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看到司颜又要抬手,才赶紧说道:“是这样的,奴婢们刚才买东西回来,路上听到很多人都在讨论今日早朝的事情。奴婢听到他们似乎提到了小姐和秦王殿下,便凑过去听了听……”
夏荷一张嘴皮子确实利索,将一番传闻描述的绘声绘色,引人入胜,简直比那说书人说的还精彩。
慕筠溪笑着扔了一个银锭子给她道:“说的不错。”
“奴婢也有份的参与的呀。”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秋菊和冬梅看到夏荷得了赏,不由捶胸顿足,暗恨自己怎么就没生出那么一张利索的嘴皮子呢。
慕筠溪看着两人的神情确实只有羡慕,没有嫉妒,再加上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便随手又掏出两颗银锭子扔给了她们,“看把你们给馋的,不就一个银锭子嘛。”
司颜舔着脸凑上前道:“那小姐也赏奴婢一个呗。”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慕筠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干脆把身上的荷包拽下来丢给了她,“外人看着还以为我平日里怎么苛待你了呢。”
“怎么会?小姐最是慈善不过了。”司颜攥着荷包,笑嘻嘻地道。她身为慕筠溪最信任的贴身丫鬟,自然不缺那点儿银子,此时也不过是为了逗个趣,惹小姐一笑罢了。
夏荷三人也非常有眼色地一个劲儿点头赞同,惹得慕筠溪失笑出声。
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了下午出门参加廉家的赏菊宴的时候。只是出门就碰到了慕筠竹和慕筠婷两姐妹,慕筠溪心里忍不住暗道了一声晦气。
心中也忍不住讶异,她和宗政博延在外赈灾那会儿,这俩人在京城一阵胡说八道,给人留下了不少话柄。待她和宗政博延定亲之后,这俩人每次出门都得被那些小姐们冷嘲热讽一番。
次数多了,这俩人就很少再出门了,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这两人的脸皮厚度又增加了?
“大姐,咱们姐妹一块儿走如何?”慕筠婷笑嘻嘻地凑上前。
慕筠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发现自己这个三妹确实是脸皮又变厚了。上午当着她的面勾引她的男人,下午还能对她笑得这么亲热,演技也有提升啊。
相比起来,冷这个脸站在旁边的慕筠竹的段数明显差了一筹不止。
“我约了玉真,一会儿还要去定国公府接上她一起,马车太小,坐不开。”可惜,她实在恶心了这两个妹妹,没得让两人矗在自己跟前让自己糟心。
慕筠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慕筠竹尖刻地嘲笑她道:“你愿意做狗腿子上赶着巴结,人家都不稀得要你呢。”
慕筠婷垂下头,双手狠狠地握成拳,直到指甲划破手心陷进肉里,才缓缓张开口。鲜红的血珠缓缓凝聚在她的掌心,映着她漆黑的眸子也带上了一抹红光。
慕筠溪这次除了带上了司颜,还带上了特别能说会道的夏荷。关键是这丫头似乎十分有收集八卦的天赋,而且记忆力好,嘴皮子又利索,听过的内容几乎都能复述的八九不离十。
一大群女人聚会的地方,八卦肯定不会少,带上夏荷肯定会有不少收获。
马车很快到了定国公府,舒玉真早就等在门口,看到马车就兴奋地跳了上来。一见面就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当然话题依然是宗政博延早朝时将御史说的哑口无言,无人能反驳的桥段。
“那御史最后怎么处置的?”慕筠溪好奇地问道。夏荷收集到的八卦最后的结果说的五八门,显然是三人成虎,十分不可信。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结果到底如何呢,如果皇上罚的轻了,她决定今晚就亲自去报仇。
舒玉真深受定国公宠爱,消息倒是灵通许多。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心里肯定憋着气呢,赶紧把好消息拿出来分享,“听说是被皇上发配到南边蛮荒之地教书去了,品级一下子降了八级不说。”
慕筠溪满意地笑了,这样的结果肯定比杀了那人还让他难受。而且南边那地方的气候类似于现代的云南,古代也没有现代开发的那么完善,那些地区大部分地方都充满了瘴气,气候也是湿热难耐,呆惯了北方的人,到了那里很容易水土不服。
听说那位大人也四十多了,到时候能不能有命上任都是个问题呢。
不过,听说当时还有不少附议的?只是这人比较蠢,被当成枪使推出来和宗政博延辩论,其他人却躲在后面啥事儿没有。慕筠溪想着,心里有些不舒服。
果然自己的仇,还是得靠自己来报。
还有司徒谦那老匹夫,好像那个被当枪使的蠢货是他的学生?这老匹夫受着伤呢,还不消停,自己出不了面就指使别人来害她,看来上次的蛇放的还是有些少了。下次多放几条,再找几条毒性大点的,反正只要死不了人就行了。
