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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枪是那群人的胆。老撸不敢不打好。经过他的努力,在后来的战斗中,老撸已是个很棒的机枪手。总能在关键的时候顶住刃。那些兄弟常开玩笑说:有老撸在,怕球!
老撸对肖民说:“不能说咱没运气;大大小小,也打了数不清的仗,咱只是受了几次轻伤;都有点不相信,这场劫难可完了;可那鬼子真的投降了,再不用打仗了;这时候想起打的那些仗,心里还真有点怯,稍微倒点霉,命就没了;心说,这回该解甲归田,回去过咱的小日子了。。。。。。谁知板凳还没暖热,转眼内战就开始了;你说外寇打走了,消停消停不中?非要再比个高低?原来是要争谁坐朝廷哩。。。。。。”
谁坐朝廷,和咱蛋相干?咱还能吃七吃八,弄个大官当当?享个大福?只怕命里没这造化;合着福都是他们享的,咱就只有卖命的份儿;叫咱再去当这炮灰,可你跑不了呀。。。。。。
老撸啰嗦了好大时候,才说道关键:原来他那挺机枪,给对手制造了许多麻烦,尤其是在一场阻击战中,打的对方十几次冲锋都折回去了,恼得对方一个团长咬着牙大叫:逮住他打他一百枪,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这话后来就传到了老撸的耳朵里,让他再也不敢骄傲了:和鬼子干,是死是活听天由命,那是为国捐躯,至少自己觉得也光荣;这是干啥?咱图啥哩,结这仇?他立刻就萌生了逃跑的念头。
老撸悄声说:“我说老天爷送俺这群人,就是为了打鬼子,你还不信;你看,我这一打算逃跑,就像老天爷保佑着,几乎没出啥意外,就是路上吃了不少苦,可到底顺利逃回来了;后来,我去给人家回报,说我只当了几天兵就逃走了,一直在山里担挑子做生意,人家还信了;你说吓人不吓人,敢不是眼头明,只管在队伍里混,死到哪儿家里人都不知道;就算老天长着眼不让咱死,那现在少说也是个四类分子,今儿个给斗,明儿个给斗,你咋着?周不住头,只好一根绳子自己解决去,那还不如当初一颗流弹没防住给鬼子打死了。”
肖民笑道:“原来你是隐藏在群众中的。。。。。。乖得儿,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哩。”
老撸嘿嘿嘿笑道:“这也活够了,土都埋到脖子了,不像以前恁怕了,说给你听听,好像心里也轻松点,这心里也没啥隐藏了。”
外面的雨唰唰唰的下着,不紧不慢。好像世界原本就是这样。那雨声就是夜里不可或缺的声音。少了这声音,反不像夜了。
肖民想:难怪老撸平时那么低调,那么怵头缩尾的。他都不曾听过老撸大声说过话,更没见过老撸在人多的地方出现过。即便是刘河庄的人,谁要是不来饲养园转转,都可能不知道还有这个人。
老撸笑笑说:“这回你啥都知道了,不会再觉着我对你隐瞒啥了吧?”
肖民也笑笑说:“那该我隐瞒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外面“呼啦呼啦”一阵响。两人一时没听清楚,都一下瞪住眼,扎起耳朵听。
“呼啦呼啦”,这回听清了,是铁链子的声音。这大半夜的,咋会有铁链子响?肖民身上忽的出了一层鸡皮疙瘩,觉得汗毛都直竖了起来。。。。。。
他看见一双光脚,走在雨地儿里,脚上带着铁链,走一步,呼啦响一声。却看不见那人是谁。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此去兮不复返。。。。。。肖民甚至还看见这人手上也带着铁链,为了走起来不让铁链碍事,他把铁链拿在手里,一步步走着。冷冷的雨滴,滴落铁链上,洗的铁链泛着幽幽水色。。。。。。
肖民头皮一麻:这不是传说中的小鬼逮人吗?他脑子嗡的一下,脊梁沟一阵发紧。他哎——的失声叫了一声,如梦游似的站起身推开门就跑了出去。
恍惚之中,肖民还当是老撸的魂给阎王殿的小鬼砸上铁链带走了。因为他把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不能再留在人间了。
肖民一时忘了:要是那样,他这样想去阻拦,结果极有可能是连他一块带走。他冲进雨里,雨水一下就洒了他一脸,那冰冷冷的雨水让他激冷一下,才清醒过来。吓了一跳。
好在外面啥也没有。只有雨滴想把空间填满,却留不在空中,纷纷*。
他正要回屋,一扭头看见一边井台上有个黑影,不由大喝一声:“谁?”
那黑影转过脸来,嘿嘿嘿笑道:“你恁大声干啥?”
原来是老二。他下来井台,自以为得意的说:“我听着有人说话,想着试试看你们能听见动静不能。”
那井绳的头上,有一段二三尺长的铁链子,为的是不让井绳进水,也起个把桶坠翻下去灌水的作用。这家伙正是在抖动这一段铁链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一猛惊得肖民出现了幻觉。
肖民忍着气说:“你这家伙,黑天半夜的你胡玩啥,不是你赶紧应了声,看我一脚把你蹬到井里。”
老二见他咬着牙,忙哈哈哈道:“后晌睡了一后晌,这一会儿睡不着了,又没地儿去,想着来和老撸喷喷,谁知道你在这;你咋恁小胆。”
说着来到饲养室里。见老撸握着拌料棍,板着脸对他说:“你这孩子,就没说好好的,我才恁不待见谁偷听人家说话,给你打个闷杠。”
老二委屈的嚷道:“谁偷听了?我就没往门这边来,谁诳是舅子;只要不说我,谁管你说啥。”
老撸给肖民使使眼色:他没听到。然后笑笑说:“你啥稀罕的人,没事说你!我还当谁来弄啥了。”
老二摇摇头,甩甩头发上的雨水,尴尬地说老撸:“我草,你这啥好的地方,人家谁还会来偷你?偷点麸子吃吃?”就去坐墩。老撸阻住他道:“你去坐煤火台上,这是肖民坐的。”
老二不乐意道:“你也不把煤火生着。。。。。。”
老撸不耐烦道:“晌午还很热哩,慌着生着煤火让人家训哩?你老冷?”
老二嘿嘿笑道:“不生煤火叫我去坐到冷煤火台上,人家还说我是神经病哩。”
肖民就怼抢他:“那还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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