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猗兰馆被一撇狂雷打中,引起冲天大火。还好救火及时,没有蔓延,可是一瞬之间,猗兰馆被烧为灰烬。连同灰飞烟灭的,还有那许许多多纠结不清的仇恨怒怨。
猗兰馆毕竟是储秀宫的宫殿之一,皇帝立即下令整修猗兰馆,必须尽快恢复原样。
舒云事件结束后,七阿哥也向皇后娘娘陈述所有事情的经过。徐妃那边没有任何动静,皇帝也没有追究,看来是不会有问题了。
与此同时,后宫发生了变化,原本协理六宫的徐妃,被皇帝收回权利,由皇后娘娘一人持掌。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由其是对七阿哥。这样一来。宫里要是又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徐妃就不会再把难题抛给七阿哥,而即便有了那样的事,皇后娘娘相信七阿哥,就好办多了。
这日清晨,坤宁宫里来了人。皇后娘娘传我过去。
在小林子的眉飞色舞下,我跟着那些人来到庄重的坤宁宫,有点小紧张。
我对皇后娘娘的印象一直很好,我跪在她面前,端端正正行了个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上座的皇后娘娘上下打量着我,目光不同于之前见面那样温和,变得让人难以捉摸。虽然我们上次已经见过面,但她还是问了一遍:“你叫月儿,储秀宫宫女?”
我点点头:“是。”
皇后娘娘又问:“经常出入重华宫找七阿哥?”
即便我还不明白她今日找我的目的,但这个时候我也听出她的话里有话,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了。皇后娘娘目光盯着我,不忧不喜,看不出任何神色,只是语气之间有那么些不屑与嘲然:“七阿哥是皇上和本宫最喜欢的皇子,也是众皇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向他这样高贵的身份,将来要娶的福晋也必须是万众挑一。而你……呵,且不论你是个宫女,就凭你自家身份。留在这宫里已是皇上对你莫大的恩典。本宫这么说,你可明白?”
如果我说不明白,会不会被打一顿?
“奴婢明白了。”我当然硬着头皮点点头,眼睛却不敢看她。
“你明白最好,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去找七阿哥,不论发生什么。”她的声音越压越低,给人一种似有若无的压迫感,让我心跳加速喘不上气来,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可是……她说永远都不许我见七阿哥,这点不懂。
皇后娘娘见我没有表态,语气声调提高了几分:“怎么?难道你做不到吗?”
我抬了抬眼皮,小声地说:“可是,七阿哥是我的朋友……”
“啪!”皇后娘娘怒拍桌子,上面的茶盏被震得“嗡嗡”闷响,我的心口子也猛然一顿,沉到了最底下。
“放肆!就凭你,也想配做七阿哥的人?”此时皇后对我俨然没有了耐心,怒口斥我,“本宫看你还是不明白,今日本宫就跟你说明白了,从此以后,不允许你再靠近七阿哥一步。你可知上一次七阿哥冒了多大的风险把你从牢里救出来?本宫不想因为一个你,让他跟皇上之间有任何间隙!你若真的喜欢七阿哥,真为了他好,就不要再找他,否则下一次本宫可没这么有耐心跟你一遍又一遍地解释!”
皇后娘娘的态度大转变,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之前,她在我心中是那样和蔼可亲,她是七阿哥的额娘,是一国之母,待人总是那些谦和温柔,可是这时候的她完全不是我心中的那个样子了。她的眼睛里带着冰冷的刀剑,正在往我身上狠狠刮着。我惊愣望着她,胆战心惊,手脚冰凉,我也在瞬间明白过来。即便她对人如何温和,可是她却是不喜欢我的,从她看我的眼睛里我能够看到,她不仅不喜欢我,还讨厌我。
我很受伤,闪躲着眼睛不敢直视她。低下头,愣愣张张口:“是,这次奴婢真的明白了。”
从坤宁宫出来,我一路混混沌沌。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时时回荡着皇后娘娘跟我说的那些话,和她说话时看我的眼神。心间一片冰寒。
当我还是一只猫的时候,我从来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心里只想着主人。后来我占用了主人的身体和身份,多了一个又一个的朋友,这些朋友中我最喜欢也最依赖七阿哥,他对我也十分的好,今日答应皇后,实属不舍,却也无可奈何。我也尽量不让别人讨厌我,我越来越注重别人对我的看法,可我还是在不经意中,让待人最和蔼的皇后娘娘对我生了厌恶。
此时此刻。我心中很难受,也很复杂,脑子里一片混乱,想不出个所以然,渐渐地,空白一片。
不知不觉。我已经站在储秀宫门前。
我呆呆看着海棠盛开的储秀宫大院,驻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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