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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再见(1,2,3,4)

再见,再见

他说,如果不爱他,自己又要做些什么?

我搅拌着杯子里咖啡,沉默不语。窗外的雪,纵横在这个冬季,仿佛他的爱情,见到阳光便要消失,融化,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他是如此的纯粹。

这是12月,冬天。我和他坐在咖啡馆里,屋内音乐舒缓,但依旧调配不了我们此时的心情。我抬头看着屋外的雪,街上的人群已经散去,路灯依稀闪烁着它没有感知的温度,尽管屋子里毫无冷意,但还是感觉身处在屋外的寒雪里。我记得我还是心底觉得无奈,感觉难熬。转眼看他,眉眼长成,我知道,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所有消磨他的罪孽,亦是他的福祉。

1

他叫苏善,我遇见他的时候才17岁。

17岁,我们一起读高中。那个年代和现在的年代没有什么不同,同样在兵荒马乱的题海了穿梭,逃亡。也同样,穿着同样的厚厚的校服,显得笨拙,又显得稚嫩,阳光。

苏善说,总有一天,他会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自己的路,不看其他人什么的眼光。我看着他明媚的笑容,闪烁着欢喜和泪光。

可是,我们最终都是平庸的人,没有太多的勇气,去探索我们都不明确的路,因为,我们同样有着自己的害怕与担心。

那年春天,注定是个糟糕的季节。单调,重复。窗外的绿叶开始抽芽,上面盛放的朝露,仿佛让他们不堪重负,低眉顺眼着垂着身子,透过他的阳光折射到成窗玻璃上,倒影在挂着的窗帘上,斑驳,不定。睁开眼睛,看见雪白的天板,脑袋习惯性的清醒,运转。厨房里母亲在为我准备早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楼上的如往日如此,弹奏着卡洛尔的轻音乐《写给海洋》,很轻柔略悲。我总是在想,他抑或是她也是如我一样的少年吗?被父母们追赶,练习?

但,我很快要起床,穿衣洗脸吃饭上学。穿过楼层,穿过街道。小区的园,依旧有一群老人在打太极,等公交车的上班族神色依旧怠倦。当然,有和我一样的少年,背着沉重的书包,埋头前行着,像极了虔诚的苦行僧,带着属于自己的信念,拜着光明,无休无止。

我开始觉得人生是不是一场折磨?让我们彼此重复着同一件事情,浪费着青春。

苏善,什么时候会结束这种日子?

死亡,他说,当你死亡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会停止。

那人的感情呢?譬如爱情?友情?

这,这些东西谁又能说的准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说不准呢?我看着他的侧脸,心想,死亡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它又如此的神秘。

可是,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他说的话,的确,感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有的感情就像破碎的星辰,虽然稀薄,但,他们却能经得住岁月的沉淀,经年过后,刻骨铭心的感情,依然熠熠生辉,印象深刻。

而有的感情,就像烟火,既是绚丽,既是浓烈,但抵不住时光的停留,繁华逝去,留下来的不过是满地冰冷的尘埃。

2

高三的我们。

教室每天充斥着浑浊的空气和司空见惯的气息。每个人都将自己埋在各种书籍里,他们不像是一个人,他们,不是的,是我们在那个年代就像一群机械,重复拷贝着另一个自己,好让自己在这场考试战争上,完完整整的存活下来。

数学课总是昏昏欲睡,抬头望向窗外,春雨连绵,带着寒冷的气息,打在那些上体育课,玩篮球的少年的身上。远处的杨树,层层叠叠。这时候,苏善总会比我认真,读书,听课。我看着他柔和的眉眼,带着倔强,带着认真。因为,他有一个目标,理想而远大,这份目标,与他们一样,但对于他来说,仅仅是用来证明自己的一个认证。可以将自己依附在那薄薄的一张录取通知书上,以此来争取他想要的最卑微的生活。

没有质疑,没有歧视,我想,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吧。

因为,他是一个gay。

他说,他可以现在躲在一个狼藉的角落里,看日升日落,看斗转星移。但是,以后,我想光明正大的和我爱的人,看日升日落,看星罗万象。

我伏在教学楼的楼顶的栏杆上,望着华灯初上的黄昏,笑着,轻松的说,苏善,你想的还太远。

不,任何生活都是不可知的,不是吗?我要规划好我全部的人生,好让前面的不可知,稳住阵脚。

呵呵,你怎么还没高中毕业,就好像将要老去?

苏善背靠在栏上,风带着他碎碎的短发,眼镜里,倒映着天边那些重厚的云霞和微弱的光线。他平静的看着它们,仿佛聆听着它们的低语,四周蔓延着月光隐隐浮现的光亮,直到,夜幕低垂,他才回过头,说,我们回去吧。

我抬头看着他的面容,却只看见了他寂寞的影子,那一瞬间的身影,是叫做无奈吧。而他希望的,他明亮的样子,或许到他真正的成功时,我才能看见了。

是从什么开始,他也学会了抽烟,撒谎?这也算一种成长吗?

苏善,不要这样,我看着他泛黄的指甲,他低头不语,泪水低吟,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窄窄的椅子上,我抱着他,也会跟着哭。

可能,眼泪的作用就是带来无言的宣泄,和一种慈悲的怜爱。无论这份眼泪来自谁,它都有一定的形式,放空自己,抚慰他人。而,我们就在眼泪里慢慢变老。

他说,他父母,知道他是了。

我却无力给他一个答案,让他度过自己的难关,只能抱着他,微笑着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就像色枯萎,秋叶飘零,冬天埋葬,而春天,万物重始。

良久,他说,走吧,我们回去。推开椅子,夜幕纯净的蓝色将他脆弱的影子倒影的清晰可见,漫长无尽。

四月,万劫不复的开始。

时间面前,众生平等。

学校教室里的人,每天都一样多,可空气却显得更加拥挤,时间有条不紊的向我们压过来,带着它独有的性格,混合在老师们指尖的粉笔灰上,以它冰冷的姿态,俯视着在它夹缝里生存的我们,然而,我想,他们比我更刻苦,而苏善比他们又坚韧的可怕。高三的我们,真的穷途末路了。

低年级的男孩子还在操场外打篮球,短袖的衬衫,他们把校服的两只袖子系在腰上,扣篮的时候,显得帅气和好看,也许,是他们腰上的校服的原因吧,使得他们看起来简单快乐。苏善和我在下课之后坐在石阶上,看着他们。

苏善比以前更沉默,他不说话,看着杨树被风扬起的影子,斑驳着他的眼睛,我伸手挡在他的眼前,破碎的眸子,善良的孤独,他将自己的孤独隐藏起来,是害怕,小心翼翼,对他爱的人,也对爱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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