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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11).抚娘村

卡啦声响彻天地,无数白骨互相碰撞摩擦,形成一首怪异单调的进行曲,指挥着它们踏着尸肉和尸衣,趟着黑红色的腐血慢吞吞地前行。

无法描述这荒谬不经的一幕,我哑口无言地又一次瞪大双眼……如果可以,现在我更想戳瞎它们,还回本是正常清明的世界。

那束橙光组成的“太阳”俨然是一种信号,号召从天际坠落的死尸们脱尽血肉,以骨架之姿“轻装上阵”吗?我忍不住为这合乎情理的推测而笑,只是笑得更像因恐惧而压抑的低呜。

我捂嘴屏住呼吸,却听到一个声音幽幽传来,更正确的说是一句能听得懂的人话。

“你……不走吗?”

它轻声问并定定地看着我。这是一具正路过我身旁的骨架,它把自己全身的血肉和尸衣剔得干干净净,一身白骨在天地猩红中显得格外莹滑。它停下前进的脚步,一双黑漆漆的眼洞冲着我直直地“望”过来。

没有肌肉和眼球,我无法分辨表情和眼神,但我想它一定在看着我的脸加以询问,声音沙哑温柔,像个慈祥的母亲。

我怔怔看向它的喉部,没有任何血肉自然也不可能存在声带。但它极其清晰地又一次询问:“你,真的不走吗?时间不多了。”

我拼命捂紧自己的嘴,哪怕窒息也在所不惜。

这具白骨久久没得到回答,似乎有些失望,它晃了晃头骨重回队伍,很快消失在视线中。因为它们完全一模一样,只是一具具卡啦卡啦作响的白骨架,不具任何可供辨认个性的特征。

使我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并不是一具白骨在没有声带下的发问,而是它能看得到我。本坚信被注入灵血的双眼带我看到的是抚娘村的“手背”异相,而并非身处那里。

可刚才那具白骨明明白白地看向我,温柔地问为什么不走。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头刹那疼痛起来,似有无数的蛆要从里面钻出,我想自己快离疯癫不远了。

白骨架们源源不断地擦身而过,它们汇成无数条队列,不见头也不见尾,无论是上山下山还是行走在平地,唯一的方向就是那座神秘的黑山。途中不断有把自己拼装和清理好的骨架插缝加入,使“朝圣”的队伍变得愈发密集也越来越冗长,像一条条细狭白净的水流,正被一只硕大贪婪的庞然大嘴无休止地吞吸。

我恍恍惚惚地看着这一幕,心想这荒唐的梦到底有没有醒的可能性。

此时又有一具白骨注意到了我,它面向我一伸指骨,指向那只贪婪的黑山“大嘴”。

“那里,那里。”它低低地反复地念,但没有停下脚步,于是也很快地消失在视线中。

我顺着它的指引瞪向黑山和它的光柱,许久后踏出脚步,汇入那具白骨所在的队列,跟着一起缓缓地前行。

那里,那里。

我似乎能听到每具白骨在卡啦卡啦的摩擦声中默念着,就像一个个被摄魂的虔诚教徒,充满着麻木和无畏。

一步步踏陷在尸血肉泥堆里,咯吱咯吱地吵不停,我不像骨架们那么轻盈,所以踏步下去全是血液在肉泥里被挤压的声音,在卡卡作响的行队中突兀地聒噪着。

我惴惴地缩起肩膀手护包袱,谨慎地抬腿挪移,走得很慢很是心虚,生怕被它们发现身边有一血肉尚存的异类后,骨架们会蜂涌而来“帮忙”褪皮脱肉。

然而它们似乎并不在意,或者说根本无法看见我的“异样”?

这连续发生的种种异相把我本是脆弱的心脏“锻炼”得较为皮实,它似乎已接受我身处一死尸骨堆里潜行,兀自平稳地进行着跳动日常。

扛过惊恐和害怕就只剩下迷茫,我不断伸长头颈,试图让目光穿透无边无际的骨队,窥到最终的方向所在。

顶着一根橙黄光柱的黑山分毫未变,当然也分毫未近。它看起来还是离得那么远,显得那么飘渺。

被呼口气都要耗尽全力的疲劳阴魂不散的困缚着,我跟那些骨架一样垂头佝身只差气喘如牛,似醒非醒。

脚趾踩后跟地挣扎在泥泞中,走了五百八十多步,约摸三四个小时吧,其实无法确定,时间流逝的过程在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用来标识,只能靠数自己的脚步来进行模糊的计算。

“诶,这是要去干嘛?”

我终于忍受不住,伸手拍向前一位骨架的肩,小声提出心中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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