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最近她真是发现了好多秘密呢。九五之尊的皇帝恋母,战功赫赫的定国公喜欢装13。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娱乐八卦小报,不然把这些消息卖出去,肯定能赚一大笔钱。
慕筠溪遗憾地叹了口气。
宴会的主办人是温家嫡出三小姐,她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不过都是庶女,已经出嫁了。作为温尚书唯一的嫡女,又有一个身为嫡长子的哥哥和母家势力同样不弱的母亲,温三小姐不免被娇惯的有些任性。
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下人报给了她知道,此事本就是温家失礼在先,慕筠溪和舒玉真找茬找的有理有据,就算心里实在憋气,聪明人也不会当场发作出来。
玩笑两句,也就过去了。
可,温三小姐从来不是个能忍的主。当下,在宾客面前就竖起了柳眉,“什么东西,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狐媚的手段攀上了秦王,还真以为自己是那金凤凰了。”
温三小姐举办的宴会,规格自然无法和公主相比。来参加的,大多是太子一脉的人和一些墙头草,依附温家而生存,自然是对温三小姐百般奉承谄媚。
听到温三小姐的话,立刻便有人接话道:“听说她母亲是个商女呢,那样的小门小户教出来的,能有什么好的,必是连三小姐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的。三小姐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东西动气呢。”
别人见她抢了先,也忙不迭地抢着道:“前段时间那慕二小姐不还明示暗示秦王看上的其实是她吗?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猫腻,谁知道呢。”
“更可笑的是那慕三小姐,人家可是秦王殿下的真爱呢。”
“三姐妹争一夫啊,不过看起来还是慕大小姐技高一筹啊。”
“别说,娥皇女英不也是一段佳话,说不得……”
“三姐妹共侍一夫?哎哟,那可真是一段‘佳话’啊”
众女纷纷窃笑出声,冷不防听到一个好奇地声音道:“大家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抬头,却见慕筠溪和舒玉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正笑盈盈的看着她们。
众小姐的脸色不由变了变,她们为了讨好温三小姐,背后说两句慕筠溪的坏话自然没什么。反正大家都说了,谁也不比谁好,而且就算传出去,自己抵死不认,谁又能证明?
可是,背后说人被当事人当场听到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尤其,无论她们嘴上说的多么瞧不起慕筠溪,可是她实实在在是皇上御封的郡主,未来的秦王妃,根本不是她们得罪的起的。
温三小姐怒瞪了身边的下人一眼道:“都是死的吗,慕大小姐和舒小姐来了也不知道禀报一声。”
“奴婢该死,请三小姐恕罪。”在场所有下人立刻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脸色瞬间煞白。三小姐脾气不好,若是惹她生气了,被打死也是有的。她们曾经听府里的老人说过,甚至有人亲眼见过,三小姐院子里经常有下人的尸体被抬出去扔进乱葬岗,那尸体都是血糊糊的,可吓人了。
慕筠溪微微皱了皱眉,作为一位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行为准则的大家闺秀,这位温三小姐身上的煞气实在太重了些,可见平日里定是个性格乖戾的人。
第一印象,慕筠溪便给温三小姐贴上了不可交往的标签。
温三小姐看起来也并不想和她交往,如此便也不需留什么面子了。慕筠溪眉梢微微挑起,气场瞬间张开,伸手一指跪在地上的一个丫鬟冷笑道:“本郡主的优点不多,记性好却算是一样。本郡主刚刚才在门口见过这丫头,她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来通报的吗?”
舒玉真配合地上前道:“明知郡主驾到,却不起身迎接,这就是你温家的礼仪?还有你们,见到郡主,不知道行礼吗?还是说,你们心中对郡主有什么不满?”
慕筠溪用余光瞥了舒玉真一眼,这家伙怎么搞得像个狗腿子一样。她现在感觉自己特别像古装剧里的恶毒女,舒玉真就是那个标配狗腿子丫鬟,话说这个角色不是应该司颜来做的吗?
司颜正在用幽怨地眼神瞪着舒玉真,她觉得自己的饭碗要被抢走了。
其他人,包括温三小姐表情都有些不好看。她们确实是看不上慕筠溪,至于不满之处那更是多不胜数。可是对慕筠溪这个郡主的身份是皇上赐封的,她们却是再不满,也不敢说的。说出来,那就是对皇上的不敬。
“小女见过锦绣郡主。”一群人不甘不愿地起身向慕筠溪行礼。
慕筠溪挥挥手道:“都起吧,不必如此多礼,本郡主也怪不习惯的。”
温三小姐等人暗暗咬牙,你不习惯不早说,等我们行完了礼再说,还有屁用啊。一向温雅的小姐们都忍不住在心里动了粗口。
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少女阴阳怪气地笑道:“要见郡主一面还真是不容易,今儿个我们都是沾了温三小姐的光呢。”
慕筠溪微微一笑道:“宫里送来了几个教养嬷嬷,教导了不少东西。皇上厚爱,赐了郡主封号,本郡主便该自矜身份,若是阿猫阿狗也上赶着应酬,不仅是看轻了自己,也是辜负了皇上的隆恩。本郡主遵循嬷嬷们的教导,一日不敢懈怠。”
那鹅黄色衣衫的少女顿时双目圆睁,满面震惊羞愤之色。她正是当初给慕筠溪递过帖子却被退回的人之一,本想着讽刺一下慕筠溪太过高傲,没想到却被慕筠溪毫不留情地反讽了一顿。慕筠溪退回了她的帖子,岂不是说她在慕筠溪眼中就是那阿猫阿狗之一?
