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怕是通通丧命在火海。骤然间失去所有亲人,妹妹心中有怨有恨,她又有何立场去责备?
爹爹,才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到底,是亏欠了妹妹。
“便是有千般缘由,也不成你白白送命的理由。”无思不懂背后周折,仅是恪守着本分,执拗的阻了她上前寻死。
饶是赵清书力大如牛,百般冲撞,偏生遇上无思以柔克刚,愣是没能逃脱阻困。
“我仍想信她。”她费尽气力,心中懊恼,眼中泪水不停,捂了嘴,哭得窘迫。
一梦之前,她对妹妹深信不疑,从未生过他心。如今再遇,便是嘴上虚意安慰之语,也说不出口。
这份疏离感,竟是如何长出来?心烦意乱着,她想不透。
“真是无趣。”漠然冷哼一声,女孩敛去所有负面表情,收了匕首,转身欲走。
“等等。”赵清书急切呼唤着,又挣不脱无思,红着脸急得直跺脚。忙乱中也不知如何挽留,慌手慌脚的摘了珠钗、玉饰等值钱东西,递了出去,“这些虽不贵重,总还值点钱,你且收下赶紧找大夫好生治治身上的伤。”
她本是好心,女孩却沉了脸,转眸回来时,面色黑如锅底,语调尖锐愤怒,“你是什么意思?同情心泛滥打发叫花子?”
“不是。”被抢白一番,赵清书急急摇头,欲要解释,早被她抢了话头去。
“那就收起你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女孩眼中燃着熊熊烈火,几欲将眼前物烧成灰烬,“我虽一时窘迫,总还没沦落到让陌生人救济的地步。似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将人当做路边乞丐,很恶心,也非常地难看。”
言毕,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回罢。”尽管赵清书满脸伤痛与失落,他只扔下两字,仍从来时路回转。并非不知她的难过,但该争取的他已争取,余下的无从安慰。
赵清书沉湎在自己的情绪中,哪里有分心注意无思,红着眼眶回想着妹妹的话语,不禁悲从中来。
记忆中的妹妹心思纤细、羞怯可人,而今却言语尖锐、满脸戾气,为何?莫非,她被妹妹所厌恶?
“喂,不要装痴呆。”察觉身后无人跟来,无思又走几步,才回身敛眉扬声骂道。“这会嬷嬷该在急着寻人,若遍寻你不着回报了府上,可有你受的。”
赵清书这才诺诺的应了声,将手中饰物佩回原处,拾起帷帽戴好,整整衣裳,瘪着嘴耸拉着眼,不情不愿的随无思离开。
接近茶楼时,果然见着姚嬷嬷与车夫分站在道路两头,正忧心忡忡的向过往的路人打探她的消息,赵清书不由缩了缩脖子。
正要过去认罪,无思横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果真糊涂,如此坦然过去,你倒是作何解释?”
“什么都不说。”赵清书坦然回答。她平安回来,只要积极认错并保证再无下次,嬷嬷定不会计较。
凤眸微敛,携着危险气息,无思咬牙而笑,“嬷嬷且不说,那车夫乃马房之人,若多嘴将今日之事说出去,谣传一番,该如何收场?”
红唇微张,似才意识到,赵清书恍然点头,“此话有理,如此非得编排个理由蒙混过去才好。”
“你的脑袋,只供赏玩用?”斜睇了她一眼,无思斥骂道。
赵清书自然不服,欲要反驳,无思却不看她,转身凑到一卖面人的小摊前。她的心思立刻被转移,涎笑着挨过去。
那捏面塑的艺人拿着面团熟练灵巧的捏着,面前挑担的挑担上摆放着许多面人,彩带飘飘的美人、天真无邪的孩童、捧腹大笑的老翁,模样风趣可爱。
“喏。”她看花了眼,还在内心感慨着,无思递了个面人过来。是一只模样憨憨的老虎,玲珑精巧娇态可掬,一点都不似图画中可怖。
接过面人来,赵清书咧开嘴,明眸含笑,伸出指头点了点老虎额上的王字,老虎仍是憨威威的样儿,顿时乐不可支。
“拿着。”无思在周围转悠片刻,又弄了许多吃食回来,糖葫芦、糯米团子、花生糖等,塞了她满怀。
无思怀中,也不比她轻松,堆着各种零嘴。
赵清书讶然,随即微笑,她并不愚笨,自然懂了无思的意思。不由赞道,“亏你能立刻想出法子应对,真聪明。”
“这七七八八的东西共一百七十六文钱,回府后记得加倍还我。”无思微赫,表情不甚自然,但话语中对她的盛赞并不领情。
任谁都没有注意,在那幽静小巷中,仍是满身血污的女孩华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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