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罢人刚下,宋笑影就伸过手来拽回了自己的手机,瞄两眼后神色愈显阴沉。他将手机塞进裤袋,一言不发地迈开长腿直奔向公寓所在的楼。
最后一眼的视频里,那两人笃定地背对监控,凑在一起正交流着什么。
慢吞吞地跟随其后,我将手伸进口袋,摸索着给季桐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在哪儿?”
那头没立即回复。
已和疾奔在前的宋笑影相距十米之多,一前一后正向楼层电梯口接近。于是,我索性掏出手机再发出一条短信。
“人已在楼下。”
那头终于秒回了一字:“好。”
果然,黑衫人就是季桐。
一时间,我有些五味杂呈。这个“好”字也凭空让我生出些身为“同伙”的胆战心惊。不太清楚自己这样做对或错,只知道如果想单独要弄清一些事情,季桐显然是现在唯一不得不信任的同盟。
指头刚撤离手机屏,疾走在前的人突然回过头。在夜色与灯光的交辉之下,英俊深刻的脸廓阴影纵横表情狰狞。
我猛然失措,懦怯地收住了脚。
“快来,别磨蹭,你就等在这里。”他别过头,指向电梯,“如果见他们下来,不要喊也别动手拽,给我打个电话就行,记住!”
他吩咐两句后独自奔向楼梯间。大步迈蹬几步阶台,人即消失在首层梯台拐角。
我急忙掏出手机直接点了拨打,响了十几秒才接通。
“别走楼梯!”
“来不及了……”对方刚哼出三个字就断线,听筒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后,悄然无息了。
一时间心快跳出喉头了,我收起手机转身奔上楼梯,疯狂地连爬上四层,喘得近乎要裂了气管之时,却见有团黑影滚阶冲下来,如同只被塞得鼓鼓又被踹了一脚的麻袋,磕磕碰碰在阶台之间笨拙地滑跌。
那是个人,没有穿黑衫。他顺梯滚落到第四层阶台,蜷在那里不再动弹,手侧空空没有携带任何长物,或许是被半道截下了。
我迟疑着挪步靠近他。
条纹衫包裹下的胸膛急剧地起伏,脸呈青灰嘴角渗血,颇有点吓人。
但楼层之上没有传来丝毫的打斗动静,实在很奇怪。
屏息聆听了一会儿,得不到任何可供作出判断的声响。我琢磨着要不要再爬上一层,五层楼梯口侧对面就是宋笑影的公寓。
可刚想抬腿往上爬,却被抓握住了脚踝。
“报……警。”躺在地上的男人艰难地吟出两字。
我蹲下身去扶起他的肩,凑在他耳边一连串地疾问:“你是谁?为什么去偷宋笑影?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他没有回答,背脊上的肌肉颤得厉害,要抖落身体似的。手底里使把劲儿,我试图将人给搀起来。
“别碰,疼。”男人痛苦地拧紧了眉头,有气无力地推了推我的脚,口喷出点血沫子,“报警,帮我报警。”
贼求着报警,通常是遇到更坏的“贼”事了。
我被血沫子给吓得有些心慌意乱,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报这个警。楼上始终听不到任何声响,奇怪的死寂。
“快……快快!”男人听不见动静就剧烈地嘶叫起来,语调里有着难以描述的恐惧。
“好好好,你别急也不要乱动!”
“他不是……他、他不是人……”男人一遍遍咽呜着。他不是人,不是人。
我手忙脚乱地把人轻轻搁回地上,取出手机调出拨号页正想按下110。下一秒又觉得头顶上略怪异,心有警觉抬眼一瞧。
第五层的阶台上斜探出半个身体,交臂胸前双目炯炯。宋笑影就那样姿态怪异,却又气闲神定地盯着我。
着实被他惊了一大跳,手指点在数字上硬是按不下去了。
“你……干嘛?”我不敢再惊吓躺在地上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死活的男人,只能用口型朝楼上的人询问。
“报警吧。”宋笑影却开了腔,懒洋洋的,像是“天气真好”的语气。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躺在地上的男人猛地睁大了双眼,挣扎着试图撑起身体。
我连忙按住他,哄个孩子一样地安慰他。
“没事没事,没事,他不会再伤害你……我、我我马上报警。”
宋笑影静静地瞧着我们,莫名笑了一下又消失在楼梯后。
我抖抖嗦嗦地报完警后直奔上五层,出楼梯口就发现公寓房门洞开着,地面上干干净净没见血色也不留任何斗殴过的痕迹。
进门见宋笑影正安坐沙发上,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只是握一大瓶矿泉水。
“喝水吗?看你喘得要断气似的。”他冲我晃了晃手里的水。
“还有一个呢?”我伸舌头润了润口腔,顿觉火烧火燎喘气都疼,连忙抓过他手里的水直往嘴里倒。
“跑了呗。胆子挺大的,兵分两路一个走楼梯一个乘电梯。”宋笑影叹息,伸手敲我的脑袋,“叫你守在电梯口的,蹿上来干嘛?”
“怕……你出事。”我暗松口气,无奈道,“再说就算碰上那人,我也不一定能拉得住,人高马大的一大男人啊。”
他似是默认了这个借口,抚了抚我一头被汗湿的乱发:“算了,没事,东西我截下来了。”
茶几上搁着一大包东西,就是那人从公文包里拖出来的样子。
“你没把人打残吧,他会不会有事?”我吞下半瓶水,神智恢复清明,难免担心起来。
这厮抿嘴一笑:“有没有事要检查了才知道。我没动手,他自己摔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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