诚意伯嫡女怒道:“锦绣郡主未免太过目中无人。”
“此话何解?”慕筠溪微微侧头看向她。诚意伯也是开国功勋之一,可是老伯爵去后,下一代却是没什么本事,加上皇帝有意削弱开国功臣的势力,诚意伯府不过短短几十年,以呈日落西山之象。
这位嫡出小姐看起来倒不像是奸狡之辈,大抵还留着些武将世家的鲁直飒爽,却是容易被人当了枪使。
诚意伯嫡女张了张嘴,却是神色微微一顿,涨得满面通红,也没说出一个字来。看起来终于是领会了这里面的陷阱,还不算蠢的彻底。
“秋小姐到了。”一个小丫鬟匆匆跑进来,倒是正好解了诚意伯嫡女的僵局。
温三小姐忙道:“快请。”
脸上笑容洋溢,还顺带瞥了慕筠溪一眼,挑衅意味浓重。
舒玉真不满道:“却不知这位秋小姐是何方神圣,居然比郡主的架子还大。”
“小女来迟,还请见谅。”伴随着一把温婉柔弱的嗓音,一个聘聘婷婷的身影便由远及近,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只见其一张鹅蛋脸,皮肤细腻白皙,五官精巧细致,一双大眼睛雾蒙蒙的,好似永远蒙着一层薄雾一般,便是笑着也有一股子弱柳扶风的味道。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秋月如秋大小姐啊。”舒玉真嗤笑道。这秋月如的父亲不过是个四品官,还是个没实权的鸿胪寺卿,如不是有个身为宠妃的姑姑,根本没资格参加今日的宴会。这女人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不过长得漂亮点儿,被人奉承了两句第一美女,便真以为自己是那天上的嫦娥,与凡女不同了,看着真是让人倒胃口。
秋月如看到舒玉真,表情不由微微僵了僵。咬了咬唇,微微垂头,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慕筠溪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女人的模样,可不就是小说里标准的白莲型女配们,随时随地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引得男人们对她关心怜爱。
可惜,这里一大堆人,却都是女的。她这个模样怜爱引不来,嫉妒厌恶倒是少不了的。
慕筠溪不着痕迹地扯了扯舒玉真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搭理秋月如。这个类型的女人非常难缠,跟她们讲道理是完全讲不通的,反而很可能会恶心到自己。反正这女人跟她们也没什么关系,不搭理就好了。
没想到,她们不想搭理别人,别人却就是冲着她们来的。
秋月如幽幽地看着舒玉真道:“舒小姐,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是我跟表哥真的是清白的,我们之间只是兄妹之情而已,表哥的心里一直只有舒小姐一个人。请你相信表哥,不要因为误会而误了终身幸福。”
舒玉真的眉毛顿时竖了起来,却被慕筠溪挡住了,没让她开口。
慕筠溪转头看向秋月如道:“据本郡主所知,秋小姐有七八位表哥,不知你说的这个表哥是哪一位?”
“当然是齐王殿下。”秋月如道。
“哦。”慕筠溪的表情意味深长,“看来秋小姐和齐王殿下真是兄妹情深啊,毕竟秋小姐那么多位表哥,对齐王殿下却没有特指,看起来在秋小姐心目中,只有齐王殿下才配得上表哥这个称呼了。”
众女听了秋月如的话,表情顿时变了变。世家大族之间特别喜欢用联姻增强两家之间的关系,表哥表妹亲上加亲更是常有之事。有些人结了夫妻,平常相处间偶尔也习惯互相用表哥表妹称呼对方。天长日久,这两个称呼也染上了些暧昧的色彩。
平常普通的表兄妹相互称呼,一般会在前面加上个前缀。像秋月如这样有那么多个表哥,却只用表哥二字称呼九皇子,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暧昧了。
秋月如一张白皙的俏脸顿时一片通红,不知是急得还是羞得,雾蒙蒙的双眼更是水光盈盈,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的,你不要误会。”
“我误会什么了?”慕筠溪眼神戏谑,“秋小姐和齐王殿下难道不是兄妹情深?”
