知道吗,但是我们人类相对外面的观察者而言,更像是那盒子里的猫,时时刻刻都行走在覆灭的边缘。”

“那是末世论吗?”安迪听说过白河教的末世论,对相信这类说法的人印象很不好,他衷心希望葵拉不要那么想。

“不,不是末世论。如果你仔细看看几百年来人类的发展历程你就会发现,工业革命、核武器、人工智能、反物质、半球制冷计划、纳米技术、数据革命……人类的每一次进步,同时都伴随着文明灭亡的风险——我所说的每一样在特定的时代里都能帮助人类突破一个极限,也有可能做到重创人类文明——其中的某些甚至已经做到了。你看,我们的种族每向前迈进一步,就好比一个赌徒将自己的全部梭哈进一场球赛里,不一定在哪个时刻,哪个被全人类所追捧的发明就会导致我们全盘皆输。幸运的是,我们正在无限接近文明的终端——但那个打碎******的时刻,也许离我们也越来越近了。”

“我觉得爱因斯坦说得不对。”葵拉故作严肃地说,但她清甜的相貌并不适合作这类表情。“上帝最喜欢的事就是掷骰子。上帝是个赌棍,他开着布加迪在人间奔驰。”

“他到底是开着布加迪还是开着奔驰?”

葵拉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卢克家的人都像你这么萌吗?”

“我叔叔和我一样萌,只要你不去拉他的翅膀的话。”

葵拉被逗得咯咯直笑,然而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安迪的脊骨席卷而来,顶得他咬紧牙关,青筋暴突。

“你还好吗?”葵拉发觉了安迪的异常,关切地问。这时,安迪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汗珠。

“我没事,我——”安迪支吾着,可是葵拉把一只手按在他的脖子上,疼痛奇迹般地消失了。

“噢!”安迪呻吟道,“我是说——谢谢——”

“没什么大不了的,”葵拉温柔地说,“原来有人教过我这种方法,这里有个穴位,止痛的。”

安迪眯起眼睛,皱着眉头看着葵拉。她怎么会知道我这里疼?

“多学一点东西总没有坏处。”她微笑道,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块巧克力递给安迪。安迪小心地接过来,咬了一口。

“你要一些三文鱼吗?”葵拉问道,“这都是地球上的东西,很好吃的。”

三文鱼在欧罗马星昂贵无比。安迪摇了摇头,没有问葵拉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她那个万能的老爸……

这时,西蒙尼出现在拐角处,他身材瘦高,穿着一丝不苟,两撇干净利落的剑眉下眼神犀利,看起来有种法律特有的威严。

“葵拉,”他对女孩说道,同时审视了安迪一眼,这让他很不舒服,“能说句话吗?”

葵拉对安迪笑了笑,跟着她的校长走开了。安迪松了口气,环顾四周,倚天轮和梭子鱼已经走了,路杰和他的秘书也早就不见了踪影。安迪两口吞掉了手里的巧克力,绕过泳池走出大门。他在门口掏出电子钥匙,按下最上面的一个按钮。

十分钟后,他自己的飞行汽车绕过街角疾驰而来,安迪上了车,满脑子都是葵拉?扬,他确信这与她的美貌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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