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真是抚娘村的人,跟宋叔叔一样,有着同样的麻烦。”既然不能说得太明白,我只能半真半假地继续哄她,“我和他一起在想办法解决这个……嗯,病。”
她摸着我换好纱布的头,拧了柳眉:“要知道,遗传病大多治不愈,何况你们又不是医学专家,能想办法解决什么呢?”
我慎重地回:“不,我们能解决。你会等宋叔叔娶你,对吧?”
“又来了,让别瞎操心的。是笑影让你当说客吗?”莫莉笑开,脸红红的,很好看。
我只能摇头,立即振振有辞:“他一定是这么想,但肯定不好意思跟你说出口。”
莫莉温柔地将我散在纱布外的长发扎成一束,默默微笑,突然点头:“嗯。”
这个“嗯”字够我心情飞扬一整天,于是坚持陪着美女医生接待一进办公室门就嗷嗷叫的各式人物,有打球扭伤的有吃串拉肚子的也有装晕逃军训的,甚至还有打架拍砖头破血流的,足够让我见识何谓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
直至傍晚宋笑影匆匆来找,这厮开口就坏了我一天的好心情。
“抚娘村又死了人。”
“死了谁?怎么死的?死在哪里?”我只能收拾心情,娴熟地接连发问。
“初步推测可能是去盗墓的,现场落下好几包专业工具,甚至还有炸药。三个人死相很惨,全身焦黑血肉全消,只剩一副骨架挂在村口的树上。”宋笑影简洁地说,见我上了车就踩油门。
“很不可思议。自从张天民出事后,警方加强了巡视,几乎不可能再有闲人逗留抚娘村,这三人溜了进去不说,还被血肉无存地悄悄挂在村口,这么明目张胆且工作量巨大的屠杀在警察的眼皮底下完成了,可不是天方夜谭嘛。”
“可不就是发生了啊,还天方什么谭!”我不客气地吐槽。
“所以啊警察们也快疯了,折腾了半夜,然后一大早找我去了。”
“你又不是真警察,”我还是不解,“这事不是谋杀嘛,找你干嘛?”
“因为这个。”他打开手机划了几下,递给我。
屏幕上显出一张模糊的图,好像是一幅手绘地图的复印件,污迹斑斑,还有些奇怪的文字注释。
“这像是……北山?”眯眼研究了好几分钟,终于大着胆子得出个结论。
宋笑影瞥了我一下,笑了:“你果然能很快认出来,这就是抚娘村后北山的地图。”
“这图……”我能认出个大概,因为这地图的起点看位置就标在我家后院附近。
“是警察从现场找到的,在某个死者的口袋里,但衣服被撕烂了,这图纸也碎得不像样,还沾了不少血,你看到的是经过技术处理的复原图。”
“他们让你去认字?”
“不只是认字,还有认地形,”他疲惫地叹了口气,夸张地垮下脸,“今天本叔叔跟那帮身强力壮的警察爬了一天的山啊,快折煞掉一条老命喽,回来还记得来接你这个小娃子,省得你寂寞得哭鼻子。”
我哭笑不得,要不是看他正驾车,恨不得能踹几下。初识时高冷睿智的美大叔形象算是一场误会吧,现在真是越熟越坍塌。
“你又改行成地理专家了吗,还需要跟着勘探地形?”
“粗心的罗同学,请再仔细看看图。”
我迷惑地继续研究图,等到车停了,才又谨慎开口。
“这路绕得怪,有点眼熟,跟那些图……”
“对,聪明的小朋友。就是和那些图上的差不多,不过用途不一样,”宋专家一谈专业才开始正而八经,“这是一种缚向阵形,它是用路本身、路边的石头、植物等自然素材经人工干涉布局形成。普通人就算有地图地看不穿,容易迷陷,转到死也找不到目的地,甚至还可能下不了山。”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隐藏。”
“隐藏什么?”
“不知道,”宋笑影耸耸肩,淡然道,“警察也想知道,不过他们现在没空管这事。上头逼着要先解决命案,现在又添上几条,日子更不好过了。”
“那我们要怎么做?”我摸不着他话的方向了。
宋笑影捏着下巴,狡黠地笑了笑:“瞒着警察上次山。”
我怀疑地瞪大眼:“确定这不是找死?”心脏随着他的语音而猛然抽痛一下。
“白天去,做好准备,这事不会有什么太大危险,我懂怎么破这个阵,不是将警察带上去又带下山了嘛。就是没找到这图上的终点。”
他点了点那图片的最顶端,又自信咄咄。
“有你在,说不定就不一样了。”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跟抚娘村的咒有关吗?”
“抚娘村的一切都是环扣着环,事事相关,你能说这事一定跟咒没有关系吗?”
我不能,但瞅着图上绕成的线条,总觉得上北山不会是个好主意。对于危险,我自觉有种奇怪的第六感,但说不出实在的理由,估计对于宋专家来说就不值得考虑。
“干嘛来这里?”
车门开,我一愣,因为交谈之间一直没注意车的走向。不是宋笑影公寓所在小区,这停车场外的建筑物大门很是宏伟庄严,霞光之下车来车往还挺热闹。
“市殡仪馆。”宋笑影淡淡道,“快下车别磨蹭,人家也要下班的。”
“你就这么不打招呼地带着一个未成年人来殡仪馆?”我颇有些被拐的怒气,肚子正咕咕叫,而这个可蹭晚餐的饭票实在有辱使命。
“小姐,一我知道你已领身份证,没事别装嫩。二是你都能独自斗鬼怪了,还怕进什么殡仪馆,三是火化前见见天民兄实在有必要,等一会你就知道为什么了。”宋专家毫不怜香惜玉地把我拉下车。
“好吧……”我无言以对,乖乖跟在他的屁股后。
“为什么要看天民?”
“看一下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封了口的塑料袋扔过来,袋内装一小坨干黏的东西。
“这是法医从天民嘴里挖出来的,因为作意外事故处理了,所以这些东西不作为证据,人家直接扔给我了。”
口香胶。但这算是要看什么,我拿着袋子翻腾了几下,然后无意识地隔着塑料袋搓了两下胶体,突然愣住了。
胶体内隐约露线状物,一根略有些焦黑的线。
我呆怔着看了一会儿,脑内莫名响起一句跟眼下情景毫无关系的欢乐歌谣。
撕了毛揭了皮,你来杀我来烤,香喷喷挂树上,上天入地祭淮王。
香喷喷挂树上,上天入地祭淮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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