“是,是……我们是兄妹之情。”秋月如语气非常艰难。
兄妹之情?骗鬼呢。慕筠溪心里冷哼一声,这秋月如分明对九皇子心存爱慕,却又跑来给九皇子当红娘,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舒玉真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接口道:“秋小姐和齐王殿下之间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都与我无关,秋小姐完全不需要跟我解释。”
“可是,表哥,不,齐王表哥喜欢你啊。”秋月如睁大了眼睛,慌乱地看着舒玉真。
舒玉真嗤笑一声道:“他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慕筠溪也笑着道:“我们玉真长得漂亮,家世又好,喜欢她的人可不要太多哦,难道玉真要每个人都回应不成?齐王殿下就算是皇子,在感情的世界里也没有特权。”
她们是真的看不上九皇子,落在别人眼里却成了炫耀。
“舒小姐的眼光还真是高,连王爷都看不上,却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夺得舒小姐的芳心了。”温三小姐一脸掩饰不住的嫉妒,张口就是一股尖酸刻薄的味道。
温家是太子的外家,但是这么多年来,太子表现得实在太过平庸,眼看着皇子们一个个成人,展露出不俗的手段,拉拢朝臣,太子的位置更是岌岌可危。
温老太傅一心支持太子,温尚书的心思却是忍不住活动了起来。眼下五皇子之下的几位皇子都没有正妃,温三小姐又正当龄,温尚书心里的小算盘一打,就选中了九皇子。
当然,那时宗政博延还并未开始展露自己的能力,在众皇子中存在感十分低微,完全被温尚书忽略了。九皇子则不同,他一直在朝堂上表现的非常活跃,也颇受鼎元帝宠爱,温尚书便试探着跟他提了一下。
本以为以温家的权势,想和哪个皇子联姻,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哪个皇子能拒绝得了这样强势的妻族呢?
可是,没想到九皇子竟然婉转的拒绝了,而且转头就去向定国公府求了亲。被拒绝之后依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求上门,完全忽略了温府的存在。
这件事温尚书本来是秘密进行,除了他自己和两个心腹谋士,谁也不知道。可是那日,温尚书听到九皇子向定国公府求亲的事情太过气愤,在书房里和谋士抱怨的时候却不小心被正好来书房找他的温三小姐听去了。
温三小姐虽然对九皇子并没有什么爱慕之情,但是想到自己竟然败给了舒玉真心里就十分不忿。
舒玉真对九皇子的不屑,更是火上浇油。温三小姐暗中冷笑,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就算有定国公府撑着又如何,这次非得给你个教训不可。
“喜欢一个人,跟身份地位无关。”舒玉真狠狠皱眉,非常不喜欢温三小姐这种势利的言论。难道就因为对方是王爷,自己就一定要喜欢吗?
慕筠溪心里叹了口气,玉真虽然长进了些,但碰上温三小姐这种后院里打滚多年的,还是差了些火候。
鼎元帝登基以来便一直在着手削弱开国勋贵的势力,必然不想看到皇子和定国公府联合起来。但帝心难测,皇帝一开始可能认为定国公府拒绝和皇子联姻是忠心,转头说不定就会认为定国公府是自恃太高,看不上皇子了。
连皇子都看不上,那岂不是想要造反了?不要怀疑,皇帝的脑洞有时候就是这么大。
不过,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闺蜜,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慕筠溪微微一笑道:“听秦王说魏王殿下对三小姐很是倾慕呢,只不知三小姐意下如何?”
“你胡说。”温三小姐气愤地瞪着慕筠溪,脸色发绿。
慕筠溪淡淡地道:“这可是秦王殿下亲口说的,三小姐慎言。本郡主只是恰逢其会,顺道问问三小姐的意思。不过刚才听三小姐的语意,大概是愿意的吧。本郡主回头就知会魏王一声,让他寻个日子来提亲便罢。”
温三小姐表情僵了僵,脸色更加难看,慌张道:“本小姐才不要嫁给魏王。”
“哦?”慕筠溪闲闲地看了温三小姐一眼,冷笑道:“三小姐的眼光倒是高,连王爷竟也看不上,也不知什么样的人物能入得了三小姐的眼呢。”
慕筠溪转头便把温三小姐的话通通奉还给了她自己。
很多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魏王是谁,实在是这位王爷太过低调,存在感比少言寡语的宗政博延还要低得多。
魏王正是鼎元帝第六子,生母只是个不受宠的贵人,偏他又天生带了点问题,不动的时候看不出来,一走路就微微有些跛脚,说话还微微有些结巴。
鼎元帝因此对他十分不喜,甚至将他看做自己的污点。魏王的性格也因此十分内向,极少出现在人前,众人几乎都遗忘了皇上还有这么个儿子。
但到底是皇子,成年后也分封了亲王爵位,便是皇帝再不喜,其他人也是必须得敬着的。
温三小姐虽然性格跋扈急躁,但并不蠢,她很明白自己是中了慕筠溪激将法了。刚才的一番谈话若是传入皇上的耳朵里,两相对比之下,遭殃的只会是自己。
毕竟定国公府早就在皇上面前报备过了,定国公府不会和任何皇子联姻,而她却不同。她前面两个庶姐有一个就进了太子府,做了太子的妾室,另一个嫁的也是王府庶子,温家显然表现出了一副积极和皇室联姻的态度。
而她却断然拒绝了嫁给魏王,最糟糕的是魏王还有身体缺陷,要说她不是嫌弃魏王别人都不会相信。
温三小姐急中生智,脑筋飞速转动,黯然垂眸道:“魏王殿下错爱,小女心中感念,奈何小女心中已有良人,只能辜负魏王殿下的心意了。”
虽然这话传出去她难免要落个不检点的名声,但相比慕筠溪的所作所为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温三小姐自觉慕筠溪这般跟着男人在外面溜达了四五个月,还能被皇上册封为郡主,并指婚秦王殿下,她不过是偷偷爱慕一个男子,相比之下完全不是个事儿。
“哎呀,没想到三小姐也是性情中人呐。”慕筠溪笑眯眯地道。她真是有些可怜温老太傅了,这么大年纪还在朝堂上拼搏,身后却是一大群猪队友拼命给他扯后腿。
周围稍微聪明些的也都忍不住变了变脸色,朝堂上声讨慕筠溪的,除了九皇子的人,就属温家派系最激烈了。可是,现在温三小姐当众来了这么一句话,温老太傅还有什么脸面声讨慕筠溪?
