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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4).抚娘村

我们漫无目地,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抚娘村阴森的夜幕下奔走。

午后下过场疾雨,泥地湿得让鞋子直打溜。顾宝石被紧攥的衣领勒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一边蹬腿跟我瞎跑,一边断断续续地低声呜咽。

等到终于被我放开时,两人已经驻步在抚娘村后的河堤上,周身围着成群嗡嗡乱撞的蚊蝻。堤旁一条被长至膝盖的茅草合围的泥路,幽深笔直地通向“抚娘娘”坟的乱石岗。

抚娘村的夏夜有着极其吵闹的昆虫合奏,那些知名或不知名的虫子纠集在潮湿温热的植被丛里,夜复一夜地能叫到秋至。

我环视一圈后,从顾宝石怀里拔出罐子,借着月光细细打量。除了令人不适的照片外,罐身上并没有什么其他噱头值得被再三的追究。一定要说出啥,那就是一股道不清的甜腻腥味幽幽地飘出,接连不断的有生命似的在我的鼻腔内轻轻撩拨。

但我不确定这气味是否真实存在,还是可笑的“幻嗅”毛病又不合时宜的发作。这气味还带着熟悉感,能和记忆的某处相重叠,却又怎么也细想不出个所以然。

“石头,它从哪里来的?”我唤着顾宝石的小名,蹲下身尽量把语气放柔,双手搭上他的肩轻轻地晃了晃。

顾宝石抿紧嘴,他常年眯成一条缝的眼跟随一只飘过头顶的萤火虫转悠了好几圈,才兜回到我的脸上,嘴里不情愿地憋出几声哼唧。

“祠堂、祠堂的木牌子后……”

在这样烦闷燥热的夏夜,我的背脊沁出冷汗,被夜风一吹细针扎般的难受。沉默半晌后我站起身,又惦了惦手里的罐子,轻飘飘的。它当然是空着的,或者正等着装下某个人。

那个人,显然正是我。

拎起骨灰罐,趿着湿透的鞋缓慢地向前走,沿着冗长细瘦的泥路。尖锐的茅草叶边不停刮擦半裸的脚跟,定是在皮肤上划了一道道浅显的血口。

我走了好一会儿,才茫然地止住脚步。

不远处嶙峋的乱石堆在路旁,其间飘舞着无数黄绿色的光点,搞不清它们是否只是些萤火虫,或者其他什么。

前方已经显露出重重坟头,而半夜三更绝对不是去游览的好时机。

夜风下,我的脑袋却像装了锅被煮沸的粥,混乱地冒着各种念头的气泡。

有个幽冷的声音在一连串气泡的破裂中,平静地随着热气升腾:或许他们正等着把你装上,埋到前头的坟坑里去,说不定连碑都已刻好。

我回过头顺着顾宝石追过来的脚步,调换了方向。

“去祠堂,现在就去!”我对不知所措的顾宝石大吼大叫,“石头,你一定要带我进去!”

“别跑!顾宝石,你跑个什么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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