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吴善妈笑着看向肖瑞奇。

“阿姨，我有苦啊！是他们整我的！”

“吴善，怎么能愚弄同学呢？”

“妈，我们可没整他啊！是他自己点的！结果最后被辣成了傻子！”

“哈哈哈，”吴善妈被逗地乐乎了，“傻孩子，下次就别点那么辣的了。你们外地人不常吃辣椒，在四川吃得太辣对胃不好。来，吃点菜！”又一块肉丸子夹入肖瑞奇碗里。

“阿姨，我自己来。”肖瑞奇挺不好意思的。

“肖瑞奇啊，阿姨要感谢你！”

“啊？”肖瑞奇有些蒙了，感谢我什么啊？

“吴善说，上次他军训时发烧生病，是你把他背到医院去的，还在那儿照顾了他一晚。”吴善妈满怀谢意地看着肖瑞奇，“阿姨很感谢你能这么好地照顾他！”

“哦，阿姨，这不用谢，不用谢的。”肖瑞奇连忙回道，“都是室友嘛，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吴善妈欣慰地笑了，“我们吴善很幸运能遇到你们这么好的室友，算是他的福气了！我太开心了。”说着，吴善妈又往三人碗里夹菜。

吴善妈和大多数家长一样，非常关心孩子在学校的表现和学习问题。

“我们吴善啊，从小到大特别听话，每次放学后，他都帮我做家务。现在读大学了，他还是每周回来，我给他说：‘上大学了就不要每周都回来了，不然同学们会笑话你的。’可他不听，还是坚持每周回来。他说，‘妈，我上大学了就有更多时间了，就能帮你做更多的事情，你就能轻松了。’”吴善妈说着，眼里泪花闪现，“我们家条件不好，能出个大学生我也就满足了！我只是个初中文化，那会儿一毕业就到厂里去上班了，就是为了能混口饭吃。可现在啊，时代变了，单位对人的文化程度越来越讲究了——你学历低，钱就少，学历高，钱就多。像我这种文化低的，一月就算累死累活也拿不到多少钱。我就希望吴善能一直好好学习，成绩拔尖点，以后能有个好工作，过个好日子，别和我一样。我没啥能耐，要文化没文化，要技能没技能，不能给他创造好的条件，让他和我一起受苦......”

“妈，说这些干啥？”吴善打断妈妈，“大家都该说些高兴的啊！”

“哦，好，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吴善妈拾起笑颜，“以后在学校，吴善还需要你们几位多多照顾。”

“阿姨，您放心吧，吴善在学校不会吃亏的！”肖瑞奇说道，给了吴善妈妈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阿姨，你做的这鱼很好吃诶！”唐宇赶忙插话到。

“哦，是吗？好吃就多吃点。”吴善妈妈高兴极了，“来，阿姨给你夹，这鱼肚子上的肉多，没有啥子刺！”

饭后，三人坐在凳子上看电视。吴善欲帮妈妈洗碗，但被妈妈回绝了：“快去陪你的同学玩吧，洗碗这事儿我来就行了，别把人家晾在那儿。快去吧！”

“你们要玩儿游戏吗？”吴善回到客厅，问到。

一听到“游戏”俩字儿，何皓轩和唐宇瞬间来了电，连连点头。

“我电脑上有《使命召唤》和《生化危机5》，你们可以玩玩儿。不过电脑有点卡，开机慢，但不影响玩游戏。”

“没关系，能玩就行，我们不挑食！”

四人挤进吴善的房间。何皓轩和唐宇并排坐在床角，商量着游戏角色和游戏模式。肖瑞奇自从进了房间，就被墙上贴满的奖状吸引了。他仔细看了下，有市“三好学生”的，“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铜奖，“成都市中学生化学奥林匹克竞赛”金奖，“创新作文大赛一等奖”，“校二等奖学金”......