整日惦记着别人家的女儿,还不如先管好自己的孙女呢。
偏还有那脑子不清楚的,上赶着为温三小姐捧哏,迫不及待地追问,“不知三小姐看中的是哪家儿郎?”
“能被三小姐看中的,肯定是百里挑一的人物。”
温三小姐自顾得意,假惺惺地叹了口气道:“可惜落有情,流水无意,那人已有了意中人,就要成亲了。”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瞥了慕筠溪一眼。
舒玉真撞了慕筠溪的胳膊一下,用眼神示意道:“这意思不会是看上秦王殿下了吧?”
慕筠溪回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舒玉真黑线,这词用反了吧?
慕筠溪一脸傲娇,我们家宗政博延就是白天鹅,公的。
舒玉真顿时败退。
不过把一脸刻薄样儿的温三小姐和宗政博延摆在一起想象一下,感觉还真是有些伤眼。以前宗政博延是她的男神,她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配得上她的男神。慕筠溪出现后,她又将慕筠溪当做自己的偶像,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够配得上自己的偶像。
然后,男神和偶像突然间走到了一起,舒玉真恍然发现,这两人真是配极了。温三小姐这样的,给她的偶像和男神提鞋都不配。
两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好像完全没有看出温三小姐的暗示一般。
几个明白人脸色更是难看,忍不住拼命地对温三小姐使眼色。可是因为这几个人平时比较自矜,不太会说讨好奉承的话,甚至经常和温三小姐唱反调,并不得温三小姐待见。她们眨的眼睛都快抽筋了,温三小姐依旧视而不见。
几人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不能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了,不然事后温家必然要迁怒,她们家里说不定也要被连累。
于是,连忙趁着温三小姐没再说出惊人之语前打岔道:“那人错过了三小姐,日后定然会遗憾。”
“有缘无分,着实遗憾,三小姐日后定会遇到更加如意的郎君。”
温三小姐面露不愉,一个尖锐的声音适时插言道:“这京城有几个女子能和三小姐相提并论呢?那人定是不知三小姐心意,才被一些人用那狐媚手段给勾了去,若是……”
那说话的女子身着鹅黄色衣衫,正是那最先开口挑衅慕筠溪的人。
这女子的父亲不过是个七品官,在京城这样掉下个牌匾砸中十个人,就有一个可能是四五品官员的地方,七品官根本没人看在眼里。只是这女子的父亲却又有些不同,因为他官职虽然低微,权力却是不小。
刑科都给事中,职责与御史类似,只属于皇帝,有直接上奏的权力。
如同十三道监察御史,尽管只是八品的职位,走在地方上,却是连正二品的地方大员也要小心巴结。
是以,这鹅黄色衣衫的女子心气一向很高,她觉得慕筠溪退了她的帖子就是扫了她的面子,之前的几番交锋又都惨败而归,几乎是发了狠要给慕筠溪点颜色看看。
慕筠溪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如此,三小姐何不去表白一番?三小姐那心仪之人不是还未成婚嘛,订了亲退了就是,便是成了婚也可以和离嘛。”
舒玉真怪模怪样地笑道:“别是你自个儿在这儿胡吹大气,人家根本就对你不屑一顾吧?哈哈。”
“你胡说什么。”温三小姐黑着脸怒瞪舒玉真。
“是不是胡说,有本事你当着大家的面说说那人是谁啊?有本事你就让那人退了亲娶你啊?”舒玉真挑衅地瞪回去。
温三小姐大怒,完全不顾身边几人的拉扯暗示,张嘴便道:“我喜欢的人就是秦王殿下,你等着瞧,我一定会让秦王殿下娶我的。”
场中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三小姐这是气糊涂了,说胡话呢,锦绣郡主大人大量,就别和三小姐计较了吧。”说话的女子举止端庄稳重,小小年纪,一举一动已然颇有一番大家风范。
慕筠溪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笑了起来,“冲动之下说出来的话才是心里话,这和像酒后吐真言是一个道理。”
“三小姐的挑战,本郡主接下了。真是不巧,秦王也是本郡主心仪之人,让不得,咱们就看看谁更棋高一着吧。”慕筠溪不咸不淡地理了理宽大的衣袖,曼声道:“哦,三小姐别忘了,本郡主和秦王的婚事是圣旨赐婚,动手之前记得先跟皇上打声招呼呀。”
温三小姐顿时面色一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皇上已经下旨赐婚,自己却公然表现出对这桩婚事的不满,那不就是间接对皇上的决定表示不满吗?
