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挖掉他的眼睛,怎么办?宗政博延眯着眼睛想。
被恶意攻击的凌锦程后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凉意,身体狠狠地颤了下,却依旧顽强地站在那里。
好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竟缓缓向这边走来。
慕筠溪伸手按住似乎下一刻便要暴起的宗政博延,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她又没有隐藏身份,军中谁不知道她是秦王妃啊,怎么可能有人大胆地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看这少年的模样,分明是有什么事想要跟他们讲。
宗政博延虽然对此心知肚明,却仍然止不住心里的酸意。自家媳妇现在是名副其实的万绿从中一点红,长得还这么漂亮,再配上高贵的气质,强悍的身手,简直就是女神般的人物,这些常年见不着半个女人的军汉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心里肯定不知道怎么肖想呢。
现在,他可真是后悔带上媳妇了。
“属下参见秦王殿下、王妃娘娘。”凌锦程并未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走到近前便规规矩矩地对两人行了礼,不等叫起,便继续说道:“关于三日前的刺客,属下有些发现……”
“你发现了什么?”那些刺客简直就是宗政博延心里的一根刺,让向来文中的他都忍不住焦急起来,竟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凌锦程的话。
慕筠溪的眼中也同时划过一抹厉色,那些刺客胆敢坏了她的婚礼,要让她知道是谁指使的,绝对让要那家伙生不如死。
凌锦程被两人骤然提升的气势压得呼吸一滞,眼眸微微张大,良久才恢复思维。好强大的气势,秦王殿下和王妃果然都是不容小觑的强者呢。
不由对自己的决定更笃定了几分,出口的话也变得流畅起来,“属下发现,这些人该是北蛮的一种特殊的死士。”
不等宗政博延和慕筠溪提问,便自行解释起来,“北蛮每每犯边,侵入我东陵境内抢劫,抢的却不仅是过冬的粮草物资,还有女人。这些女人中,姿色出众的,一般会被北蛮上层贵族调走,成为他们的禁脔。而那些姿色平庸的,最好的结局是被下层军官带回家,最坏的便是沦为军妓。
但是,无论这些女人被分配到何种身份,只要她们怀孕,都会受到良好的照顾,让她们把孩子生下来。
但是这些孩子在北蛮的地位却又很低,北蛮人几乎是极尽所能地压榨这些孩子的用处。其中的一种,便是将他们训练成死士。从婴儿时期培养,更能保证他们的忠诚。而且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五官看起来和东陵人无异,更适合潜入东陵执行任务。”
“你怎么知道这些?”宗政博延静静地听完他的话,淡淡地问道。
凌锦程的脸上的肌肉有一瞬间的抽搐,转瞬又恢复了平静,“因为,我的母亲也曾经是被北蛮人掳走的女人之一,我八岁之前一直生活在北蛮。”
宗政博延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样的身份是如何混进军队,还进了京郊大营的?
不过这少年从长相上看确实没有一点北蛮人的特征,隐瞒身份混进军队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这少年又为何主动将秘密告诉与他呢?
若他稍微多疑一些,这少年的前途就完全毁了,甚至性命都可能不保。
慕筠溪的想法并没有宗政博延那么复杂,她只是在凌锦程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他的眼睛。
人可以说谎,但眼睛再如何锻炼也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但,她从凌锦程的眼睛里没有发现一点异样的波动,所以她选择相信这个少年的话。
消去了怀疑,再看凌锦程,慕筠溪突然发现,这个表情坚毅的少年怎么看都觉得憨头憨脑的,感觉可爱又有趣,忍不住就笑出声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凌锦程听到她的笑声,条件反射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整张脸瞬间通红如血,声如蚊蚋地道:“属下凌锦程。”
“哎呀,你怎么这么有趣啊。”慕筠溪看着他的反应,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瞄到宗政博延越来越黑的脸,突然想起两人第二次见面时的场景,坏笑着凑过去低声道:“当初在慧敏公主别院的后园,你被我亲了一口之后,表情就跟他一样,特别可爱。”
可惜,之后这男人的脸皮就越来越厚了,行为举止简直比她这个来自现代的人还奔放,在一起的时候,竟然是她脸红的次数比较多,真是丢了广大现代同胞的脸啊。慕筠溪心中感叹。
宗政博延也不由眼眸微微撑大。
可爱?这是什么见鬼的形容词?
还有,他和面前这个傻乎乎的家伙哪里像了?宗政博延用刀子般的眼神将凌锦程从上到下扫了无数遍,若是别人被他这么看着,早就吓得脸白腿软了。偏偏凌锦程是个神经比大腿还粗的,脸上的表情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宗政博延也不由泄气,心里对凌锦程的怀疑也去了大半。这小子如果不是真傻,就是伪装的本事真正登峰造极了。
他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些自信的,如果这小子真能伪装得连他都看不出来,此时也不该混在军里做一个虾兵蟹将了。
这小子应该就是个傻蛋,而北蛮肯定不会派这么蠢的一个家伙来东陵卧底。
那么,这小子说的话,八成就是真的了?
