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自己没错?”慕筠溪挑起半边眉头,冷笑道:“胆量可嘉,可惜脑袋却是蠢笨如猪。”
“你。”她抬手朝那百夫长点了点,“召集你手下所有人,咱们校场见,本王妃今儿有兴致,就让你们看看本王妃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百夫长大惊,想要推辞。慕筠溪看出他的心思,冷下脸道:“这是命令,当然,本宫并不是你们的上官,你们可以拒不执行。”
百夫长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了,这位虽然不是他们的上官,但是她的身份比他们的上官高多了好吧。
“卑下这就去。”反正不管这位想要做什么,他们陪着就是了。
周围的士兵不少,巡逻的,还有纯粹看热闹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渐渐地就变成了慕筠溪要在校场向士兵发起挑战,并且以一对百。
虽然这本来就是慕筠溪的想法,却也不得不说,三人成虎果然不假。
不过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转瞬间已经被人分析出了不知道多少种意思。
但,听到消息的人不管相不相信,人群还是不断地向校场方向聚集。
这些日子以来,军里大部分人都听说了关于慕筠溪和宗政博延的流言,没有意见的绝对是少数。
此时,听到慕筠溪竟然要以一挑百,哪能不好奇?
宗政博延和梓君侯以及舒鹏飞等人也听到了消息赶了过来,梓君侯和舒鹏飞在京城时便听说过不少关于慕筠溪的传言,知道她武艺不低,却都觉得那些传言肯定是夸大了的。
听说她要以一挑百,不由都有些担心。
舒鹏飞撞了宗政博延一下道:“王爷不去阻止吗?这些小子打的兴起了,下手可每个轻重。”
“不需要。”宗政博延淡淡地道。
这些士兵一点内力都没有,不过是身体比常人强壮些,会点武功招式罢了。对上这样的人,别说一百个,便是再多一倍,也不可能伤到自家媳妇。
“这么有信心?”舒鹏飞诧异地看着宗政博延。
宗政博延的妻奴程度他可是一清二楚的,但凡慕筠溪有一丁点受伤的可能,他都不会这么淡定。
可是……
舒鹏飞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在场中站定的慕筠溪,身材娇小玲珑,看着就给人一种柔若无骨的感觉,虽不说弱柳扶风亦不远矣。就这样的,一个能打一百个壮汉?
那一队人可是先锋队的精英大队之一呢。
慕筠溪丁点不在意落在自己身上各色各样的目光,轻蔑地对对面一百个人勾了勾手道:“放马过来吧,记得最好全力以赴,本宫可不会手下留情。”
对面一百个士兵虽然背后议论她和宗政博延的时候一点压力都没有,可真让他们当面跟她动手,却谁也不敢。
但,当兵的人都有些热血,哪受得了她这么轻视挑衅。再加上慕筠溪又刻意运用摄魂术轻微勾动了一番他们的情绪,一百人顿时热血上头,一个个眼睛通红地向慕筠溪冲来。
在愤怒的支撑下,这些人基本发挥了他们最强的状态,但在慕筠溪看来却是不堪一击。
她只是脚尖轻轻点动,整个人如闲庭信步般在人群的间隙中游走,间或打出一掌或一拳,便有一个人到底不起。
一百人在她手里总共支撑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她站在中间,周围成辐射状躺倒了一圈人,痛苦的呻吟声响彻全场。周围围观的人,除了宗政博延全都目瞪口呆。
不是没有人猜到慕筠溪会赢,但谁也没想到她会赢得这么轻松。
慕筠溪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起来,她堂堂先天高手,和这些连内力都没有的大头兵较劲,确实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
不过,谁让这些人正好撞在了她的枪口上呢。
慕筠溪压下自己的羞耻心,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众人,曼声道:“怎么着,服气了没,不服的话,站起来,咱们再打一场。”
地上的呻吟声刹那间一顿,一百人非常有默契地直接闭上眼睛装死。
男人的尊严算什么玩意儿啊,他们连王妃殿下的一片衣角都没摸到就全部被揍躺了,再上,那不是找虐嘛。
啧,王妃殿下下手也太寸了,他们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没受伤,可是真疼啊。
舒鹏飞羞愧地捂脸,这些家伙绝对不是他先锋队的精英,肯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太丢脸了。加训,必须加训。
慕筠溪眸光一转,看向围观的众人,“你们还有谁不服,都可以上来,五百人以内,一起上都可以。”
接触到她目光的人纷纷倒退三步,头摇的堪比拨浪鼓,他们一点都不想重蹈地上那些家伙的覆辙。
妈的,到底是谁说王妃没用的,这样的高手没用,他们这些人不都是废物了吗。
找到那个胡说八道的人一定要揍得他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各个们各个在心里摩拳擦掌,面对慕筠溪却是乖得像鹌鹑一般,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缩着身体,生怕被慕筠溪挑中上场跟她比划一番。
慕筠溪却是没有再看这些普通的士兵,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将领那边,最终定格在了舒鹏飞身上。
“不如舒将军上来跟本宫比划比划?”选日不如撞日,今日这样的大好机会,不如将新仇旧恨都好好清算清算。
舒鹏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是无辜的呀,干嘛找他出气?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应战的。输了没所谓,但连应战都不敢的话,身为将军的威严何在?