皇上若是不计较便罢了,若是皇上发怒,怕是爷爷也保不住自己。温三小姐心里慌乱不已,爷爷一向对她们这些孙女不亲,到时候怕是根本就不会费力气保她吧。
“郡主……”那端庄稳重的女子焦急地张口想说什么。
慕筠溪挥手打断她的话,起身整了整衣服道:“看来今日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了,本郡主就不在这里给三小姐添堵了,先告辞了。”
舒玉真也紧跟着起身道:“咱们一道来的,一道走呗。”
“我……我也先告辞了。”秋月如紧张地站起身,小跑着追上慕筠溪道:“郡主等等我,我有话和郡主说。”
“有什么话出去再说。”慕筠溪头也不回地道。
这个秋月如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装纯。难道看不出她现在已经几乎和温府撕破脸了吗?居然还没出温家的门就这样大咧咧地喊着有事跟她说,这是生怕偷听的耳朵不够多吗?还是说,她就是想让更多人听到她说的话呢?
慕筠溪习惯性地咬了咬下唇,总觉得这个看似最无害的秋月如是个大麻烦。
秋月如眼神黯了黯,表情似乎是有些委屈,又像是十分愁苦,低着头小步跟在慕筠溪身后,看起来十足一个受气包的模样。
舒玉真忍不住皱了皱眉,小门小户出来的,就算是飞出个金凤凰,依旧还是上不了台面。想到秋月如提及九皇子差点陷自己和定国公府与不利,舒玉真就更是生不起一点怜悯之心了。
慕筠溪本不想搭理秋月如,可是她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们上了马车,她倒是没自来熟地也跟上去,但却牢牢地抓着马车边缘不放手。就她那小身板,马车一动她就得给拖倒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慕筠溪不耐地打开帘子问道。
这门口空旷,根本藏不住人,在这里说话也不需要担心隔墙有耳。至于要求秋月如上马车,慕筠溪根本没有考虑过。她的地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
秋月如缩了缩脖子,垂着头一声不吭,手却依旧牢牢抓着马车边缘。
慕筠溪禁不住皱起眉头,这女人有病吧?
秋月如心里却是天人交战,说还是不说?她觉得,说了之后,就再也没有退路了,自己也就再也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了。可是不说的话,就完不成表哥交代的事情,表哥肯定会不开心。
怎么办?
慕筠溪却没有耐心等着她作出决定,干脆一甩袖放出一股轻柔的内劲,将她推离马车,对车夫吩咐道:“回府。”
“郡主,郡主……别走啊,等等我。”秋月如一个愣神,马车已经走出了两三米,凭她的小体格想要追上去根本不可能,只能抛弃大家闺秀的矜持,追在马车后面大声喊。
可是慕筠溪只觉得这女人莫名其妙,压根儿不想搭理她,马车连一个停顿都没有。
秋月如看着马车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再不说,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心底的念头瞬间坚定起来。
表哥希望她做的事情,她一定会做到,绝不会让表哥失望。
她闭上眼睛,朝着慕筠溪的马车大声喊道:“小女爱慕秦王表哥,请郡主成全。”
“停车。”慕筠溪冷声道。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卧槽”,这年头的小三都这么嚣张啊,她好歹占着个准正妻的名分吧,这一个个跑来她面前宣示爱慕是想干啥?
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如果不是在大街上,慕筠溪真的十分想一巴掌拍死秋月如。可是,现在她只能忍了,憋得周身直冒冷气。
舒玉真忍不住往马车角落里缩了缩,现在的小溪太恐怖,她不要做那个被迁怒的倒霉蛋。
慕筠溪横了她一眼,自己是会迁怒朋友的人吗?
舒玉真立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心里的小人儿却是在流泪,你不是像,而是根本就是啊。
秋月如看到马车停了下来,心里一喜,连忙再接再厉道:“小女知道郡主与秦王表哥情投意合,小女并无破坏你们感情的意思,小女只是爱慕秦王表哥,只要能陪在秦王表哥身边,哪怕做一个小小的侍妾,小女也是愿意的。”
“你愿意,本郡主还不愿意呢。”慕筠溪打开马车门,嘲讽地看着秋月如,“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有脸觊觎本郡主的夫君?”
秋月如完全没有想到慕筠溪会是这样的反应,东陵虽然民风相对开放,但对女子依然有贤良淑德的要求。何谓贤良淑德,那就是要孝顺公婆,尊敬丈夫,爱护儿女,同时要为丈夫广纳妾室开枝散叶。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被秋月如那一声大喊吸引了过来,被这么多人围观,秋月如虽然心中羞窘万分,却也暗自窃喜。在温府她就看出慕筠溪不是那种会大度地为夫君纳妾的人,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觉得,慕筠溪就算是为了贤良的名声也不会拒绝她的吧?