那些死士确实是北蛮派来的,北蛮人这是打算做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大军就再次开拔了。宗政博延看了一眼凌锦程,淡淡地道:“以后你就留在本王身边,做本王的亲卫吧。”
虽然他已经大致相信了这小子,但暂时还是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放心些。
这在别人看来简直是再好没有的机会,凌锦程却是万分不愿意的,“请王爷恕罪,属下不愿做亲卫,属下重新回到军里就是想要上场杀敌的,您之前答应过属下的。”
宗政博延皱了皱眉,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这小子?
不过他的名字听着似乎是有些印象,凌锦程,凌……哦,他想起来了,婚礼那日十一弟跟他提过一个想要参军的小侍卫,似乎就是这个名字。
一问,果然是他。
宗政博延记得当初十一弟似乎说过,这小子原是梓君侯麾下。梓君侯既然将这小子带回京,又将他安排进宫廷侍卫中,必然是确定这小子可信了。
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怀疑,也不愿勉强别人,既然这小子想要上场杀敌,“那你就去舒将军麾下吧,舒将军是前锋官,杀敌肯定是冲在最前面的。”
“是。”凌锦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人似乎都多了几分精气神,跟刚才那个傻愣愣的小子看起来竟全部像是同一个人。
慕筠溪看着凌锦程兴奋地跑远,不由笑道:“真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是个战争狂人。”
“蠢蛋一个。”宗政博延薄唇微张,一句刻薄的贬低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莫名就多了几分贵气。
慕筠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我倒是觉得这小子挺不错的,有志气有目标有胆量,再有点运气的话,将来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哼。”宗政博延回复了一个不屑地冷哼。
慕筠溪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任性了,什么莫名其妙的醋都要吃。
这种坏毛病绝对不能姑息。
下定了决心,整个下午的行军过程中,慕筠溪都没有跟宗政博延说一句话。
走在他们身边的士兵则免费享受了一下午的冷气,可是士兵们很想说,这天寒地冻的时候,他们真的不需要冷气了啊。
终于等到了夜晚安营扎寨的时候,宗政博延看着不远处指挥着士兵布置营帐的慕筠溪,眼眸微微眯起。
夫妻之间的事,晚上才是最佳解决时间呢。不是有句老话叫做床头打架床位和嘛,今天或许就可以实践一下。
“阿嚏”“阿嚏”“阿嚏”
慕筠溪没来由地打了三个喷嚏,困惑地摸了摸红通通的鼻尖儿。突然打喷嚏,难道是娘亲想她了吗?
“王妃娘娘,营外有人求见。”一个士兵匆匆跑来,将一块玉佩碰到慕筠溪面前。
是容天泽那个家伙的玉佩啊,慕筠溪接过玉佩笑了笑,道:“请他进来吧。”
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容天泽那家伙了呢,这个没义气的,居然连她的婚礼都没参加。
这回得好好教育教育他才是,起码得给她补上双倍的红包才行。
可是,士兵带过来的人却不是她认为的容天泽,而是一个女人。慕筠溪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抹警惕。
那女人却是似乎完全不在乎她的身份地位,也不在乎她的想法,干脆利落地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她,道:“主子派我来传信。”
“为什么他不亲自来?”慕筠溪接过信封,却并没有马上打开。这个女人虽然拿着容天泽的信物,但是玉佩毕竟是死物,并不能完全证明面前之人的身份。
以前容天泽都是亲自和她接触的,这次却换了人,她不得不怀疑。
“我只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其他事并不清楚。”女人的声音硬邦邦的,似乎没有丝毫情绪,但慕筠溪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微妙的不满。
她不由挑了挑眉,道:“你对我有意见?”
“不敢。”
“哦,不敢而不是没有,那就是有了?”慕筠溪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不知道你对我的不满是哪里来的呢?”