真正算起来,廉家可以说是本朝传承最久的家族了,比之温家那种百年大族还要历史悠久,可是论财势却和温家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廉家族长也就是现任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却是一栋像样儿的宅院都没不起,现在住的大宅子还是皇上赐的。
幸亏他官儿做的大,要不然一家子还得挤在一栋三进的小院子里。
也幸亏廉家人读书都不错,代代都能出不少进士,隔几代还能出个状元什么的。虽然为人迂腐了些,但朝廷上有时候也是需要这类人的存在的,是以廉家才能传承至今。
只是说起廉家人迂腐古板的性子,连皇帝都忍不住头疼。
近些年刮起来的所谓君子需克己复礼,女子需三从四德的风气,廉家就是主要的支持者和推动者。
接到廉家的帖子,慕筠溪其实是很有些惊讶的。
虽然她爹慕良翰也是寒门士子出身,但是她爹先娶了个商女本就让那些迂腐的文人看不上了,后来又为了攀附权贵搞出了个所谓平妻,就更是被那些清流文人看不起了。
廉家和慕家可以说是一点交情都没有,矛盾倒是不少。
后来还是宗政博延给她解答了这个问题,廉家的男人虽说都读书读傻了,但是却很是出了几个长袖善舞的女人,而给她发帖子的这位廉家大小姐廉如玉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根据调查来看,廉如玉不仅长袖善舞,而且野心不小。早在她十二岁时就已经一手把持了廉家后院,家里却没有一个人不满意的,可见其功力之深。
这样一个人突然找上门来,说是无所图,三岁小孩怕是都不会相信。
等到了廉家,看到受邀的人,慕筠溪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一院子的人都是朝中清流家的小姐,竟是一个功勋世家的都没有。
偏偏多了她和舒玉真这两个怎么看都不合群的,她选择性忽略了慕筠竹和慕筠婷两姐妹。
“见过锦绣郡主。”不知是不是上次在温家立威产生的效应,这次这些小姐们虽然还是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都十分不善,却第一时间就规规矩矩行了礼。
慕筠溪也不是得志便张狂的性子,她性格虽然好胜,但其实挺讨厌麻烦的,别人不来招惹她,她也懒得主动找茬。既然受了礼,至少面上她还是会维持住温和的。
廉家大小姐这次邀请众人聚会的主题是赏菊。据说廉大人十分喜爱菊之高洁,所以在家里弄了一个大大的菊园,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菊。甚至为了买一株名品菊,不惜节衣缩食,把一家人饿得面黄肌瘦的。最后还是皇上看不过去了,干脆大笔一挥,赐了两株给他,才免了廉家一家被饿死的窘境。
慕筠溪听了,只觉得这廉大人实在有些沽名钓誉。为了一株,让全家人一起忍饥挨饿,万一饿出个好歹,那原本再高洁,也染上污点了。
况且所谓菊之高洁,也不过是文人们附庸风雅强加上去的名目罢了。
看着一园子在风中摇曳的菊,慕筠溪很是有些意兴阑珊。本以为今天又能来一场唇枪舌剑,结果那些小姐们似乎是被吓住了一般,只敢拿眼神瞅她,却愣是没人敢上前搭话。
她上回在温家也没怎么着啊,都很克制了呢。
舒玉真安慰地拍了拍慕筠溪的肩膀,“三人成虎,你还在外头都快被传成母夜叉了,这些娇小姐哪敢来招惹你啊。”
“那种无聊的传言她们也信?”慕筠溪挑眉,要真是这样的话,这智商也太成问题了吧。她很为东陵官宦之家的下一代担忧啊。
“可能本来不信,不过说的人多了,总会有些想法。”
“我今天就是来找茬的啊,她们要是不过来,我总不能自己凑过去吧。”慕筠溪皱眉,这样岂不是显得她没事找事,那也太没风度了。
可她还没忘记,今天早朝参自己的,也有廉家那老家伙一份呢。而且宗政博延还说,皇帝当朝都判了对错,那老家伙还不死心,下了朝还追着他唠叨,若不是他跑得快,还不知道得被唠叨多长时间呢。
这老头就是要破坏她的婚姻啊,简直不能饶恕。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今日宴会的主人廉如玉款款走了过来。
“锦绣郡主觉得寒舍这菊园如何?”廉如玉嘴上这么问着,脸上却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她自认整个京城也找不出比她家这里更多更美的菊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家这一片菊园呢。
慕筠溪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实话实说,骗人是不对的。
“如果把这些菊卖了,廉大人或许可以换一件新官服?”听说廉大人那官服都穿了好几年了,还打了两个补丁。