毕竟,慕筠溪现在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呢。
却怎么也没想到,慕筠溪会这么果断地拒绝她。
慕筠溪看着呆愣的秋月如,冷笑道:“愚蠢,本郡主像是会为了那些所谓的名声委屈自己的人吗?有本事你就让秦王亲自和本郡主开口纳你进府,没本事,你就爱哪儿哪儿去吧。走。”
最后一个字显然是对车夫说的,车夫听到命令,立刻挥动马鞭,马车速度由慢到快,很快就驶离了众人的视线。
围观的百姓还没有散开,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指着被留在原地的秋月如窃窃私语。
“瞧着长得挺俊的闺女,竟然在大街上追着人家正室求着上门做妾,真是世风日下啊。”
“没听说坐在马车上那个是郡主啊,夫君还是秦王殿下,嫁过去就是个妾那也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不愁啦。”
“那郡主也真是硬气哦,拼着名声不要,也不让小狐狸精进府。”
“我瞧那郡主长得比这小狐狸精俊多了。”
“你们不知道吧,那位郡主原先可不是郡主呢,据说是去南边赈灾立了大功才被封为郡主的,定国公和皇上都赞她是巾帼英雄呢。”
“真的?你还知道什么,快说说。”
民间可不懂那什么女则女戒的,百姓们只知道,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能为百姓做事的都是值得敬佩的好人。
那个被人追问的人还真的知道不少内幕消息,看着围过来的众人,脸上不由闪过一抹得意,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众人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随之看向秋月如的眼神就越加不屑起来。
秋月如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一张白玉般的俏脸羞得通红。看到自家的马车追了过来,便忙不迭地爬了上去,指挥着车夫赶快离开这里。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秋月如委屈的直想哭。
慕筠溪和秋月如这一场动静不小,京城各处都是眼线,两人还没到家,京城里有点势力的人家已经都收到了消息。
童修转述完手下带回来的消息,忍不住对宗政博延挤眉弄眼起来。
“怪模怪样的,成何体统。”宗政博延冷声训斥。
童修早就被训习惯了,并不怕他,笑嘻嘻地凑上前道:“未来王妃醋性很大啊,王爷有何感想?”
虽然他对舒玉真一心一意,绝不会沾染别的女人。但是他也从没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对,特别是宗政博延还是个王爷,身份尊贵,更是不可能只有一个正妻。
碰上个醋性这么大的王妃,童修觉得,王爷日后的后院肯定不会平静,禁不住有些可怜起他来。
宗政博延闲闲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好像很高兴?要不要本王现在就赐你一个美妾?”
“不要啊。”童修顿时大惊失色,惨叫出声,“属下错了,王爷饶命啊。”
主子赐下的东西,他自然不能不收。可他要是敢收下,玉真肯定会气得杀了他的。
“收拾收拾东西,过几天就滚去北疆吧。”宗政博延冷哼一声,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连本王的笑话都敢看。
不过,当街被人挑衅,筠溪今日该是气得不轻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去看看她吧。宗政博延想着,身体已经先一步站起来向外走去。
童修不用问都知道他是要去哪里,禁不住在后面暗暗摇头,谁能想到,向来冷酷的王爷竟然也会有这么儿女情长的时候呢。
另一边,慕筠溪和舒玉真在岔路口分道各自回府。慕筠溪刚回到自己的小院,慕筠竹和慕筠婷就追了过去。
慕筠竹好奇地问道:“姐姐不是去温太傅家参加宴会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关你什么事?”慕筠溪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个白眼。
慕筠竹顿时噎住,这确实不关她的事。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我只是关心姐姐。看姐姐面色不愉,莫不是她们说了些什么不好听的话?那些人就是那样,嘴巴不饶人,姐姐听过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慕筠溪莫名其妙地白了她一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了?一些无关紧要之人的话,我为什么要放在心上?”
“你到底有什么事?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现在在她的地盘上,她完全可以随心所欲,没有一掌把这个讨人厌的妹妹拍出去,慕筠溪觉得自己的性格已经够好了。
慕筠竹默默垂下头,一副被欺负了,却不得不隐忍委屈的模样。
“大姐,你怎么能这么对二姐呢,二姐也是好心关心你。”慕筠婷指责地看着慕筠溪。
慕筠溪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扫了两人一眼,这是暂时结成同盟了?
不过,两个脑残加起来,智商也高不到哪里去。这整个院子都是她的人,这俩人跑这儿来演戏给谁看呢。
“得,你们爱在这里待着就待着吧,我有些乏了,就先去休息了。”慕筠溪整整衣服站起身,对司颜吩咐道:“注意着点,两位小姐要是茶点缺了就赶紧上新的,别委屈了本小姐的妹妹们。”
慕筠竹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慕筠溪一走,她就抓起身边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门外,却突然进来一个丫鬟,端着一个一模一样,盛满热茶的茶杯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摆在了慕筠竹身边的桌子上。
“大小姐吩咐,她知道二小姐喜欢摔杯子,跟您准备了好几套呢,您可以慢慢摔。”
“你一个卑贱的丫鬟也敢笑话本小姐。”慕筠竹目訾欲裂,伸手就要打那丫鬟。
那丫鬟却灵活地退后一步,躲开了慕筠竹的巴掌,依旧垂眸敛目,一副十分恭敬地模样道:“二小姐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
慕筠竹习惯性地抓起茶杯又要摔,却想起刚才那丫鬟的话,扬起的手不由顿了顿,又将茶杯重重地放了回去。
慕筠婷趁机拱火道:“大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现在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我只是个庶女,倒是没什么,可二姐你也是嫡女啊,凭什么被大姐这么欺负?”
“还不是仗着秦王宠爱她。”慕筠竹狠声道:“也不知道用什么狐媚子手段勾引了秦王,不过,色衰而爱弛,以色事人终不长久,看她能得意几时。”
“咱们走,她慕筠溪有本事以后也别求到我。”慕筠竹长到这么大,终究还是没受过多少委屈,不过被下了两次面子,便忍受不住了。
慕筠婷却有些犹豫,“咱们就这么走了吗?”
