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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希望与抗争

奥尔米茨前线与维也纳的电报通讯被迫中断,此时此刻……她不但无法扭转战争的形势,甚至连马佩尔的安全都无法确定。

如果是十年前,甚至五年前,她都会不管不顾地一个人前往奥地利;而现在……她不能让日夜为马佩尔担忧的父母,再为了自己的不懂事而伤心。

苏菲永远不会忘记从加埃塔回到慕尼黑的时候,不过几个月未见的母亲,竟然像是老了几岁。

消息源源不断地从维也纳传到慕尼黑。

6月24日,奥军在custoza击败意大利。

6月27日,奥军在trautenau阻击了普鲁士军队的前进,但是伤亡惨重。

6月29日,普鲁士第一次击败了奥地利军队。

7月3日,普奥双方的主力部队在克尼格雷茨相遇,奥地利惨败,超过四万人伤亡或失踪,这其中,一半士兵被俘。

尽管意大利战场上依旧捷报频传,然而萨多瓦会战之后,奥地利遭遇重创,不得不停止军事行动,两国于7月22日签订停战协议。

在七周的战争中,作为奥地利同盟的巴伐利亚并未正式参战,普鲁士军队也并未入侵巴伐利亚;充当主要战场的,是东边的波西米亚。

当细雪再次纷扬的时候,尚未走出战争阴霾的慕尼黑,已经迎来了新的一年。

公元1867.

此时的苏菲还不知道这一年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的命运将会无数次发生惊心动魄的改变,每一次,都在她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峰回路转。

现在她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几年来,马佩尔第一次留在家中和他们一起渡过了圣诞和新年。战争不能胜利又怎样,无论如何,马佩尔就站在她的身旁,安然无恙。

于是就连她一向提不起兴致的舞会,也不再难以忍受。

但这个在宁芬堡宫举行的舞会,对于国王路德维希来说,却依旧是折磨。

普奥战争中盟友奥地利的失败,令年轻的君主遭遇了继位以来最大的危机:政坛震荡内阁被迫重组,他的执政能力遭受了巨大的质疑,他在慕尼黑的受欢迎程度也大大下降;与此同时,他最敬仰的作曲家瓦格纳被驱逐到了瑞士,而公爵夫人卢多维卡则再次开始阻止他与苏菲的往来。

在这样的气氛中,被孤立的国王几乎要窒息了。

所以当他在舞会上再次见到苏菲时,濒临绝望的路德维希不管不顾地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当维特尔斯巴赫的小公主提起裙裾准备屈膝行礼的时候,她被箍住了双臂,不得不停止下面的动作。

年轻的国王眼睛里,再次燃烧起狂热的火焰。

“苏菲!”

她浅金色的长发垂到后背,转眼间那上面已经被戴上了一顶王冠,巨大的蓝宝石折射着水晶灯里明亮的烛火,发出炫目的光芒。

“只有结婚……只有结婚,我才能让你留在我身边!苏菲,做我的妻子,分享我的王座!”

宫殿中偌大的舞厅突然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宾客都停住了舞步,甚至就连宫廷乐师们也中止了演奏,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的国王……以及,未来的王后。

苏菲僵硬地维持着自己站立的姿势。

这样的感觉如此不真实——她忽然毫无理由地想起《茜茜公主》第一部里弗兰茨向茜茜求婚的情景,如今当相似的一幕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发觉有多么疯狂而荒诞。

“为巴伐利亚的王后三呼万岁!”