廉如玉那张白皙的小脸儿顿时就青了,舒玉真忍不住背过身捂着嘴拼命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天啊,筠溪这张嘴真是噎死人不偿命。
“家父只是习惯勤俭罢了。”虽然心中一惊恼怒万分,廉如玉却不得不忍着。
慕筠溪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廉如玉的话,却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突然开口道:“勤俭节约虽然是美德,但是官员代表朝廷的颜面,礼部更是担负着接待外使的责任,可以说是代表着一国的颜面。廉大人身为礼部尚书穿成这样,看在外国使臣眼里会如何想?既然不是穿不起新衣,又何必这般作态?”
“那些读书人就是喜欢沽名钓誉,筠溪你又不是不知道。”舒玉真笑嘻嘻地插刀。
廉如玉气得浑身发抖,虽然她有时候也看不惯家里男人们的做派,但是听着别人在自己面前贬低自己的父亲,她还是忍不住生气。因为她知道,父亲是真的节俭,并不是为了沽名钓誉。
“还是玉真一针见血。”慕筠溪赞同地点头,仿佛没有看到廉如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般,继续开嘲,“个人爱好是自己的事,廉大人在家里如何省吃俭用自然是该赞扬的美德。但身为朝廷官员,出门就代表朝廷的颜面,行事如何能只随着自己的心意来?一件新官服还不抵这株名品墨菊百分之一的价格,所谓节俭,呵呵。”
“家父与令尊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望郡主口下留德。”廉如玉忍着气道。
慕筠溪想,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忍得住,怪不得廉家人都被她收服的服服帖帖的。
可惜,廉家和她注定走不到一路。即使这位廉大小姐有意向她示好,廉家的男人们却也是不会答应的。
廉如玉能掌握住廉家后院,却也不可能动摇的了整个家族的想法。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让步也不是她慕筠溪的风格。
“家父和令尊的关系似乎从来就说不上好?”这个月才过了一半呢,听说已经吵了三回了。
廉如玉一哽,看着慕筠溪的目光几乎掩饰不住内心的不可置信。就算两家关系真的不好,这种时候不也应该粉饰一下吗,哪有说的这般直接的?
舒玉真再次笑眯眯地插刀,“哎呀,廉小姐别生气。筠溪自小身子骨弱,以往也没参加过多少交际,今日这才是第三回呢。她还没弄懂这里面的潜规则,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性子又直,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廉如玉气结,慕筠溪性子直,听不懂弯弯绕绕,那不就是说她性子圆滑,说话不尽不实吗?
周围竖着耳朵偷听三人谈话的小姐们顿时又往后退了两步,免得被拖进漩涡里,锦绣郡主和舒玉真的嘴巴实在是太毒了。两袖清风的廉老大人都能给挑出毛病来,她们可不敢打包票说自家的父亲哥哥完美无缺。
不过,有那胆小的,也总有那不自量力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锦绣郡主和舒小姐未免太过咄咄逼人。”秋月如缓缓步出,秀眉微攒,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舒玉真看到她就来气,叉腰冷笑道:“这年头难道说实话都不行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秋月如眉头皱得更紧,微微叹息道:“只是大家都是朋友,何必伤了和气呢。”
“呸,谁跟你是朋友。”舒玉真不屑地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可没你这种天天惦记别人未婚夫的朋友。”
秋月如脸色白了白,表情泫然欲泣,“我只是仰慕秦王表哥而已。”
那模样十分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可惜在场都是女人。秋月如在慕筠溪横空出世之前又一直霸占着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惹得京城的青年男子们竞相追捧,嫉妒她的人真是不在少数。
因而此时大多数人的感觉居然都是幸灾乐祸,根本没几个同情她的,可见她做人何等失败。
慕筠溪听她还敢说仰慕宗政博延,心中忍不住生气。这个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既然这样,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她冷声道:“秋月如,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仰慕谁吗?”
