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我们达成共识,苏善穿着一身西装,打量着镜子,紧张的脸,摘下眼镜,戴着隐形眼镜,镜子已经照了好多遍,我坐在床边,站起身,帮他挽起他衬衫的袖子。苏善,我说,如果妈妈打我,你会不会帮我?他抱紧我,抚摸着我的背,说,如果你承受不来,我随时随地带你走。
我在他的怀里,微笑。这个男人,我会一起和他慢慢变老。我知道,我已经算是侥幸,在我凌乱不堪的生命出现了他,彼此善待,珍惜对方。我们之间已经夹杂着太多的不相干的人,因此,我们不想辜负,彼此时间流转的悲欢和甘甜。
我把母亲约在了一家咖啡店,雪,在店外宣扬着。我和苏善坐在母亲对面。她微微感到诧异,我看着她,眼角的细纹,掩藏在粉底之下,岁月毫不留情在她的容颜上留下痕迹。
阿姨好,苏善小心翼翼地礼貌对她说。
母亲礼貌点了点头,转眼看着我,说,出什么事了?
妈,我咬着唇,桌子下的手不安的交握着,颤抖着说,我…我其实,其实是个gay。
母亲端着咖啡的手,颤抖起来,杯子瞬间跌碎在地上,液体流出。表情却镇定的可怕,等待是漫长的,十几秒,是我今生等待着最漫长的时间,害怕下一刻,母亲开口让我瞬间崩裂。苏善紧紧握着我的手。
阿姨,苏善看着母亲,想说话。
好了,母亲打断他的话,好了,母亲长输一口气,眼眶含着眼泪,礼貌着叫来服务员,整理地上的残渣,我察觉到了母亲在这一刻迅速的衰老。她说,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妈不管你。
她站起身,我能感受到她转身后,泪如雨下。苏善站起身,想追上母亲,我却一把拉住他,我的喉咙哽的厉害,含混的哭声,看着窗外母亲的背影消失在雪里,苏善抱着我,我痛哭,母亲不在原谅我,是么?
冬季很快过去,但一切还停留在冬天的肃杀之中。街道的白桦树枝干上依旧是空空的,大街上人数依稀,苏善不可能一直都陪着我,我总是不知不觉走到母亲住的楼层下,抬头看着天空,飞鸟划过天空,带着冷冷的空气,形影单只。
三月,空气终于脱离了冷寒的束缚,我如往常一样,从公司下班,折返母亲的住宅,准备偷偷看着母亲买完菜回家,再打车回家。
但,我走到楼底的时候,看见了救护车在小区的门口与我擦肩而过,我顿时张皇失措,马上上楼,看见家门敞开,妈!我朝着客厅大喊,顾不上脱鞋,心里被巨大的恐惧牵扯着,不争气的哽咽着,厨房,卧室都没有,救护车上是母亲吧?我没有这一刻更痛恨自己,打电话给苏善。我哭着,撕扯着头发。
苏善让我冷静,他说他来接我。
当我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去的时候,看见母亲拿着一瓶酱油,彼此对视,手机掉在地上,忽然内心酸楚,且又庆幸着。
我抽噎着,母亲抱着我,怎么了。我以为…以为,我紧紧抱着母亲,汹涌的泪水自胸腔奔涌出来,断断续续的说,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妈。
母亲抚摸着我的头,微笑的哭着,怎么会,怎么会,她说。苏善气喘吁吁地跑着上来,看着我们母子拥抱在一起的样子,微笑着。原来,自己所等待着,原谅的枷锁,都不曾存在,因这爱你的人,不会让你感觉到绝望,因为他们知道,你除了他们,再也没有人会一个权力,让你痛不欲生。不止爱情和疾病,死亡。
清明节,苏善开着车,带上母亲和我,到了父亲的坟上祭拜,看着黑白照片的父亲,母亲上前放下一把白色的菊,我转头看着苏善,苏善也看着我。我知道,时光斗转,维有爱不变,就像母亲还是爱着死去的父亲,爱着不同的我,爱着。如同苏善爱我,我爱苏善一样。
而同性恋,这个词汇就像生命的另一扇门,轻轻打开,有着寒风的肃杀,但穿过冰雹荒芜天地,关闭之后,蜕变的是你另一种更平和,坚韧的姿态。
所以,我们并不孤单,不是么?
<b>说:</b></p>
有人说,故事是假的,因为生活那么现实,不会出现苏善这个人,那,你有没有偷偷的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他滚动的喉咙都让你觉得欢喜?喜欢到脸呼吸都觉得是温柔?还有关于出柜,这里,我把这种结局的伤害降到最低,但,我们最爱的亲人,他可能五年不会理你,甚至十年,但,有一个线,他们是剪不断的,这是与生俱来的,是亲情,是血浓于水的感情。最后,谢谢大家支持,喜欢本书了。下一个故事,你还会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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