明知要被虐,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往前冲,世上没有比他更可怜的人了。
舒鹏飞内心活动十分丰富,出手却是毫不拖泥带水。他的内力水平不过将将达到后天后期,招式也并不如何精妙,但却是沙场上练出来的,一招一式都带着杀伐之气,颇有一番威力。
转瞬之间,两人已过了数十招,明面上看着势均力敌,围观的士兵纷纷为舒鹏飞鼓劲叫好。一群大男人输给一个女子,太丢脸了,将军必须给他们找回场子来。
可是,只有舒鹏飞自己却是有苦难言。慕筠溪分明早就可以把他撂倒了,却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手下留情。可那打在身上的拳脚是实打实的啊,真的好痛,若不是他意志坚定,早就撑不住大叫起来了。
舒鹏飞一边极力闪躲着,一边用眼神向慕筠溪发送求饶信号。小的不知道何时得罪了姑奶奶,小的知错了,求放过啊。
泪流满面有木有。
舒鹏飞好想大吼一句,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前几日秦王总是用阴测测的目光看着自己,吓得自己话都不敢多说,今天王妃又无缘无故跑来揍他一顿,他怎么就招惹了这对凶恶的夫妻了呢?
你们告诉我,我一定改啊。
一炷香后,慕筠溪终于出够了气,一掌将舒鹏飞拍了出去。落点正好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一下子砸倒一片。
人群顿时条件反射地又倒退了散步,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秦王妃殿下好凶残,绝对不能招惹。
有人忍不住用钦佩的目光看向宗政博延,秦王殿下也好强悍,竟然能驾驭得了这般凶残的王妃,简直是男人的楷模,妥妥的男神。
慕筠溪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再次投向人群,众人齐齐一抖。
不是吧,还要来?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救世主的声音。
“爱妃,时间也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宗政博延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众人纷纷眼含热泪地看向宗政博延,恩人呐。
慕筠溪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众人,吓得众人的小心肝儿都提了起来,才慢悠悠地开口道:“玩儿的太开心了,倒是忘了时间,多亏了王爷提醒。今日就到这里吧,明天咱们再继续。”
她走到宗政博延身边,挽上他的胳膊,两人转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徒留下背后一片人形雕塑。
明天继续,继续……无限循环。
良久众人才醒过神来,顿时各个如丧考妣。
虽然王妃殿下是个当之无愧的强者,但到底还是个女子啊,被一个女人虐成这样,真的很丢脸啊。
不行,加训,一定要加训。
单挑王妃殿下这种白日梦他们就不做了,但至少一百人加起来总不能输的这么惨吧,至少得撑得过一个时辰才是。
军营中很快刮起一阵训练热潮,每日行军结束,不用长官催促,士兵们就会主动集结起来,努力训练。
不单单训练作战能力,还开始训练各种团队阵型。
慕筠溪雷打不动地每日去校场找人挑战,一次百人到五百人不等,每次都是不同的队伍,五天下来,最厉害的五百人队伍在她手上也撑不过半个时辰。
慕筠溪的威名在营中更加甚嚣尘上,慕筠溪也打出了兴致。
她毕竟是杀手出身,所学招式都偏向奇诡,但这样的招式其实并不适合沙场作战。这些日子以来,她看似在虐这些士兵,其实也在逐渐将自己的作战风格从奇诡向大开大合转变。
而她的武器也从拳脚变成了长枪,沙场作战,最适合的还是枪。
一法通则百法通,武功到了先天之境,武器已经不能成为她的制约。很快她便自行悟出了一套适合自己的枪法,同时这些士兵运用的那些简陋的阵法也让她很是看不过眼,忍不住便指点了一番。
一时间,士兵们顿时对她惊为天人,连梓君侯都被惊动了。
慕筠溪至此正式在军中确立了自己无与伦比的威严。
暗地里,林茜雪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甚至连那些含沙射影的话也不敢再说,生怕被哪个敏感的人发现自己的意图。
