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不期来到段熠风所在的矮几前,盯着段熠风又看了良久,一拍矮几喝道:“姓任的,某家大哥如今在何处?”又一个冲自己拍桌子的,而且这桌子拍的也太莫名其妙了,真的很不习惯这一时代的人这样的习惯,段熠风抬头不痛不痒地对包不期说道:“我平日为人虽然任性,却不姓任,也不搞基,所以你找大哥别来找我。”包不期一愣,显然是没听明白段熠风话中搞基是什么意思,然而段熠风后半句话的意思却不难明白,只见这包不期又是一拍小几,拍得矮几上的酒杯和酒壶都跳了起来,怒吼道:“休要狡辩,某家哥哥日前与你约在此处比武较量,如今你在此,某家哥哥却不见身影,这却是何道理?”段熠风当然不知道是什么道理,段熠风活了二十多年,遇到过的二百五也不止一个,却没一个像眼前这个这么二的,认不清人不说,似乎还听不懂人话。段熠风护着小几从坐垫上站了起来,俯身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不过一米六,体围却比自己还要粗一圈的矮胖子,道:“眼睛别瞪那么大,小心爆掉。我再说一遍,我不姓任,也不认识你哥,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一旁无人搭理的花无常这时似乎明白些什么,但又不是很确定,于是问道:“包二哥,这位乃是段熠风段兄,包二哥是否认错人了?”包不期这时总算看到了花无常,随意抱拳行了个见面礼,又看着段熠风道:“几日不见,想不到你连姓都改了,是否与某家哥哥比武输了,自觉无颜见人?”段熠风虽然父母早亡,他人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但他知道自己父母姓谁名谁,很明显这个叫包不期的人是真的认错了人。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世界这样荒谬的事实都接受了,再发生其它乱七八糟的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现在段熠风却很想一拳打烂眼前这张胖丑的脸,不过还是一咬牙便忍住了,说道:“我现在不是见到你了吗?难道你觉得自己不是人?”包不期又是一拍桌子,怒道:“那某家哥哥去哪了?”知道了眼前这人是真的头脑不正常,段熠风干脆又坐了下去,不急不缓地道:“也许死了,也许消失了,谁知道呢?”
段熠风毕竟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虽学一时会了这时的语言,却还学不会这时的说话方式,如果他是这里的人,发生眼前这样的误会,要么将误会解释清楚,要么不予以理会,却万万不会说出这种模凌两可更教人产生误会的话。原本只是怒目而视,听了段熠风的话后,包不期的眼神之中出现了仇恨的光芒,尖叫一声:“还某哥哥命来。”说着往裤腰带上一扯,便有一条软鞭到了手中,不等旁人前来阻拦,一抖长鞭便往段熠风打来。
在现代的酒吧,因一点点小事而打架这样的情况在二十世纪刚开始的几年经常发生,那时段熠风刚出社会不久,少年气盛,在酒吧中段熠风也曾与人干过几架,而且从来没有吃过暗亏,后来加入了偷这门行业,打斗更是常事,所以当包不期伸去腰间时,段熠风就已做好了准备,当对方从腰门扯出软鞭往自己打来,段熠风毫不犹豫就闪到了一边,并且就地一个打滚,不但躲过了对方一抽不中后甩手袭卷而来的一鞭,还从背包中快速取出两把手枪,半跪于地的将枪口对准了包不期和他的朋友谷中行。包不期软鞭一抽一甩不中,本来还待进招,却被花无常出手拦了下来,倒是一旁的谷中行未有手要出手的意思。
废了一番口舌,终于让包不期将软鞭收了起来,只是看他的神色,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段熠风从地上站起,但他却没有将枪收起来,也没将手枪的保险关上,只是垂下双臂,未再将枪口对准包不期和谷中行二人。见双方冷静下来,花无常为两边人正式作了介绍,包不期问段熠风道:“你当真不是任煜情那斯?”无缘无故被人骗得来到了这个时代,段熠风就已经是满肚子火了,而到了这里后,不管是什么人都喜欢对自己拍桌子瞪眼睛的,更是让人火大,要不是段熠风一直是生活在一个法治社会,而法治社会最尊重人的生命,他真的会一枪嘣了眼前这个二百五为初到这里的自己立威,反正在这个时代杀人不一定是犯法。将枪的保险关上还回背包,段熠风不理会怒目而视的包不期重新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安抚了一下吓得脸色苍白的望月,才对包不期道:“老子姓段,叫段熠风,不认识你说的那姓任的王八糕子。”有了段熠风这句话,包不期这才真相信他不是自己找的那人,将鞭子收好,抱拳道歉地说道:“小弟只是远远见过姓任那斯一面,段兄相貌与他确实有几分想像,一时认错了人,还望段兄恕罪。”段熠风抬起头,道:“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包不期道:“段兄请讲。”段熠风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包不期一愣,不知道段熠风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在他狐疑之时,段熠风又说道:“真搞不明白你从小都吃的什么,不但不长个子,竟然还不长脑子。”花无常“哈哈”一笑,道:“段兄便是爱开玩笑,包二哥千万别介意。”包不期道:“无妨,是某失礼在先,不怪段兄。”