慕筠溪在府中的势力眼看着越来越大,父亲的心也开始偏向了慕筠溪那边,两人不得已才结成联盟。但,今日却并不是来找茬的,而是准备和慕筠溪修好的。
却没想到慕筠溪居然这么不给两人面子,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可就这么走了,不但目的没达成,说不定嫌隙还会加深,那就太亏了。
慕筠竹冷笑道:“你想留下,既继续留下吧,看看大姐会不会再来见你。”
她早就看出来了,慕筠婷就是个墙头草。
慕筠婷赶紧追上去道:“二姐你急什么呀,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嘛。算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在没和大姐打好关系之前,她还不能和二姐翻脸。这就是庶女的命运,嫡女们总是高高在上,她就要被踩进泥里,低到尘埃里。
“那两个人滚了?”慕筠溪看到守门的丫鬟回来,开口问道。
丫鬟回道:“是。二小姐只摔了一个杯子,第二次拿上去的就没摔了。”
司颜哼了一声道:“可惜了一套被子,碎了一个,就不成套了。”
“一两银子四五套的东西,不值当什么的。”慕筠溪贼贼地笑道:“我怎么可能真的拿好东西给这两个白眼狼用?”
司颜一脸崇拜地看着慕筠溪道:“小姐你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慕筠溪摸了摸下巴,对那守门的丫鬟道:“一会儿你把那套茶杯剩下的几件一起送到二小姐院子里,就说我送给她玩儿的,随便摔。要是不够还可以跟我要,咱不差钱。”
“小姐您可真损。”司颜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真想看看二小姐收到这套茶杯时会是什么表情啊。
慕筠溪摸着下巴道:“我要不要再给慕筠婷送几件衣服?听说她特别喜欢剪旧衣服,也不知道她那几件衣服够不够剪的。”
司颜已经彻底无语了,她的小姐真是没有最损只有更损啊。
“你们主仆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宗政博延小心翼翼地避着别人的视线,翻墙越顶地到了慕筠溪的闺房外,一心想来安慰心情暴躁的未婚妻,却不想到了之后看到的情形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
难道筠溪没生气?这不可能啊,以筠溪那个醋性,上次一个茜雪对他表示了那么点意思,她就给气成那样了,这回一下子遇到了一群,怎么就完全不生气了呢?
房间中突然响起一个男声,吓了司颜一跳,才发现是宗政博延,连忙给他行礼。
慕筠溪没好气地白了宗政博延道:“堂堂王爷,见天儿地爬窗户,不知道的还当是哪里来的小贼呢。”
宗政博延微微挑眉,上前将她揽进怀里道:“可不就是小贼,专门偷香窃玉的采贼。”
司颜脸色红了红,连忙低下头道:“奴婢去门口守着,不会让别人进来的。”
出了房间,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心想,真是看不出来,秦王殿下那样一本正经的人竟然也会说出那种让人脸红的话来。看来,自己不用担心小姐嫁人以后和秦王殿下相处会沉闷了。
慕筠溪却也有些诧异,“你吃错药了?”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除了这两点,她实在想不到别的了。
宗政博延脸色有些发黑,这女人就不能想点好的吗?自己单纯想哄她开心难道不可以?
“好吧,我错了。”慕筠溪看到他的脸色,也明白自己可能真的是误会了。
她踮起脚尖在宗政博延的侧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道:“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我很开心,谢谢。”
比起她曾经的男朋友说过的甜言蜜语,宗政博延的表现只能用生硬来形容了。但是宗政博延本身就是一个寡言少语冷心冷情的人,能为她改变到这种程度,却已经足够让她感动。
宗政博延心里不由荡漾了一下,心想,看来那些不切实际的话本还是有些用处的。他不过学习了那么一小段,娘子就开心成这样了。
等很久很久以后,慕筠溪在宗政博延的书房发现大量才子佳人的话本,以及其中标注的某些怎么看怎么眼熟的情节时,那脸色真是比墨汁还要黑。
当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依旧处在感动中。
身高差距有点大,慕筠溪觉得揽着宗政博延的脖子太费劲了,干脆收回手,改抱着他的腰。
她越是感动,对宗政博延的独占欲就越强。是她一手把这个男人从冷冰冰的大冰块调教成现在这副好老公的模样的,是属于她的,别的人谁也别想抢走,碰都不给碰一下。
“你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吗?”慕筠溪趴在宗政博延的胸前闷闷地问。
“嗯?”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宗政博延有些摸不准,这是说的那一句?