暗红的光芒一闪而逝,秋月如的表情也随之恍惚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你喜欢的人是谁?”慕筠溪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却透着一股特殊的韵律,让人忍不住将心里话说出来。
众人都觉得慕筠溪有些奇怪,秋月如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两回自己仰慕秦王了,那肯定是喜欢秦王的啊。若不是真心喜欢,哪个大家闺秀能够这样豁出脸面啊。
“我喜欢表哥。”秋月如脸上漾起一片红晕,娇羞的表情和刚才扬言仰慕宗政博延时截然不同。
可是别人却并不知道她说的表哥指的是九皇子宗政博嶦,只以为她说的是宗政博延。心中纷纷想着,她们果然没猜错。
又忍不住想,秦王都当朝表示三千若水只取一瓢了,她竟然还不满意,连别人倾慕秦王也要千方百计地打压,这行事也太霸道了。
可舒玉真却是知情的,上次在温府的时候,秋月如对九皇子就是一口一个表哥,对宗政博延则是喊秦王表哥。
上次筠溪就这般猜测过,只是当时并没有证实,她也就气闷一下罢了。这回却是当事人亲口说了出来,她简直就要火冒三丈了。
这个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自己和九皇子有一腿,还一边想要把她推进火坑,一边勾搭她好姐妹的男人。
慕筠溪向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别急着发作,只有她们两人知道可不行,万一秋月如清醒过来不承认,那不还是白瞎,必须得让她自己当众说出来才行。
“哪个表哥?”她循循善诱。
秋月如欢快地道:“当然是齐王表哥啦。”
“齐王?”离得最近的廉如玉疑惑地重复道。其他人也纷纷露出惊异的目光,刚才是不是她们听错了,毕竟齐王和秦王读音听起来还是很相似的。
慕筠溪勾唇冷冷一笑道:“你不是喜欢五皇子吗,怎么又变成九皇子了?”
“五皇子整天板着一张脸,那么凶,每次看到他我就觉得特别害怕,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怎么可能喜欢他啊。”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好像在回忆宗政博延的可怕之处。转瞬却又一脸坚毅地道:“不过,为了表哥,一切都可以忍受。”
这下子其他人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可是她们又开始猜测了,秋月如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上赶着要嫁给秦王是为了齐王,这是什么逻辑?
想法比较单纯的,觉得可能是秦王和齐王都喜欢秋月如,齐王尊敬兄长,所以甘愿退出,秋月如不愿自己喜欢的人为难,才要嫁给秦王。
转念又想到秦王当朝说这一生只会有锦绣郡主一个正妃,不会再娶侧妃,显然对锦绣郡主是真爱啊,肯定不会喜欢秋月如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脑子比较活泛的人,想的却是更多,各种猜测五八门,却都逃不了兄弟阋墙的主旨。而且在她们的设想中,宗政博延简直是无辜的小白兔,九皇子则是阴险的大灰狼。为了达到目的,连心爱的女人都能够送给别的男人,这人该是多么冷血无情啊。
本来还有些对九皇子有点少女幻想的,也都纷纷掐灭了这个念头。不能找到一个像秦王这样专情的相公就算了,但也总不能找一个随时可能拿自己去换利益的男人啊。
舒玉真终于找到机会宣泄自己的愤怒了,毫不客气地嘲讽道:“秋小姐还真是舍己为人呢,看来您对齐王殿下真真是真爱。”
众人心想,这可不是真爱嘛。上次参加过温府宴会的,立刻就想起了当初秋月如为舒玉真和九皇子牵线的事,忙跟身边不知情的人八卦了一番。
于是,众人看向秋月如的目光就更加诡异了。为了对方连自己的终身幸福都牺牲了,还狠下心来为对方和别的女人牵线,这都不是真爱,天底下怕是就没有真爱了。
不过,这样的做法也够无耻的。她自个儿愿意牺牲是她自己的事,凭什么拉上别人啊。她这要是真的如愿以偿嫁了秦王,那秦王和慕筠溪这边肯定得闹翻。舒玉真要是真被她说动嫁给齐王那样阴险狠辣的男人,一辈子的幸福怕也是被毁了。
这典型是自己过不好,也不让别人好过啊。以前怎么没看出这女人这么阴险呢?