花无常招呼着包不期二人入座,包不期生性虽鲁莽了些,却是豪爽之人,看了一眼身下案几,发现容四人坐下无碍,便告罪一声,与谷中行在对面入座,花无常吩咐望月再去要些吃食,在段熠风一侧也坐下后,说道:“包二哥此来,可是为先锋将军而来?”包不期道:“非也,包某一介粗人,自知还当不得将军。”花无常问道:“却不知包二哥所为何来?”包不期道:“虽无意将军职位,但既有如此盛况,包某岂能错过。”花无常一笑而道:“自是如此,小弟于此间还说得上话,这便命人为两位兄长安排住宿如何?”包不期道:“便是听闻花兄弟在此,特来叨扰。”花无常叫来一个管事为花无常和谷中行安排好了住房,然后就和两人闲聊,说的都是些平常趣事。段熠风见他们三人相谈甚欢,知道他们早已相识,且有些情谊,是以只在一边品酒,却不说话,但也不离开。
在一个歌姬唱完一曲后,今天是歌舞便就此结束,段熠风觉得脚有点发麻,便换了个姿势,不想动作太大,被聊得正开心的三人注意到了,看着段熠风半边屁股坐地,双腿往旁边伸得老长的坐姿,包不期就问道:“段兄坐姿奇特,不知有何讲究?”段熠风道:“坐久了屁股不舒服,所以调整一下姿势。”谷中行也道:“段兄说话做事都与迥异于常人,装扮也是与他人不同,却不知段兄是哪里人士?”段熠风道:“海外。”谷中行道:“这却怪不得了。”段熠风问包不期道:“你一见我,就要我要你哥哥的下落,是怎么回事?”说起此事,包不期的脸色又变了,咬牙切齿地为段熠风解释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在半年之前,一个自称是四方门少掌门任煜情的人跑到了洛阳包家给门房递了张帖子,这种帖子自然是第一时间交给家主,包家现任家主是包不随,帖子便是交给了他,而作为弟弟,包不期却没见过那张帖子,自然也不知道上面的内容,只是事后包不随向他说起任煜情下的是挑战的书,挑战的便是现任包家家主包不随。这原本也没什么,作为江湖游侠,平日间谁没被挑战或挑战他人的,所谓的挑战不过就是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约个地方和时间打一场架,不管打架谁胜谁败,最后还会成为朋友。这样的事情包不期早就见得多了,所以当时也没就在意,然而任煜情向包不随挑战,第一次相约三月初五于南阳城郊,他自己却因有事未至,便另约了时间于四有十二在太原城南,但第二次相约,任煜情还是因事未来,又将时间推迟到六月二十一,地点还是在太原城南,可是到了六月二十一这一天,任煜情他人却身在陈国,所以再一次失约了。到此,挑战一事原本便该是不了了之,无论今后任煜情如何,包不随也大可不必再理会。但是当任煜情厚着脸皮四次约时间地点时,包不随却还是接受了,而这也是最后一次,时间是九月初八,地点便是段熠风现在所在的长安了。
段熠风记得自已来到这个时代那便是九月初八,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三天,却无任何消息传出,不知道是不是任煜情又一次放人家鸽子了。不过不管如何,都和段熠风无关,在包不期又愤怒地骂了任煜情几声后,段熠风问道:“四方门是什么东西?好像你们也不清楚。”包不期道:“鬼知道是什么东西,或是专骗人的门派也不一定。”花无常回忆了一下却道:“百多年前却是有这么个门派,不过时日过去这般久了,却还真无几人知晓,小弟也是儿时听祖父说起过一次,说是当时天下最大门派,后来不知为何就消失不见了。”谷中行惊讶地道:“却还有这事?我怎的从未听说过?”花无常道:“当时小弟年幼,或是听差了也未可知。”包不期道:“管他曾经是否天下最大门派,便是今日天下第一派又如何?某包家都是堂堂正正的英雄好汉,不是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奴仆。”段熠风道:“那可说不定。”一句话,惹得包不期怒目而视,如不是花无常拦着,眼前的小几又得被他拍得“嘭嘭”响,在花无常眼神的示意下,段熠风又继续说道:“你家是不是他的奴仆我不知道,但这天下就有些人喜欢把别人当作自己的奴仆。”