慕筠溪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如果我们成亲前你碰了别的女人,那么就永远不要想再碰我。如果我们成亲后,你碰了别的女人,那么我就杀了那个女人,再阉了你。”
“我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宗政博延唇角微微弯了弯,今日之事对筠溪果然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我们之间不会有别人。”
慕筠溪直直地看着他道:“你要记住自己说的话,我改了主意了,才不管那么多,你就是我的,不管成亲前后,别的人通通不许碰。”
“嗯,本王是你的。”宗政博延宠溺地道。
“那个秋月如是怎么回事?”慕筠溪深深皱眉,虽然秋月如的战斗力就是渣渣,但是,表哥表妹的,总让她觉得不放心。
宗政博延微微摇了摇头道:“本王幼时在宸母妃身边长大,与月如表妹接触并不多。后来回到德母妃身边,舅舅却是对男女大防十分看重的,因此本王与月如表妹接触更少。这些年来几乎没有什么来往,倒是九弟和月如表妹比较亲近些。”
听到秋月如当街表白对他的心意,甚至甘愿为妾,宗政博延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实在看不出来,月如表妹哪里表现出一点喜欢他的意思了。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可是问题出在哪里,他却又想不明白。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肯定和王爷您的九弟有关系。”慕筠溪笃定地道。她可没忘记,这位秋小姐露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急急忙忙地替她的“表哥”辩白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还有秋月如后来对宗政博延的称呼,秦王表哥,明显没有单纯的表哥来得亲密。
若说这两者之间她喜欢的是前者,骗鬼鬼都不会相信。
“九弟虽然有些不择手段,但这种事情他应该还是做不出来的吧?”宗政博延微微皱眉,利用一个女子对自己的爱慕,葬送那女子一辈子的幸福,这事儿可真是有些缺德。
好歹是皇子龙孙,不择手段也要有些限度。
慕筠溪撇了撇嘴道:“不一定是他亲自出马。恋爱中的女人,大部分都是疯子,她们可以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付出所有。只要有人在那位秋小姐的耳边稍微暗示一下,她自己就会自愿献身了。”
月如表妹有些时候看起来确实不太正常……宗政博延想。只是这般为了一个完全是再利用自己的人牺牲所有,也着实有几分可怜。
慕筠溪看出他的想法,忍不住冷笑道:“怎么,你忍不住想要怜香惜玉了?”
“毕竟是亲戚,她也是本王从小看着长大的。”宗政博延微微叹了口气,“月如表妹其实很单纯,本王确实有些不忍,但也仅止于此罢了。”
他已经有了一生所爱,心里再也装不下别的人了。况且,无论月如表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怜惜自己的敌人,无疑是对自己的残忍,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蠢事。
慕筠溪点了点他的胸口,恶狠狠地道:“你最好说到做到,感动歪心思,小心你的命根子。”
她挥舞着手臂,做了个剪刀咔嚓咔嚓的动作。
宗政博延只觉得下半身一紧,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用现代话来形容,就是蛋疼。
“不行,这样太不保险了。”慕筠溪拍了拍手道:“我们需要一份婚前协议。”
“那是什么东西?”宗政博延忍不住好奇,他的准王妃脑袋里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的房间里就有文房四宝,慕筠溪很快将东西找出来,一边磨墨,一边道:“就是一种契约,规定成婚双方的义务和权力的,上面的条款可由双方共同商议决定。因为是在成婚前签订,所以叫做婚前协议。”
宗政博延凑过去,看到她在纸上写道:“甲方慕筠溪,乙方宗政博延。自订婚之日起,甲乙双方必须完全忠于对方,不可与第三者发生肌肤之亲以及精神上的感情纠葛。若乙方违反约定……”
慕筠溪咬了咬笔杆,皱眉思索下面该怎么写。
宗政博延不满地抗议道:“为什么只有本王违反约定这一假设,你呢?”
“我当然不会违反。”慕筠溪勉强道:“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还是会写上的。”
“如果乙方违反约定,则乙方所有财产归甲方所有,若有孩子,也都归甲方,甲方有权对乙方进行口头约定好的惩罚。”慕筠溪阴恻恻地扫了一眼宗政博延的下半身,“至于是什么惩罚,王爷应当清楚的。”
宗政博延面色发青,能不能不要一直惦记着他的命根子,容易留下心理阴影的。
“若甲方违反约定,则嫁妆全部归乙方所有,若有孩子也都归乙方,甲方任由乙方处置。”慕筠溪写完,在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名字,又重新抄写了一份,抬头看向宗政博延,“怎么样?”
宗政博延接过笔,毫不犹豫地在下面将自己的名字添了上去,“本王从不是食言之人。”
“这个我得好好保存。”慕筠溪笑眯眯地拿起一份递给宗政博延,“一式两份,咱们一人一份。”
宗政博延看着这份不伦不类的契约,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接了过去。既然这样一件小事就能增加一点准王妃的安全感,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笃笃——”窗户突然被人从外面有规律地敲了几下,正是宗政博延手下暗卫和他联系的暗号之一。
“什么事?”宗政博延直接开口问道。
窗户微微动了动,房间中央已然出现一个浑身黑衣之人,“宫中传来消息,德妃娘娘请您进宫一趟。”
慕筠溪勾唇坏笑,手指在宗政博延胸口上轻点,十分的暧昧,轻道:“看吧,检验你的时刻到了哦……”
德妃娘娘对于宗政博延来说可从来不是什么慈母,叫他进宫自然不会是为了想见他了这种理由,那么,恰巧在这个时候,是为了什么事情,不用猜也能知道了,呵!
“放心吧,除了你,本王谁都不会要的!”宗政博延无奈,轻轻拍了拍慕筠溪的脑袋,语调轻松地说道:“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转身,宗政博延的表情却瞬间黯沉下来。他宁愿算计他的是九弟,也不愿意是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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