有那之前就看不过秋月如的更是忍不住想,早就就看这女人不顺眼了,成天一副哭哭啼啼好像谁欺负了她的模样,勾的那些男人神魂颠倒的,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至于秋月如为何当众反口,甚至将这么隐秘的事情说出来,谁管呢,反正跟她们又没什么关系,她们看热闹就好了。
本来想在宴会上好好宣扬一下慕筠溪在家里怎么嚣张跋扈,欺负她们,怎么不孝顺长辈的慕筠竹和慕筠婷纷纷缩回了头,小心翼翼地藏在人群后面,不敢露头。
生怕自己也会像秋月如那样无知无觉地把自己的心思当众说出来,到时候可就不是丢脸那么简单了,恐怕她们回府就得被父亲送到庙里去。
上次慕良翰想要将慕筠溪送到庙里清修时,她们都十分幸灾乐祸,但对象换成自己的话,那就真是哭都没地儿哭了。
慕筠溪却是没心情去理会两个妹妹的想法,她此时正装模作样一脸悲悯地看着秋月如,“可惜啊。”
“可惜什么?”了解她的舒玉真一看就知道,自己这好姐妹肚子里肯定又在冒坏水了,赶紧给递了个梯子。
慕筠溪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道:“可惜秋小姐一片痴情,齐王却是不会愿意娶她。”
“为什么?”舒玉真好奇地问,也问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在她们看来,这秋月如虽然坏了名声,但对齐王却是真正痴心一片,齐王能让秋月如这么死心塌地,肯定不会真的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两人又是表兄妹,齐王顺势娶了秋月如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就算不能给她正妃的位子,那侧妃总该是可以的吧。
“你忘了上次在定国公府我说的话了?”慕筠溪高深莫测地道。
“对哦。”舒玉真一脸恍然大悟,心里却是直打鼓,那个表兄妹成亲必生残次品的话难不成不是筠溪编出来哄骗爷爷的?
秋月如虽然被慕筠溪催眠,但慕筠溪也只给她下了说实话的指令,其他都是一切如常。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话,顿时就急了,“你们休要胡说八道。”
可,其他人的胃口都被慕筠溪吊起来了,谁还管她的感受啊,忙急切地追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哎,你们都不知道啊。”慕筠溪一脸惊讶,随即又有些犹豫,“这事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众人纷纷表示,真假没关系,她们就是想听八卦。
于是,慕筠溪顺应民心,将在忽悠定国公的那一番言论又重复了一遍。
“这……这是真的吗?”廉如玉急急地追问道,人群中另有几位小姐脸色也很是苍白,这些人都是已经定了亲,且定亲对象真是自家表哥的。
慕筠溪耸了耸肩道:“我都说过了,我也是听人说的,并不确定真假。不过,我也派人特意调查了一番,结果还真是八九不离十。”
廉如玉脑海里瞬间闪现出几对她比较熟悉的表哥表妹成亲的夫妻,首先便是当今皇上和已故宸贵妃了,听说当初宸贵妃几乎是独宠后宫呢,可是五六年也没生出个孩子来,只好抱养了刚出生的秦王。
后来终于生下了慧敏公主,慧敏公主虽然聪慧,却自小体弱多病,若不是生在皇家,有无数灵丹妙药养着,怕是早就夭折了。
然后是比较亲近的大舅家,大舅妈倒是生了两个表哥,可是大表哥却是个文不成无不就的,这还是说得好听些,其实在她的心里,大表哥就是个傻子。二表哥虽然聪明些,资质却也是平平。
越想,廉如玉的脸色越难看。这些例子无一不证明了慕筠溪所说,近亲成亲,有七成可能孩子会有缺陷,仅有三成可能生出正常的孩子,这里面还要除掉资质平平的孩子所占的比例。
想要生出一个惊才绝艳的孩子,可能性不高于两成。
这对一向心高气傲的廉如玉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同样受到沉重打击的还有秋月如,她满心都在想,原来表哥不愿意娶自己是因为害怕自己给他生出个傻儿子吗?那么姑姑为什么要让自己嫁给秦王表哥呢?难道姑姑不担心秦王表哥有个傻儿子吗?