那女人却是再也不说话了,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慕筠溪反倒放下了怀疑,不说她和容天泽的合作本就是十分隐秘的事情,应该不可能被别人知道才是。
便是被人知道了,对方也不可能派这样一个不知趣的人来。
慕筠溪低头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信纸上也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写的什么?”宗政博延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似乎不经意般问道。
心里却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容天泽那个该死的混蛋,上次自己收拾了他一顿,竟然还不长记性,这手段也越来越不如流了。自己不敢出现在筠溪面前,居然让别人帮忙传信,还派个女人来,这是聊准了他不会打女人啊。
看来,上次自己出手还是轻了,就应该把那张总是笑得假惺惺的脸蛋儿揍才对,看他还有什么脸肖想筠溪。
慕筠溪本来还想和宗政博延多冷战几天,可是信纸上的内容却是让她不得不暂时妥协。
她将信纸递给宗政博延,看清楚那句话,宗政博延也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
“北蛮祭祀预言,得天女者的天下。”
“天女?”宗政博延深深皱起眉头,感觉十分荒谬。从北蛮这段时间的行动来看,很明显他们认准了自家媳妇就是那个所谓的天女。
可是,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家媳妇了,媳妇确实很漂亮,用貌若天仙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但是本质上她还是个普通的女子,天女什么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更何况,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本来就不可信。
北蛮竟然就为了这个荒谬的理由,就打破了两国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平衡,他真是忍不住要怀疑北蛮皇室的脑袋是不是都被驴踢了。
脑子都坏掉了吧。
“这些北蛮人简直就是脑残啊。”慕筠溪的吐糟同步响起,“先不说我这肉体凡胎的,从哪里看都不像是神仙。如果我真的是所谓的天女,为什么我老公两个东陵太子都没混上啊?这什么祭祀分明就是个神棍嘛。”
她是真的没想到会遇上这么狗血的桥段,虽然她是穿越而来的,但她很确定自己两辈子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类,顶多武力值高点儿,真没通天彻地的本事。得了她便能得到天下什么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不过,这北蛮祭祀居然指明她是天女,难不成是知道了她穿越的底细?
旁边的面瘫女突然开口道:“北蛮祭祀在北蛮世代传承,已有上千年之久,非常受北蛮人的尊敬。传闻祭祀很少做预言,但每次预言几乎都很准。”
慕筠溪看了面瘫女一眼,若有所思。能传承上千年,这祭祀必然有他的可取之处,看来似乎并不像是自己猜测的那般简单。便是神棍,也应该是颇有些本事的神棍才是。
宗政博延将手中的信纸一团,双手合掌,掌力微吐,信纸便瞬间化为了齑粉。
“不管这预言到底是真是假,本王只知道,你是本王的王妃,别人谁都休想染指。”
慕筠溪笑眯眯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巧笑嫣然,“说得好,我的相公就是应该这么霸气侧漏。”
面瘫女突然狠狠地瞪了慕筠溪一眼,凶神恶煞地道:“我家主子身受重伤依旧不忘替王妃查探消息,王妃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家主子说的吗?”
主子真是太傻了,付出了那么多,却什么都不说,这样别人怎么能够知道呢?
呃,慕筠溪摸了摸鼻子,看着面瘫女突然一脸悲愤,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至于回信,她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主子真是瞎了眼。”面瘫女突然爆发,转身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慕筠溪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这女人说的她好像是个负心人一样,她跟容天泽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好吗?
下巴突然被捏住,不由自主地转向宗政博延,三百六十度无瑕疵的俊脸缓缓贴近,直至鼻尖相贴。
温热的吐息相互交融,身体的热度一点点提升,慕筠溪不自在地推了宗政博延一把,结结巴巴地道:“你要做什么?”
她自己都没感觉到,这一推,手臂根本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宗政博延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故意压低了声音道:“我觉得有些事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他知道,慕筠溪最抵抗不了自己的声音。
近在耳边的嗓音犹如大提琴般醇厚而磁性,慕筠溪的声控之魂瞬间苏醒,整个人都迷迷糊糊起来,傻兮兮地问道:“什么事啊?”
“这个咱们回营帐再说。”宗政博延冷眼一扫,周围闲杂人等瞬间退散。
他满意地半抱着自己的小娇妻进了营帐。
春宵一刻值千金,晚饭就不吃了。反正以他和媳妇的功力,别说一顿饭,就是一整天不吃饭也扛得住。
说起来,这天下恐怕没有比他更惨的新郎了。新婚第一夜直接醉死了过去,婚后三天更是忙得昏天黑地,每天回家的时候媳妇早就睡了,离开的时候媳妇还没醒。他舍不得吵醒媳妇,就只能每晚将人抱在怀里过过干瘾。
如今,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这行军路上也没自己什么事儿,该是好好补偿一番自己才是。
慕筠溪直到被扑倒在床上才回过神来,伸手撑着宗政博延的胸膛不让他低下头来,警惕地道:“你要干嘛?”
“当然是夫妻间该做的事,或者也可以说是闺房乐事?鱼水之欢?你喜欢怎么形容?”宗政博延勾唇一笑,冷峻的面容竟平添了一分邪魅,声音更是充满了诱惑。
慕筠溪被这突然的反差迷得晕头转向,却还保留着一丝清明,奋力顽抗着:“我什么都听不懂,你休想诱惑我。”
这个男人竟然色诱她,太犯规了。不,她意志坚定,绝不会被诱惑的。
慕筠溪别过头,强忍着不去看那张不断散发着诱惑的俊脸。
“乖,不用怕,上次那绝对是失误,我当时不是失去神智了嘛,又是第一次,难免生疏些。这回我可是看过不少画册的,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了。”宗政博延只以为是自己上次伤了慕筠溪,她才会对房事如此抗拒,耐下心小心地诱哄着。
慕筠溪倏然回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宗政博延,“你居然去看春宫图?”
想着这人冷着一张脸看春宫图的模样,怎么想怎么违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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