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资凤翔这次相见,表面上,是我赢了。
因为我没有如他所愿,离开霍缦殊。
可实际上呢,我知道,我是输了。
我有了忌惮。
忌惮霍缦殊,终有一天,还是会知道真相。
她会离开的吧。
肯定的。
当你清楚的知道这样一个结果,别说未来,就连当下,也变得飘渺起来。
我开始刻意疏远她,冷淡她。就像一个一直缺爱的孩子,因为知道那份爱并不属于自己,所以要装作满不在乎。
是我不要的。
在我们面临主动或被动的失去时,我们大概总会选择主动。似乎主动,失去的那份伤,就没那么痛。
是这样吗?
我开始晚归,甚至不归。
有时,我会坐在酒吧,一杯杯喝酒,喝得醺醺的,在那醺醺然里,我会想起那片梅林,那个少女,只有它们,才是恒久的。因为存在我的记忆里,谁也拿不走。
无嗔应该看出了我状态的微妙。
他故作漫不经心的问:“怎么,求仁得仁,反而还夜夜流连在外了?”
我笑:“此仁非彼仁。”
无嗔似有忧思:“倾砚,你还真是执着。”
我不置可否,执着吗?就当是吧。那个女人在我心中的位置,连我自己都如此惶惑,又哪还会告诉他人。哪怕是无嗔。
霍缦殊应该感觉到了我的冷淡,可她竟什么也不问。有时我想,她不问,是不敢呢?还是不在意呢?她曾对我说过她爱我,可是,当我们一步步走来,我对这份爱,有了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感。
那段时间,我的压力,只觉空前大。
一方面固然是来自颜氏集团的警觉,另一方面,却是资凤翔处处对我的牵制。
他现在的实力,固然还不足以和颜氏顾氏抗衡,可是,却也不容小觑。好几个商战回合,以茂昌为首的中型企业的联合团队,竟都败在他的手下。他的战术,非常直接凌厉。就好像两个人打架,若是一方只管进攻,全无防守,另一方,就算实力要强,也只有输的份。
毕竟,在商战中,讲究的是共赢,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作法,但凡正常的人,恐怕都不会轻易做。
但资凤翔却全然不顾。他在和我们的交战中,只求胜利,其他全不忌惮。
当有一次,我们竞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他也参与其中,但却一路恶意举牌,迫得我们最终以超过预计价格的50%竞得。若不是这个项目于我们后续发展非常重要,几乎可以放弃。因为单就这个项目而言,已经全无利润。
主管这个项目的,是赵锐。他对这种状况非常不解,一度困扰的问我:“倾砚,你说,段煜成此举,到底意欲何为?他可知道,若我们真的放弃,他以那样的天价竞得标的,又不是他熟悉的经营范围内的项目,失败几乎无可避免。”
“他笃定我们最后一定会不惜代价拿得这个项目。”无嗔悠悠的接话。
“何以见得?”
“我们为这个项目背后做的功课,他可能都通过他的渠道知晓;我们与这个项目的出让方达成的协议,他应该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所以,他才敢这样冒险。”无嗔说。
“可是,我却有种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我们的幕后工作,保密性非常强。段煜成就算手段通天,也不会一清二楚。他最多就是揣度。可揣度,毕竟有失误的成份。所以,当溢价超过了20%的时候,按理他就要考虑风险,不会继续举牌。可他没有,他还在继续,直到溢价超过50%,风险已经高到他完全无法承受。他才停止。他这样做,实在不像一个商人所为,倒像意气用事,纯粹为了报复。”赵锐浓眉紧蹙。
无嗔微微一笑,淡淡扫我一眼,赵锐见此情形,似隐约明了什么,便不再说话。
我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烦躁。
这么些年来,我的每一个步骤,都是为了向我心中最终的目标靠拢。除了医学,我从来不为其他的事分散心神,可现如今,我却不得不为了对付资凤翔,思前顾后。每一个大项目,我都担心他不管不顾的搅一下,甚至是搅黄。
这样的感觉,着实是不好。
资凤翔是在以此为手段,步步紧逼,逼我离开。
看来,我不能一味被动,得好好反击一下。
只是我没想到,我这一反击,倒让资凤翔亮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他终于找了霍缦殊,告知了一切。
我不知道霍缦殊听闻这些,想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我只知道,当她问我“倾砚,你唤我名字的时候,可会有爷爷那样的感觉”时,过去的故事,已经无法藏匿。
我能怎么回答呢?
除了色厉内荏的质问,我竟不敢回答。
说是,她会走!
说不是,她不会信!
这一刻,我倒宁愿,我们之间,没有那个质变的过程。她要我的钱,我要她的人,如果一直这么简单,起码,我还可以不顾一切将她留下。
但已经来不及了,我既无法骗她,我便无法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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