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姐姐，是在等着什么人吗？”小女孩突然问道。

女子眨眨眼睛，反问道：“为什么小黎会这么认为呢？”

“不告诉你~嘻嘻。”小女孩俏皮地做了一个鬼脸：“但是我知道静姐姐在等谁哦。”

“人小鬼大，没有就是没有。”

“我才不知道经常都有一个大哥哥在走廊外面走来走去呢，也不知道有一个大姐姐每天都会——哎呀，时间到了，我要回去吃药了，静姐姐拜拜~拜拜~”

“喂——小黎！”

女子伸出手徒劳地想要挽留住银铃般笑着离开的小女孩，不留神间，方才还在她手中的叶子飘落在地，不甘心地扭动了几下，便不再作声息了。

“这个小丫头。”女子无奈地摇摇头，只是这无奈与抗拒的面具却遮不住她竭力想要遮掩的笑意：“还有你，真是的，不是叫你不要来的吗？”

放眼望去，世界也变得更为明亮了，女子的心情也在阳光中渐渐飞跃了起来。

从道路的那一边，走来三个身影，两大一小，大手牵住小手，小手握着气球。欢欢笑笑的一家人互相偎依着，向着前方走去，向着开心的孩子所指的方向走去，只有那气球，调皮地拽着孩子想朝反方向飘去。

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一家人都会在一起面对吧，女子静静地想到。

“别想了，他们是不会与我产生交集的，我......就该一个人呆着。”

她将臂弯撑在轮椅上，脑袋枕在上面，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就要睡去，直到那远远的呼唤将她从朦胧中惊醒。

视线的一片模糊中，那一家人正注视着这边，那个小孩子焦急地挥动着手，朝她呼喊着：“那边的姐姐，帮帮忙！”

她勉强聚焦好视线，发现那个小孩的气球，正溜溜地向这边飘来。

最终，还是产生了交集呢。

女子想着，在欣喜中睁大了美丽的眼睛，跃跃欲试地挺直了身子，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将手向上探去，没想到咫尺天涯。

聚精会神中的她忘记了一切，双脚一用力，整个人向上一蹦，捉住了挂在气球下端的细线。可是，身体不允许她这样胡来，她只觉得双膝一软，连同轮椅向后倒去。

“你是猪脑袋？”

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攥着气球的小手接住，她落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中，易游把她放回轮椅上，推着她向那一家人走去。

“谢谢大姐姐——谢谢大哥哥。”小孩惊喜地接过女子手中的气球，又在家人的示意下对着易游也咧开嘴大大地一笑跑走了。

“怎么，南静，飞起来的感受很好玩吗？”

易游没好气地讽刺道，微微喘着粗气，弯下腰帮她擦去额上因为惊吓现出的细细的汗水，倒是当事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嘻嘻笑着，伸着脖子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对方略显亲昵的动作，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从易游脑门上流淌下的汗珠。

“是啊是啊，感觉是挺不错的，就像——我自己就是气球那样。”

“哦，那还真是逍遥啊。要是真那样，你想飞到哪里去啊？”

南静顿了一下，嘴角一勾，面向蓝天：“谁知道呢？...当然是牵着它的手去到哪里，它就...去到哪里呀。”

易游没有接话，倒是她今天心情显得特别好，话不停嘴。

“嗯，很好，看来你有好好地打扮过啊。”

“没有。”

“那你至少把头低下来说话吧——我的生日礼物呢？”

易游撇撇嘴，毫不退让道：“少自作多情了，你以为我会准备那种东西？”

“哦~~那好吧，那我生气了，以后你给我的所有东西我都不会收下，你可以走了。”女子少有地狡黠地笑着，这是易游只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学生时代所看到过的：“这样总满意了吧——行啦，我都看到了。”

“啧，少给我卖萌了。”易游只好老老实实地从衣服下面抽出一个小盒子，放到她摊得好好的手心里，好笑地看着她专心致志地对这个“固若金汤”的小玩意儿翻来覆去地寻找破绽。

好一会儿后，她才终于摸到了窍门，“咔嚓”的一声，她终于把这个精巧的小盒子打开了。

“31个人的，一个都没有少哦。”易游突然插话道。

南静的动作一滞，翻阅起小盒子里面保存的信件，长长的头发散下来，掩住了她的面容。

易游默然地注视着她的侧影，眼中带上了丝怜惜。

多年的病痛，家人的失去，朋友的别离。曾记得，那一年三人去郊游时候，她所诉说的自己的梦想。现在，她还能绽放出那样骄傲的笑颜吗？

大概，这个女人的梦想和性格，已经在疾病和挫折的冲刷中，被渐渐磨去了吧。

南静......班长。

“哎呀！”南静惊喜出声，高高举起手中的信件，将它对准了已经变得刺眼的太阳，让太阳透过薄薄的信封，照出它的脉络：“没想到小桃还记得我想做一名警察呀。”

“呵。”

易游短促地笑了笑，然而南静又埋下头去，仔仔细细地翻阅起那些来自各个地方，出自31位同学手下的信件。

正当易游静待在一旁，以为她在认真阅读的时候，南静却突然轻笑一声，眼睛温柔地点着他：“话说回来，天天徘徊在医院病房走廊外吓着小女孩的...“怪蜀黍”？”

易游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没有作答条件反射似得直起腰就想走开。

南静抢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脑袋凑近，低声呢喃道，在这么近的地方，易游甚至可以看清她黑色眸子中梦幻般的纹理：“你想去哪？”

“我没......”

“让我瞧瞧，就是这张嘴吗？好像它刚才又想说出什么谎言呢——”

女子的手臂在用力，两人的距离越凑越近，只属于她的淡荷似的清香走易游的鼻尖滑过。

“你说得没错，的的确确是31人，一人没少。”她腾出抓着一封颜色特异信件的另一只手，按在易游的身上，这样一来，她的重量就全部由易游来承受：“我很满意，所以适当地给你一点奖励，也不算过分吧......”

女子轻轻喘着气，娇弱得好似下一刻就会化作一缕缥缈的轻烟。

“不过。你给我记住，我可没有答应过你什么。”

看着他的眼睛，她的唇点在了他的上，易游反手将她抱住，写有他名字的信件从指缝中滑下，随风飘去。

“嘀嘀嘀，嘀嘀嘀。”

手机竟在这时候不解风情地响起，刺耳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更加难听。易游并没有伸手去接，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在南静看来，这实在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

“不接吗？”

“没事，我大概已经知道它的内容了，我们......”

“嗯——”

南静合上眼睛，没有一点犹豫，再次吻了上去。

他，大概也在生活的累赘中，被磨去了自我吧。

..................

“静，你吃过什么吗？”

“没啊，怎么了？”

“那为什么，会是甜的？”

“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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