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哟!实在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呀!我呀,呵呵,方才正想趁这天儿不错烧锅水洗洗我这脑袋呢!哪儿知道少夫人就大驾光临了呀!少夫人恕罪!少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心不来应门儿的,只是我公婆出门走亲戚,家里就剩我和我相公,三岁大的孩子还有我一个小表弟。我相公早上便出门办事儿去了,还不曾回来呢!我那小表弟又是个不中用的,叫他看着会儿外头,谁知道他竟贪瞌睡去了,这才迟了来应门儿,少夫人可千万别见怪呀!”
那媳妇哈腰点背地絮絮叨叨着迟来迎主的理由时,盈袖斜眼打量了她一眼,外面套了个拖地两寸的银灰褙子,内里一个双蝶追菊水红肚兜系歪了,发髻斜乱,脸上残妆仍在,原本该在发髻上的那枚蝴蝶翠钿黏在了脖子上,刚刚欲散发洗头?这话听着便像个笑话。
收回目光,盈袖随意往左右两厢扫了一眼,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从她眼角溜开了,闪得是极快的,只是还是没能逃过她那双灵慧的眼睛。她不动声色,抬手打断了那媳妇不断的道歉和赔罪道:“不必如此,迟了便迟了,我也没说要兴规矩罚人。先回去把自己拾掇拾掇再来见我吧!”
“是是是,奴婢这就回去把自己给拾掇干净了!请……请……请……”那媳妇连说了三个请,眼珠子在东西两厢来往地打着转,好像不知道应该先把盈袖请进那一厢歇着了。
盈袖嘴角勾起一丝蔑笑,回身往前院走去,要拾掇的何止是那媳妇,恐怕还有后院那一拨人吧!邓婆子白了那媳妇一眼,紧随了盈袖道:“那盛昌家的平日里是怎么管教媳妇的?瞧她刚才那个邋遢样儿,若被三奶奶瞧见,还废话什么?早拖了去挨竹杖子了!一个个在城里闲散惯了,守着个大宅子就拿自己当主子了,真是好笑!少夫人,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回头让盛昌领了来给您磕头谢罪!”
“盛昌便是在这儿守寨子的?”盈袖问道。
“原先不是盛昌,是盛昌他爹,盛昌的爹没了之后,大老爷便让他管着这宅子了。他有两个儿子,大的跟在他身边,小的闲不住,上外面做经济去了。”
“怎么没见着清姨娘呀?”宝瓶忽然问了一句。
“想是去外面逛新鲜了吧!”邓婆子往外一指道,“拢共就能进城两三日,她哪里闲得住?你上那些金银楼缎子铺寻去,保准能找着她!”
“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逛逛呀?”宝瓶满心期待地问道。
“就想着逛街,少夫人还没吃上正经午饭呢!你以为是专程领你来逛大街的?罢了,”邓婆子停步道,“也不指望那个成春了,瞧着就来气儿。你们俩先陪着少夫人去前院,我上后面厨房里瞧瞧有没有什么现成吃食,赶了这么一路,总得弄碗子热汤来给少夫人暖暖肚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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