当然,这个问题不会有人给她答案,只能等她自己想通。
上一次慕筠溪在定国公府说出这番话,听到的只有寥寥几人,且都是心腹之人,所以并没有传出去。
而这一次,在场听到的起码有几十人,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这表哥表妹成亲的,可不止大官贵族,民间也有不少,民间也有亲上加亲的说法嘛。
这消息一出,瞬间就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无数定亲的表哥表妹,纷纷要求退亲,一时间京城几乎乱成了一锅粥,治安事件时有发生,把京兆尹忙得焦头烂额。
慕筠溪的名头也既朝堂参奏事件之后,再一次风靡整个京城,风头一时无两。
同一日深夜,秦王府中,昏迷了三天的容天泽终于醒了过来。
睡到半夜被折腾醒,宗政博延的脸色十分难看,周身冷气狂飚,吓得在屋子里伺候的下人纷纷瑟瑟发抖。那招惹了人的正主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一脸悠闲。
“醒了,就滚回你的靖西王府去,本王府里不养闲人。”莫名的,宗政博延就是觉得眼前这个人看着十分不顺眼。
“王爷这里住了这么久,确实是叨扰了。”容天泽温温和和地笑着,一派翩翩贵公子的风范,屋子里几个丫鬟都忍不住红了脸。
“王爷就把臣送到慕府吧,慕小姐肯定不会嫌弃臣的。”
宗政博延周身的温度瞬间又下降了十几度,吓得丫鬟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白。
容天泽却是浑然不觉一般,自顾自地说着,“慕小姐救了臣的性命,臣答应了卖身给她十年,臣既然醒了,就应该立刻开始履行约定才是,可不能让慕小姐以为臣是那食言而肥之人。”
“你的伤还没好完全,本王会替你向慕小姐解释的,你先安心养好伤吧。”宗政博延咬牙切齿地道。
容天泽腼腆一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叨扰王爷这么多天,臣已经十分惭愧了。”
“没关系,本王府里不多你这么一个吃饭的。”宗政博延黑着脸甩袖离开。他早就知道这个该死的容天泽不是个好东西,整天装作一副无害的模样欺骗少女,简直是不要脸。
他绝对不能让这样无耻的家伙接近自己的未婚妻。
容天泽靠在床上,看着宗政博延气势汹汹的背影,笑得一脸得意。正面对决他确实不是这位秦王殿下的对手,但是现在他手里却抓住了这位的弱点,只要祭出这个法宝,肯定是稳赢不输。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猫头鹰叫,容天泽的眼神微微暗了暗,抬头对身边伺候的丫鬟温柔一笑道:“这么晚了,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你们也不用在这候着了,都下去休息吧。”
“是。”几个丫鬟红着脸晕乎乎地应了一声,摇摇晃晃地出了门,心里忍不住想,容世子笑得好温柔啊,和王爷完全不一样呢。
“出来吧。”确定周围没有陌生人的气息了,容天泽才淡淡地开口道。
此时,他脸上完全没有刚才的温柔儒雅,冷肃的表情和宗政博延相比也不遑多让。
窗户微微动了动,一个身穿劲装的男子就出现在了房间里,对着容天泽单膝跪下,满面激动地道:“主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些日子属下们都担心的要命。”
“担心?”容天泽冷笑道:“怕是担心爷没死透吧。”
那日他对府里人说是出门会友,实际上却是去了自己暗地里置办的产业,这事儿除了他的几个心腹根本没有别人知道。他回家的时间路线更是十分隐秘,但是却还是被人给截住了。
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身边出了内鬼。
“属下对主子绝对是忠心耿耿,主子……”男子焦急地辩解道。
容天泽没好气地挥手打断他的话,“行了,若是连你都信不过,爷身边也就没有可信之人了。”
这家伙是他母妃放在他身边的,刚买回来的时候才三岁呢,话都说不囫囵,谁会安排这样的细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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