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只有我真实地处在“手背”?这个想法让我惊慌失措起来,连呕吐也吓止了。
“妈,你能闻到吗?”我捏住自己的鼻子,一手指向天空,眼却不敢斜上半分,“味道,这雨有着很强烈的腐臭味,你到底闻不闻得到?”
我妈摇了摇头,看着我满脸恐惧的焦燥又愣了一下。她抬手小心地摸向我的鼻子,似有些困惑,随即恍然大悟松开了眉头。
她指着我的心所在之处,轻轻地说:“你、系、青、毛、搜,绿,哇。”
你是禁摩索的女娃。
联系她先前所讲的,我顿时明白了。
我既然是她女儿,自然有着禁摩索族的血统,而禁摩索的女人大多有通灵的异能,我显然也是其中一个。简而言之,我的鼻子可能会通灵,能闻到别人无法闻到的,来自幽冥或死灵的气息?
我有些迷茫,忍不住使劲抽动了一下鼻翼,一股恶臭不客气地呛进喉咙,忍不住又连打好几个干呕。
可怜我并不想要这什么异能,现在恨不得把鼻子给剜下来,归还所能闻到的清新空气。
我妈却显现高兴的神色,她轻抚我的背,眼里闪着我难以理解的骄傲。她又摸向我的鼻子,它不如她的秀丽小巧,而是笔挺高耸颇有些男儿之相,可能源自生父的遗传。而我对生父的一切都毫无兴趣,生恩永远匹敌不了养恩。他血缘最大的恩惠,或许是让我和我妈逃过了抚娘村的恶咒劫数。
吐到没什么可吐,我终于能直起身继续行路,一边忍不住继续回头往山下俯望。由于高度和角度问题,家看上去更为渺小,那些火已成一个个微弱的光点,唯一不变的是,它们已经不在家四围转悠,而是密密麻麻地汇集在一处等待着什么。
我妈也在观望,且看得出她终于开始担心,眉头重新深拧。她停止向上攀爬的脚步,并忍不住缓缓向后退去,似乎想调整角度看清楚山脚下。
按我们上山的时间,照理说天色已经大亮,如果在正常的抚娘村里,现在应是娇阳当头。
然而此时此地,那些火把始终没有被吹熄。
再转过一个弯就要翻过高耸的崖顶,行走方向改为从西向北,无法看到南侧山脚下的家。
然后,我们看到火光透过灰雾正在慢慢汇集,很快成为一个清晰可见的火团忽明忽暗地吞吐着什么。还有烟,袅袅升腾在灰雾中。
“妈……妈,妈,家里怎么办?!”就算那可能并非猜想成真,我早忍不住慌张,贴住我妈抓着她的胳膊直摇晃。
我妈脸色苍白地呆了半晌,回过身面向我,手直直点向天又顺着那处往下,遥指群山中的某处,拼尽力气并清楚地命令:“你,去那里!”
我的目光顺着她的指头移动,却还是无法明白她要我到底去哪里,去了又能干嘛。她见着我迷茫又慌乱的眼神,既心疼又无奈,只能拼命地捏住嗓子,又把手指向自己,然后指向山下的家,神色悲伤而坚定。
“泥,奇,已,去,讷里,吾,回家!”
我顿时明白,她要折回去救我们的家,她的男人。
“不要,”这下我更慌了,紧扯住她的袖子不肯放,“万一万一,万一你们都……”
我妈摇摇头似在安抚我,然后手指着远山的那个方向,再次清清楚楚地喊:
“走!”然后,她头也不回连滚带爬地朝山下狂奔而去。我怔怔地看着她像疯子一样踩踏着泥泞,贴着山壁像一条灵活的壁虎疾速的奔移。
山下那火团已经分成几簇,围着我们的家,恶毒而绚丽地跃动着。
如果是昨夜前的我,肯定已跟着飞奔下山,现过一夜的狂乱离奇,我知道这种不经脑的决定绝对是愚蠢之极。
在火光里闪隐的家微小脆弱得像一小片焚焦的纸片,只需要强大的人去拯救,或者老天爷的怜悯。而此时的老天爷……我满怀惧意地昂首期盼,但插满死尸的天能保佑得了谁?
咬牙扭过不愿放弃凝望山脚下的头,我提起酸痛得将近麻木的腿,向着妈所指的方向,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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