“吴善，原来你得过这么多大奖啊！肖瑞奇感叹道。

“嗯，那都是以前得的。”

“真不错诶！”肖瑞奇羡慕着，心想：要是自己也能得这么多奖就好了！

其实，肖瑞奇得的奖也不少，更精确地说，数量远大于吴善的，种类甚多。只是，每次得了奖之后，肖瑞奇还没仔细品味奖状的样式，未能尽情享受得奖的喜悦时，肖妈就把奖状给收起来了，放在柜子里，说道：“这只能代表你的过去，不能代表你的现在和将来。”这也怪肖瑞奇有个毛病，得了奖之后容易骄傲，之后便定会走下坡路。肖妈深知肖瑞奇的情况，所以才会做出此举。因此，肖瑞奇连自己得过哪些奖、有多少张奖状证书都不清楚。

四个人挤在一间不足10平米的屋子里，肖瑞奇着实感到有些拥挤，便提议到客厅里看电视。每次离开房间时，肖瑞奇的目光总会被墙角的那个大柜子吸引。

它太抢眼了——由老又旧，还很大。

在肖瑞奇的意识中，这种类型的柜子应该很有历史了吧。

“吴善啊，你房间不大，干嘛放个那么大的柜子呀？不觉得挡吗？”肖瑞奇问到。

“哦，这柜子有些年头了，从我记事儿起就在这儿了。它是我外婆的嫁妆，后来传给了我妈。”

“哦，很有历史了。但你可以把它搬到别的地方去啊，放在那么小的空间里，我觉得着实挤了点。”

“放在那儿挺合适的。”吴善说。

“吴善啊，妈妈要去上班了，你就和你的同学在这儿好好玩儿吧！妈妈晚上下班晚，你们晚上就出去吃吧，我给你钱。”

“妈，不用了，我有钱！”

“哎呀，拿着，你的钱肯定不够，”吴善妈妈硬是塞给吴善三百块钱，“晚上吃点好的！”说着，便向肖瑞奇说，“肖瑞奇啊，你们就在这儿玩吧，阿姨上班去了。晚上想吃什么就直接点吧！”

“嗯，好，阿姨再见！”

吴善妈穿着灰色工作服，跨着一个黑色单肩包。单肩包的皮带有些磨损，原本皮质的表面少了光泽。

“吴善，你妈妈怎么星期六都要上班啊？”

“她们是三班倒，上三天休息一天，”吴善喝了口水，“今天是她轮班。”

“哦，这样啊。”肖瑞奇看到电视柜下面的格子里塞有一本相册，“那是你的相册吗？我能看看不？”

“可以。”说着，吴善起身把相册递给肖瑞奇。

肖瑞奇翻看着，相册里记录了吴善的成长史——有满百岁时的照片，有光屁股的，有吃蛋糕的，有戴小红花的，有家人春节合照，有小学毕业的合照，中学参加运动会的照片......

照片虽然有不多，但内容还算丰富。但是，除了吴善的个人照以外，就是他和妈妈的合照，很少看到他爸爸的照片。

突然，肖瑞奇翻到了一张吴善和妈妈与一位男性的合照：照片里，吴善稚嫩的脸上，两个甜甜的酒窝美美地嵌在脸上，他头靠向男人的肩膀。

但是，男人在这张照片上的眼睛部分被人剪去了，脸部也被涂抹了。

“这是......”肖瑞奇问到。他寻思着：什么样的人会被这样对待？

“我爸。”吴善很平静地回答道。

“你爸？”肖瑞奇继续问到，“咋没看到他呢？”

肖瑞奇高中是理科生，有着理科生“追求真理，刨根问底”的特质，这既是他的有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

“他死了。”吴善依旧很平静。

“......”

“他带给我们家一大段伤痛的记忆，死了也好，死了我们就解脱了！”吴善此时情绪略有些激动，咬咬牙。

“......”肖瑞奇没明白，咋还有希望自己父亲死掉的呢？

吴善看出了肖瑞奇脸上的疑惑，“我们家以前很和谐。后来，我爸在我小学时迷上了打牌，每次都会打得很晚才回家，每次都是输。钱输多了，我们家的正常开销无法维持，他又不收手，我妈就埋怨他，他烦了，便开始酗酒，由于常常醉意浓浓，他的工作也没了。每次喝醉了回家，就会闹事儿，最开始是砸东西，后来变本加厉，开始打人，打我和我妈，而且是往死里打。”

吴善顿了顿，“我爸每次醉醺醺地回来，一听到开门，我变会害怕，我怕我自己被打，也怕我妈被打。”

吴善两眼暗淡，目光略有些呆滞，回忆起这些经历，他感到害怕，手有不自觉地抖起来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恐怖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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