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说什么!”
谢青瑶下意识地抱住肩膀,磕磕绊绊地退到了门边,瞪着眼睛气势汹汹作贞节烈女状。
君御涵听见动静,诧异地回过头来:“我叫你把外衣脱掉,免得雪水沾湿了桌上的书画。怎么了?”
谢青瑶愣了一下,看见君御涵已经自己把披风摘下来挂到门边的铜钩上,她的脸“唰”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君御涵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大笑:“你想歪了?”
“没有!你才想歪了!”谢青瑶死不认账,在君御涵促狭的目光之中飞快地解下雪褂子,乱七八糟地堆在铜钩下面的木架子上。
君御涵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谢青瑶的心里警钟大响,靠在木架子上再也不肯挪动一步:“王爷您……叫贱妾过来有什么吩咐?”
君御涵转身走到书桌旁,淡淡地道:“给我磨墨。”
谢青瑶如履薄冰,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她大概走了有几百步还没有走到。
君御涵忍不住又抬起头来看她。
接触到他的目光,谢青瑶心中一惊,不敢再磨蹭,忙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磨墨这种事,似乎难不住她。莫浅哥的家里是开私塾的,从小到大,她可没少帮莫浅哥磨墨!
可是等一下!
砚台她是认识的,虽然形状怪了点。谁来告诉她,桌子上这些金的玉的檀木的小架子小盘子都是做什么用的?还有,墨锭在哪里?难道那个巴掌大的小瓷床上放着的那两只被磨没了屁股的小猴子就是?
富贵人家都是这么糟蹋东西的吗?
为了防止出糗,谢青瑶决定还是小心为上。
君御涵看见她挽起袖子在旁边磨蹭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会?”
“谁说我不会!”谢青瑶凶巴巴地嘟起了嘴。
她不会?开什么玩笑!你到秦家庄去打听打听,这世上有什么事是谢青瑶不会的!
谢青瑶气势汹汹地抓起一只小猴子,放到砚台上用力磨了起来。
君御涵本已捧起一本书来打算看,见到谢青瑶的这副架势,却无论如何都没法子把心思放进书里,只好又转过头来看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磨墨啊!”谢青瑶理所当然地道。
“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杀猪呢?”君御涵脸上的神情已经有些难看了。
谢青瑶听见他的声音不对,心下一惊。
在他的面前,她似乎实在太放肆了些!是因为他拥着她回来,她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不是处处纵着她宠着她的莫浅哥啊!
想到自己刚才竟然放肆地顶撞他,谢青瑶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慌忙就地跪下:“贱妾失礼!”
“我看你大胆得很,这会儿怎么又害怕了?”君御涵好笑地看着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她的脸上已经被墨汁溅成小花猫了。
谢青瑶俯下身子,低声道:“贱妾出身乡野,生性粗鄙,请王爷恕罪。”
“我倒忘了这一点。既如此,你出去叫夜瞳进来吧。”君御涵好笑地叫她起身,竟没有深责。
谢青瑶如逢大赦,忙问:“贱妾可以回去了?”
“当然不可以,”君御涵理所当然地道,“你今日刚刚封了夫人,本王于情于理都该陪着你,免得你日后去找母妃告状,说本王偏心。”
“我真的不介意你冷落我的!”谢青瑶在心中大叫,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忙屁颠屁颠地奔出去,唤了那个名叫夜瞳的小丫鬟进来磨墨,她自己就像根柱子一样在旁边杵着。
君御涵似乎终于把心思放到了书上,拈着一支笔圈圈点点不知在写些什么。
百无聊赖的谢青瑶只好目不转睛地看着夜瞳的动作,这一对比,险些没把她羞得当场昏死过去。
只见这个叫夜瞳的小姑娘右手悬空,只用三根手指拈着墨锭不慌不忙地在砚中画着圈儿,姿态优雅得简直像在跳舞。
最可气的是,人家连衣袖都没有挽,袖口月白色的滚边上却自始至终清洁如新。再想想她自己……
君御涵说她是在“杀猪”,其实已经算是客气的比喻了吧?
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她哪里知道富贵人家有这么多的讲究呢?以前她替莫浅哥磨墨的时候,每次都弄得半张桌子上全是墨汁,莫浅哥也没有嘲笑过她,反而每次都夸她做得好呢!
细想起来,莫浅哥磨墨的样子倒跟夜瞳有些相似,优雅、从容、不慌不忙。可那时候的她,为什么就从来没想过她自己也该学着温婉优雅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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