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又恢复了宁静，孟里渐渐清醒过来，只见已经到了另一个城镇了，经营了一天的闹市冷清了。橙金色的余晖撒进车厢内，枯黄的竹席上满是碎金，无法照进车厢更内。他回头注视着车厢中沉寂的两人，他揉了揉酸涩的眼，又确定所看到的事物。不一会儿，他暗自叹息，果然是年纪大了，连看东西都抹上了黑雾。

可他没注意到，黑雾把那两张惨白的脸衬得清楚。

在前往寻情山的路上，孟里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除了间中下车置备干粮和衣物，和一路上遇见的朋友搭话，到驿站寄封家书。再而，若熏和好友很排斥他和他们在同一个空间里面。

他无奈地摇着头下了车，险些一个趔趄摔到水泥板上。他抬头望却楼道风景，这是唯一保留前朝模样的古城。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自觉越走越是清醒，他闻到好闻又醒神的味道，停下脚步，思绪翻来覆去也不明白竟是那种迷人的味道。是女子的芳香，还是随街飘洒的甜香。他无从知晓。

待到天边披上霞彩。他方才回到马车上，听见车厢里的说话声，他忍不住掀开红帘，跃身而入，他问道，“你们不是都讨厌对方吗？怎么聊起来了，怎么聊什么话题，也算上我。”

好友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臭瞎子，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魔。”话毕，好友继续翻阅手上的书籍，一副懒得和无知者计较的表情。

“询诀，你这不小气了点。小薰，她岁数那么小，不识字。更何况若城主又不会让她接触魔，她不相信是正常的。”孟里无奈地说道，他转向一脸不屈服的若熏身上，又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我改名了，既然决定不回去了。我就换名字了，以后叫我纪若存，不要问我这个名字什么意思，”她摆摆手说道，她的影子在她的身旁眨着眼睛，俏皮又可爱。刚刚宣布了这一消息的女孩注视着影子，唉声叹气，嘴里叨念着，“怎么办哦，病到你五颜六色，成了弱智，怎么办哦。”

“为什么不要问什么意思？”

“因为我也不知道。”纪若存认真地回答，她板着脸，又低下头去询问影子的话语。

孟里被这话一时说愣了，这是句玩笑。可古板有俗套的他，很难马上反应过来。

询诀不满的发出哼哼声，他心情不好时，就会这样。

“我都跟你说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纪若存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道。

“那你是要这么早见识到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不要说到只要看见你所说的魔鬼，我就可以了解这个世界的全部，好吗？”

“想要看见魔，除了要有很高的武功以外，还得习得破邪术才可以看见魔。一般的魔敢来到人界，已经证明它是厉害的，他们会施障眼法，让人更加难以看清……”他还没说完，却被纪若存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你有本事就拿出来给我看，有必要这样长篇大论的吗？”

“切，你自己看看窗外，仔细地去看，就会看得见的了。”询诀也懒得理会她，撇下几个字，吧头转到另一边。

纪若存撇着嘴，仿佛在不屑地观望迷信者，还带着点怜悯。她拉开窗帘，看着闭了又开的夜市。人群吵吵嚷嚷，鱼龙混水，并无先前在若城看到的繁荣景象不同。反倒是让她对这个世间，大月朝王朝之下城市的商业繁华而咋咋惊奇。

“关靠眼睛看就可以看见了的吗？记录上都没有这样的事例。”孟里忍不住说道，他不解地看向询诀，后者竖起手指，放在嘴巴前，示意他闭嘴安静。

两人注视着昏暗灯光下女孩瘦小的背影。

究竟她的一双眼能看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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