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凑棺椁的费用罢?她已决定,他不便多言。无思摇头。
姚嬷嬷叹息,柔声劝道,“姑娘,您约莫还有十四两银子,若需要买什么东西,拿去便是。何必卖掉这些首饰?”
“十四两,不够。”需要再买十四具棺椁,一两银子的棺椁,未免太寒碜。
姚嬷嬷吃惊地瞪大眼睛,急急说道,“姑娘,您怎么会需要这么多银子?要知道,您今后也无月例银子可领取,万一遇事可该怎么办?”
赵清书不顾一切,狠狠地扇了赵素画一个耳光,并怒言此后的月例全部给她。
昨夜里,赵勤放出话来同意此事。
这代表着,姑娘再无银钱收入,若此时用光所有银子,将来该怎么办?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姚嬷嬷的担心,不无道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赵清书显得很是固执,根本不打算采纳他人的意见,但还是解释道,“在那些尸体中,分辨不出大姨娘。父亲只准备了一具棺椁,那些小厮不会认真去辨认哪个是大姨娘,只怕会随便套在其中一个棺木上。哥哥为了我,现在还昏迷不醒着。我也做不到其他,至少,得为大姨娘准备一具体面些的棺椁。”
姑娘所言,自然是对的。姚嬷嬷半晌无言,片刻才道,“姑娘平日总要穿戴,若全部当卖,您该如何打扮?依老奴看,大姨娘留了金银珠宝给您,不若把那些给卖了?”
“不行。”赵清书坚决摇头,“那些是大姨娘的遗物,等哥哥醒来,我全部交给他。哥哥,总要留些念想。”
言罢,眼神不由自主地从那蕉叶式的古琴……‘玉溪’身上扫过。便是从未见过瑾姨娘的她,都会心生思念,睹物思人。
倚柳园已毁,那个樟木盒子里的东西,是大姨娘仅存在世上的遗物,当属哥哥所有,她怎能擅自当卖?
姚嬷嬷沉默良久,终是含泪同意下来,眼底闪过欣慰,“姑娘,您长大了。”
走路不再需要她搀扶,遇事不再需要她帮忙拿主意,真的,长大了。
“嬷嬷,您可不能因此不再疼我。若是您给银杏姐姐买糕点吃,还是得分我一些。”赵清书扑进她怀中无赖般撒娇。
“姑娘安心,必然少不了您的一份!”姚嬷嬷哭笑不得,忍了一会,破涕一笑。这丫头,难得感伤一回,她就一句话给搅和了。
“姑娘,姑娘,公子醒了。”被赵清书留在清风院的留意情况的核桃匆匆忙忙跑来报信。“府上新来一个年轻的拳脚师傅,他好厉害,随便抬手在公子身上一点,公子就醒过来了。”
“太好了。”赵清书跳起来,提起裙摆往外跑,边回头冲无思招手,“无思,帮我把大姨娘送给我的樟木盒子抱过来。”
无思心中有底,跟着姚嬷嬷取了盒子,慢腾腾的走向清风院。
“臭小子。”许时冉不知从哪儿突然出现,顺手就是一记爆栗敲在他脑袋上。见徒儿没躲,他反而怔然,奇道,“无思,你怎么不躲?”
平时不仅会躲开,还会想方设法回敬他。
“师父。”无思难得规规矩矩地唤他,凤眸低垂,秀丽白净的面容清清冷冷,情绪不辨,“你既然来了,就留在这里吧。”
“我可是为你而来,臭小子你不感激我也罢,少来命令我!”许时冉环手抱胸,哼道,“我可不愿被拘束,该走的时候,绝对不会停留。”
无思眸深无垠,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直直地看着他,“师父当真为我而来?不知,师妹是不是也这样以为呢?”
欺负他从不对女儿撒谎!许时冉磨牙,镇定顷刻间破碎,垮着脸,慌道,“赵家的那个小子资质不错,诗诗也挺喜欢他,刚才,已拜了我为师。你是师兄,他是师弟,改日,让他给你敬茶。”
表面上是回答了问题,实际巧妙地避过重点。
无思有些诧异,随即释然,“居然还会有笨蛋尊你为师,可怕、可怕。”
许时冉挑眉。“臭小子,吃醋了?放心,你还是为师的爱徒,为师会好好的疼你、爱你……”。
“我不需要。”无思一语双关,冷冷截断他的话头,转身向僻静处走去。“如此正好,师父自该留下悉心教诲他。”
许时冉装出大为受伤的神色,发现无思带着他往偏僻处走,‘哇哇’叫嚷着,“臭小子想对我做什么?劫物劫色?谋财害命?”
无思懒得与他多费唇舌,直接问道,“赵素画的命,值多少钱?”
“你要杀她?”许时冉瞪大眼睛,脚下一崴,以头怆地,半晌反应过来,抖抖索索地爬起来,心虚地摇头,不敢直视无思的眼睛,“她杀不得。她一死,赵家老爷同样得玩完。”
“为何?”无思眸光一闪,冷声堵死他的退路,“我要听实话。你不回答,我便去找师妹。”
许时冉左顾右盼,本想找机会火速逃走,听了最后一句话,仰头看天,尽量表述的委婉,“我受了赵家老爷的银钱,取西城华府一家性命,并窃取一本账册。赵家老爷身在仕途,手上可不干净,能让他花重金买凶杀人,那账册上记载的东西,想必麻烦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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