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敢不付工钱的纺织主与朝日矛盾
大同历二十七年(公元1649年)10月25日,京城,《民生报》报馆。
深秋的京城,天空湛蓝高远。位于崇文坊《民生报》报馆内,排字房传来铅字碰撞的清脆声响,编辑室内,记者们伏案疾书,或是三三两两低声讨论着选题,一片忙碌景象。
主编办公室。
一个穿着华丽,身材略显微胖富商在朱由检面前厉声痛斥朝鲜的奸商,他不断挥舞双手,肥胖的面部也显得有些狰狞。
“朱主编,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了,这些该死的朝鲜奸商进行不公平的贸易。”
朱由检无奈道:“我民朝和朝鲜签订了《友好通商协议》,双方都是零关税。
这十几年,我民朝的衣服和布匹大量贩卖到朝鲜,弄得朝鲜妇女织布都无利可图,但即便这样,朝鲜依旧没有对民朝的布匹施加关税。
现在朝鲜的纺织业崛起了,他们不但把你们赶出了朝鲜市场,还进入到京城市场,你们现在说贸易不公平,你觉得这合理吗?”
朱由检明白眼前这个布匹商人为什么如此愤怒,十几年前张献忠做朝鲜将军,朝鲜和大同社签订了《通商友好协定》。
民朝布匹商贾几乎摧毁了朝鲜本土的土布,朝鲜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彻底破产。
但张献忠也是民朝的元老,他亲身经历了民朝是如何发展产业的,比起其他南中国家开始盲人摸象的发展产业,他算是成绩好的优等生,在成为朝鲜将军之后,他一方面大力发展优势捕鲸业,捕鱼业。
朝鲜鲸鱼肉,鲸油即便现在依旧占据北方市场,然后张献忠通过这些产业赚的钱,再加上从大同钱庄贷款,办起了钢铁产业,铺设了联通整个朝鲜的铁路,建立朝鲜全国的统一大市场。
最近这两年也开始建设以纺织业为主的轻工业区,据说汉城的烟囱不比天津卫少多少,纺织业更是发展迅猛,用五六年时间就把汉布赶出了朝鲜的市场,现在更是返销到天津卫和京城市场。
朱由检也用过朝鲜布,质量差,颜色难看,不管从哪里评价,都是比较劣质的布。但它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便宜,朝鲜布的价格只有汉布的一半,这个价格就让朝鲜布变成了物美价廉,深受那些农户的喜欢,所以在京城市场呈现爆发性的增长,两三年时间就从几万匹增长到百万匹。
朝鲜布大量的涌入京城,而且还呈现指数级的爆发性增长,这就引起了京城纺织商警惕和不满,再这样让朝鲜布增长下去,大家的饭碗都要被砸了。
于是这段时间京城的各大报馆大量报道朝鲜布劣质新闻,什么不耐用,一拉扯就裂开了,甚至有一些人生病都赖朝鲜布,总之朝鲜布在整个京城地区受到了口诛笔伐,名声极其差。
那个商贾马上道:“当然不公平,朱主编,我都不说我们工匠的工钱是朝鲜工钱的10倍。我只说我们的作坊都是严格执行8小时工作,上五休二,还有厚生金,工伤险,年底还有年终奖。”
朱由检皱眉头道:“我记得朝鲜也是有《工匠法令》,只是改了几个字几乎照搬我们民朝《工匠法令》这有什么不公平。”
富商痛心疾首道:“朱主编,你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规定是规定,执行是执行,朝鲜有《工匠法令》,但他们不执行,我们能拿他们怎么办?
“我们让工匠加班,要给1.5倍的工钱,而且元首府还不允许我们让工匠加太多的班。但朝鲜太难敢不给工匠加班费,本来他们的工钱就低,还这样肆无忌惮,不给加班费,甚至不给工钱,我们怎么比?”