花无常给段熠风传递眼神,本是想要他不要说话,可段熠风偏不如他的意,不但说了,说出的话更是撩拨他人的心性,而且眼前这位便是个二愣子的性子,最受不得他人的挑拨,段熠风话一说完,便听他气呼呼的叫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在花无常和谷中行好不容易将包不期安抚了下来,段熠风便问道:“你一见我便当我是他,难道我和他长得真的很像?”包不期道:“若非花兄弟作证说你姓段,某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你不是他。”段熠风道:“那我今后得注意他了,不然他在外尽干坏事,受害人都来找我,那就麻烦大了。”谷中行道:“却也不必如此,如今我等都与段兄相识了,他人便再也冤枉不到段兄头上。”段熠风道:“如此自然再好不过了,只是今后如需麻烦各位之处,还望各位能鼎力相助。”花无常举着酒杯道:“那是自然。今日我等有缘相聚一堂,当举杯相庆才是,共饮此杯如何?”这还说什么,段熠风刚来这里,正是要结交人的时候,像花无常这种心机重重的人他不喜欢,但像包不期这种头脑一根筋的二愣子却再适合不过了,为此,就算喝上一杯这种还不如啤酒来得有酒味,也没啤酒来得好喝的液体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一杯,在二愣子的煽动下,四人一连喝了五六杯,喝完后二愣子还直拍着段熠风的肩膀夸他好酒量。对于包不期这个二愣子,段熠风是真想结交,所以当下便是忍着,如果不是实在受不了这种十几度的酒,段熠风倒还想与包不期多喝上几杯,只是眼前这酒让段熠风实在提不起与人拼酒的兴趣。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书上或电视中总是出现狼腰虎背的汉子总是在酒楼里拍着桌子大喊“店小二,来二十斤红高粱”,因为那就不是酒,是带有酒味的水,是个男人,只要膀胱受得了,喝二十斤水就都不是问题,至于喝完了要上多少次厕所,那就是喝完后各自的事了。不愿喝酒,段熠风便拿出了珍藏了两天都不舍得抽的为数不多的几支香烟,每人发了一支,先为自己点上了火,然后一边为其他三人点火,一边说道:“此乃我家乡有名的神仙牌香烟,抽了可使人如仙如醉,可惜我带来的不多,不然倒是可以给几位每人发上一些,也好叫你们也体会一下神仙的乐趣。”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想的却是:“妈的,迟早都要戒烟,那就早点痛快的戒吧!顺带也祸害祸害你们这些活古董的肺。”为三人将火点上,然后坐回原位,双指夹着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由鼻和口中吐出,作出一副很是陶醉的模样。花无常三人有样学样,只是一口,就一口,神仙的快活没体会到,倒是被烟呛得够呛,有不断咳嗽的,鼻涕眼泪横流的,自然也就直接将烟扔掉的,但就没有像神仙般飘飘然的。
看着被烟呛得东倒西歪的三人,段熠风道:“你们是第一次抽烟,而抽烟第一口都是痛苦的,就像女孩成为女人,第一次总是痛的,只要习惯了,慢慢就能体会到其中的快乐。”等三人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花无常道:“这等快乐,不体会也罢。”谷中行可能也是觉得花无常的话有理,只是他没有被烟呛得直接把烟给扔掉,这时回过神来,却是不好再扔了,毕竟这是段熠风送与他的,岂能当着段熠风的面就把他送的东西给扔了,所以一支烟被他夹在两指间,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倒是被呛得最惨,鼻涕眼泪都被呛出来的包不期再回过神来,将鼻涕眼泪擦掉了,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道:“果然是神仙之物,只是一口,某便有了做神仙的感觉。”却是因为吸得太猛,一口就呛得昏了头,说完之后,又猛吸了几口烟,再次被呛得咳嗽不止。听到包不期如此说了,又见段熠风也是不断吞云吐雾,很有神仙风范,谷中行两指夹着烟送到嘴边,由于有了第一次的教训,这次便小小地吸了一口,学着段熠风的样子将烟慢慢吸入腹中,然后由口与鼻中慢慢吐出,然后说道:“果然妙不可言。”他这次虽没有被烟呛着,但有没有体会到飘飘欲仙的滋味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花无常的烟已经给他扔了,此时看着三人一副沉醉其中不可自拨的样子,不禁看了段熠风拿在手中的烟包一眼,眼神中有一丝羞愧,也有一丝期盼。段熠风将烟包扔给了他,将打火机也扔给他,道:“自已点上。”花无常谢过段熠风之后果然取了一支为自己点着,然后也学着包不期和谷中行的样子体味其中乐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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