那些被慕筠溪教训了的士兵虽然对慕筠溪心服口服,但心里对当初传播流言的人可是恨着呢,尤其对第一个传出这些话的始作俑者更是恨之入骨。
她要是暴露了,下场一定会很惨。
慕筠溪和宗政博延的军营生活再次归于平静,此时距离北疆边城也仅剩下三日的路程。
另一边的京城,却是风浪不断。
自从传出鼎元帝要立太子的消息后,各路有心的皇子们便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鼎元帝自己也连续召见大臣,虽未明示,却是暗地里实实在在地敲打了众人一番。
自觉万无一失后,在鼎元帝的暗示下,礼部尚书再次提起了国不能无储君的论调。鼎元帝假作思考后,点头同意。并为显示自己的公允,提出由众臣推举太子人选。
他以为二皇子做了这么多年太子,又有温家在背后支持,很是笼络了不少人,如今还有他在背后支撑,这次推选必然是十拿九稳。
事情的开头确实如他所想一般,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大臣在他话音落下之后便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可他们说出来的话,却让他错愕万分。
“臣等推荐齐王殿下。”
齐王?
鼎元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差点没反应过来齐王是哪个?
被推举的九皇子已经一脸诚惶诚恐地出列跪了下去,俯首道:“儿臣惶恐。”
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鼎元帝不由大怒,猛然从龙椅上站起来,指着九皇子破口大骂道:“惶恐?朕看你分明就是窃喜。婢妾庶子,也敢结党营私,觊觎皇位,简直痴心妄想。着即削去齐王亲王之位,降为郡王,永不加封。”
九皇子脸上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蔓延开来,就生生地扭转成了错愕。他抬起头,满面不信地看向鼎元帝。
婢妾庶子,痴心妄想,这就是父皇对自己的看法吗?
降为郡王,永不加封。呵呵,兄弟们都是亲王爵位,只有自己一个是郡王,甚至日后哪个兄弟登上了皇位,自己依旧只能是郡王,永远比别人第一头,而他的儿子日后也要比比别人第一头。
为什么?凭什么?
九皇子猛然站起身,悲愤地看着鼎元帝道:“儿臣不服。天子一言九鼎,父皇之言尚在耳畔,如今便出尔反尔,儿臣不服。”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也齐声道:“请陛下三思。”
若说鼎元帝开始时只是愤怒,现在就是暴怒了。登上皇位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
“逆子,就凭你一个贱婢所生的庶子,就没资格肖想太子之位。来人,给朕把这个逆子拖出去,朕不想见到他。”鼎元帝暴跳如雷,大声呼唤着殿前力士。
九皇子悲愤的眼神渐渐染上了绝望,他知道,鼎元帝今日的话一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坐上那个位子了。
可是凭什么?明明他才是最受朝臣拥戴的,明明是父皇自己说只选贤能,不问出身的。
果然还是自己太天真了吗?
“哈哈哈。”九皇子仰天大笑,既然已经没有机会,何不再疯狂一些,他挣开殿前力士的拉扯,指着站在一起的众皇子大笑道:“庶子?父皇的儿子,除了二皇兄,谁不是庶子?按照父皇的意思,岂不是只有二皇兄有资格坐上那个位子?既然如此,又何必搞这种所谓的公平推选?父皇这是在愚弄儿臣们吗?”
他已经身在地狱了,那么自然要拉几个人来陪着自己才是,否则岂不是太过孤单?
另一边,本来还在幸灾乐祸的大皇子和四皇子纷纷变了脸色。
他们的母亲出身虽然比德妃高,位分也比德妃高,但说到底不是皇后,那他们就是庶子。
刚才鼎元帝虽然点名九皇子是贱婢所生,意在指其母出身卑贱,但此时大皇子和四皇子却只觉得庶子才是重点。
这一想,两人的脸色哪还好得起来。
鼎元帝被气得捂着胸口直喘粗气,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儿子的想法。
江德庆急忙跑上前,又是拍背又是抚胸,鼎元帝方觉得堵在胸口的那口气下去了一下,立刻指着九皇子怒吼道:“逆子,你给朕滚,滚出去,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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