“朱主编,说句实在话我们向您抱怨,其实还是想留在京城做事业,那些不抱怨的人已经把作坊开到朝鲜去了,其实在朝鲜我可以赚的更多,只是我认可大同之治,认为不能像朝鲜这样干,这样卷下去,京城的工匠现在10元的工钱肯定保不住了。”
朱由检这才严肃起来道:“我们会去调查的!”
富商行礼道:“朱主编,你们一定要帮帮我们,想办法刹住这股歪风邪气。”
而后朱由检送富商离开。而后看了一眼靠窗的一个工位上,自己儿子朱慈良,看到他正凝神撰写一篇,关于城内几大菜市场近期菜价波动及供应情况的稿件,呼吁顺天府加大对玻璃大棚的建设面积,解决冬季京城百姓蔬菜问题,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朱慈良今年刚从京城师范学堂毕业,而后就进入了他父亲的报馆,三个月前,他通过了都察院组织的严格考试,取得了由都察院统一核发的“采访证”。
这小小证件意义非凡,它意味着持证人属于都察院系统的“外编监察力量”,在依法进行新闻调查时,享有一定的便利和保护,地方官府通常需予以配合。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种身份威慑——地方上的豪强恶霸若敢对持证记者下手,便等同于袭击官员,都察院必定会组建巡查团,一查到底,当地主政官员也难辞其咎。
民朝新闻业发展这些年来,并非没有记者因揭露黑幕而“失踪”的案例,但最终都在都察院的高压追查下水落石出,凶手伏法,当地官员遭到严惩。
因此除非是亡命之徒,一般地头蛇绝不敢轻易对记者下死手,这也是官方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正当朱慈良斟酌字句时,报馆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寒暄声。
他抬头望去,只见春生叔和儿子大头,父子俩一人挑着一副担子,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担子里是还带着露水的新鲜蔬菜——翠绿的菠菜、萝卜、鲜嫩的小白菜。
“春生兄弟,又给我们送好东西来了!”一位老记者放下毛笔,笑着打招呼。
“是啊,从地里摘的,水灵着呢!大家都拿点回去尝尝鲜,自家种的,放心吃!”春生叔憨厚地笑着,招呼大家。
报馆里的同僚们显然和他们很熟络,都知道春生父子与主编朱由检关系匪浅,也喜欢这对朴实勤劳的父子。
众人也不客气,纷纷上前,你拿一把青菜,我挑两个萝卜,准备下班带回家。
主编朱由检听到外面的动静,从里间办公室走出来,看到春生,脸上露出笑容:“春生,这茬菜收成这么快?我记得你上次来说才下种没多久。”
春生见到朱由检,更是亲切,连忙从担子里挑出几样最好的菜塞过去:“是啊,今年天气好,菜长得快。现在村里每天都要送两车去永定菜市场,我挑一些最好的出来,送一些过来给你尝尝。”
朱由检接过蔬菜问道:“这改种蔬菜,收入上比单种粮食怎么样?”
提到这个,春生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带着掩不住的喜悦:“好太多了!这才卖了一部分,已经卖两元,等田地的蔬菜里的全出手,估摸着,比往年光种麦子,能多赚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道“至少三倍!”
朱由检闻言高兴道:“这就对了!我早就说,不能光埋头种地。你看看《大同报》农学版,还有农政司印的那些小册子,上面介绍了多少种经济作物和新式种植的法子?
你上过夜校,认得字,有空多看看学学。这地里刨食,也得讲究个方法,不然累死累活,也赚不到几个钱。”
春生听了,下意识地挠了挠头。让他下力气干活,他二话没有,可是一想到要抱着书本学那些嫁接、轮作、防虫的知识,他就觉得比扛一天砖还累。
不过,今年粮价下跌、菜价坚挺的现实,确实给了他很大触动。老法子种地是真不行了,再难也得试着学学这“新式种田”了。
在另一边,朱慈良也拉着好友大头走到报馆的角落说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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