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本来就惊魂未定,当时听他这么一说,我就跟触了电似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茶缸子就抡老梁脑门儿上了,嘴里骂着,你大爷的,果然还在梦里!
老梁似乎是被我抡懵了,洒了一身的水不说,直到那个茶缸子掉在地上弹了几下,他这才回过神,骂了一句,你他妈烧糊涂了?
那个时候,我当然是很想从梦里醒来的,就玩儿了命的掐自己的脸,这一掐,疼啊,我才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梦。
见鬼这种事就像遭遇车祸,没遇上的时候觉得很遥远,不真实,更加主要的是坚信这种事儿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等真的身在其中,除了汹涌而来的恐惧与后悔,还有更加的不真实。
遭遇横祸,总是让人很难相信,但我确实是见了鬼了,脖子都勒出血印子了,这回也由不得我不信了。
为了避免老梁因为那一茶缸子而把我暴揍一顿,我只能把这事儿跟他说了,本来吧我觉得这孙子不会信,没准儿还会以为我是在找借口。
谁知老梁听完我的话,不但没有质疑我这话的真假,反而想了想,煞有介事的说,半夜两点是人火气最弱的时候,所以这段儿时间最容易碰上脏东西。
不知为何,听他这么说,我不禁又是一哆嗦,老梁呢,还没说完,继续说,这俗话说的好啊,夜半两点是非多,活人遇鬼命换命,这都老人留的话儿,依我看,乐子你是被那脏东西盯上了,不行就找个先生瞧瞧吧!
完全看不出来,老梁这人平时挺不着调的,居然信这个?啊也对,也就不着调的人才信这个……
老梁口中所说的先生,当然不是以前那种拿着戒尺专打小流氓的人民教师,他说的应该是阴阳先生。
算卦的,看风水的,捉鬼的,通阴的,小道士,老神棍,大和尚小尼姑……姑且也算是吧?反正就是那一类的,不过在这个时代稍微有点儿常识的那都知道,这一类人,十有八九是骗子,剩下那一两个是骗子他祖宗,大骗子。
在人生地不熟的乌市,我上哪儿找先生去啊?
不过,老梁说他知道一先生,就在老家那边儿,西沟门儿的,说是以前村子里内老水井闹鬼就那人摆平的。
老水井闹鬼那事儿其实我小时候也听说过,我觉得那完全是大人们为了不让小孩子靠近水井编的故事,而且听说最后就从井里捞了几个破塑料瓶子,根本就没鬼。
如果这也叫有本事,那满大街捡破烂儿的不早就得道成仙了?
可老梁说,死马当做活马医,救命稻草咱能抓一根儿是一根儿,没准儿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老梁的意思,我明白,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那时候我也只能去西沟门碰碰运气了。
因为上惯了夜班儿,也是有点儿后怕,我后半夜就没睡,老梁那个没心没肺的,说是怕那个女鬼贪图他的美色,直接搬客厅去睡了。
我俩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说老梁这行为是典型的没心没肺,结果那孙子直接给我来了句,得了吧,就你那身高,咱俩穿一条裤子,你早被裤腰累死了。】
俗话说的好,金无赤足,人无完人,人嘛,总有点小缺陷,就比如我的身高。
我也最烦别人揭我的短儿,虽然没老梁说的那么夸张,可当时我是真想拿裤腰累死这孙子,老梁知道说走嘴了,直接溜了,就这样,躲瘟疫一样就给我隔离了。
天亮之后,我给酒吧经理打电话请了几天假,就和老梁去车站了。
从乌兰察布到张家口要三个多小时,到站还要转车去赤城县,我俩想在天黑之前赶到西沟门,时间很紧。
虽然一路上几乎没耽误,可没等到地儿呢,这天,还是黑了。
从赤城去西沟门我俩租的计程车,其实这一路上我都在催司机开快点儿,可那哥们儿说是新手,不敢开太快。
你说你不敢开太快就不敢吧!可这孙子一看天黑了,愣是没给我俩送到地儿,说什么也不肯下油漆路,就给我俩扔大道边上,跑了。
当时我上身穿着一件格子衫,下身是洗的有些掉色儿的牛仔裤,顶着一脑袋红毛,看上去确实不怎么像好人,老梁呢,上边儿穿一黑背心儿,下边就穿一四角裤,顶着一脑袋黄毛,得,这哥们儿一看根本就不是好人。
那司机八成是给我俩吓跑的,毕竟是穷乡僻壤的地儿,万一我俩是打劫的,那小子就悲剧了。
老梁瞄了一眼绝尘而去的出租车,说没事,天还没黑透,一定还来得及。
也不知道他这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在自言自语,不过,当时我望了一眼天,火烧云都他妈黑了,这还叫没黑透?我这心里反正是快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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