随着宫廷秘书官洛伦茨的喊声,此起彼伏的“hoch”几乎要把苏菲淹没。

每个人都是尽责的演员,而她却陷入了最可怕的噩梦,并且,无法醒来。

婚约就这样被定下。

以一种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方式,迅速到甚至显得有些草率。

这一次,苏菲没有再试图反抗——甚至连犹豫挣扎都不曾出现。

用公爵夫人卢多维卡的话来说,国王的求婚是不可拒绝的。

舞会中所有的宾客都是见证者,更何况,只要她还姓维特尔斯巴赫一天,她的婚姻,就必须经过路德维希的同意。

在答应路易斯求婚的时候她曾经以为,最糟糕也不过是那样了。

然而事实证明,世界上永远有更糟糕的事。

苏菲心不在焉地听着娜塔莉祝贺的话,努力做出一副高兴的模样。

毕竟,没有人希望在报纸刊载的订婚照片上看到未来王后沮丧的脸。

然而当马车停在雷沃灵大街8号的时候,苏菲唇角保持了许久的笑容终于再也挂不住。

汉夫施丹格尔……

她怔怔地抬起头,看着店铺门口熟悉的招牌出神。

她曾经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带着隐约的期待和忐忑敲响那扇黑胡桃的木门,然后对着门扉里那个清俊的少年,展开她以为最灿烂的笑容。

现在想起来,却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殿下,殿下?”

苏菲自嘲地摇了摇头,收起阳伞,搭着娜塔莉的手走下马车。

店铺里的陈设依旧没怎么变——宽大的玻璃橱窗,窗前米色的帷幔,临窗的墙上错落有致的油画;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了,唯一的不同……就是记忆里那个温柔浅笑的少年,注定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非洲?”

公爵夫人收起手中的扇子,转过头问道。

厅堂另一侧的木头画架上摆放着一排经过装裱的照片,苏菲走到母亲身旁一张张地看去,拖着长辫子的小男孩,建设铁路的劳工,坐在街角吸食鸦片的中年人……

“……中国。”

她轻声说。

“是的,殿下。”

弗兰茨·汉夫施丹格尔站在不远处,恭敬地解释道,“我的儿子几年前去了亚洲,这些都是他寄回来的——”

玄关处的铜铃忽然悠悠响起。

不是说今天不会有别的客人上门吗?苏菲有点奇怪地转过身去,却愣在了那里。

只是一瞥,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她怔怔地盯着自敞开的门扉处走入的英俊青年——她的视线划过他黑色的宽边礼帽,划过他深褐色的毛呢风衣,划过他领口露出的白色衬衫,划过他手中的羊皮箱子。

蓦然间,公爵夫人的疑问,汉夫施丹格尔的解释,甚至路德维希不耐的抱怨都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苏菲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如此清晰。

她用颤抖的手捏紧了自己的裙裾。

而后,缓缓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眸。

依旧漂亮得像是六月的矢车菊,透过微曦的晨光和轻薄的雾气,盛开在漫山遍野,纯粹而深邃——宛若初见,一如初见。

一眼万年。

她看着他的目光跨过欧亚大陆相隔的万水千山,跨过苍穹下弥漫的滚滚硝烟,跨过那些不曾相见甚至彼此间没有只言片语的岁月;温暖了整个慕尼黑的严冬。

那些她以为早已随着1866年第一场雪尘封的记忆,在时隔一年之后,忽然像是雪之华微小而柔弱的朵,抖落了覆盖的层层冰霜,在纯白色的背景上,无声绽放。

并不耀眼,却如此鲜活。

苏菲偏了偏头,不自知地开始微笑。

笑着笑着,眼中却有泪光闪烁。

在订婚后的第三天,在这个曾经留下无数回忆的照相馆里……

就这样,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佳洁士盐白牙膏”姑娘的地雷!我会告诉你我也用佳洁士嘛:)

为edgar的归来鼓掌!谁说作者把他扔到亚洲就不管了,这都是为了如今的闪亮登场!perfect timing有木有!

多少姑娘被这样的重逢雷到了,请举手!

相信我,历史就是这么狗血= =

描绘普奥战争的一组石板画。文中关于普奥战争的描述都是史实;其实马佩尔因为作战勇敢还受到表彰升军阶的,不过战争失败了所以也就不提了。

“雪之华”就是glory of the snow,开在冰雪里是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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