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此时此刻。
太像了!
宋煊瞧着刘从德不言语,随口道:
“走啊,如何不走?”
“本官做什么事,用不着你来教导。”
刘从德怒目而视,他真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过如此憋屈的时刻。
“宋煊,你真是太过分了。”
刘从德站起身来指着宋煊道:“咱俩没完。”
“等等。”
“我让你走了吗?”
听着宋煊如此不客气的话,刘从德当即伸手指了过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砰。
圆桌直接被宋煊给掀翻了,茶具散落一地摔个稀碎。
刘从德一脸懵逼的看向宋煊,就听到:
“刘从德,我艹你妈。”
“你他妈的一个靠着裤裆关系混上位的狗杂碎,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尔这蛀国硕鼠、沐猴衣冠的孽障!”
“真当本县是那等畏权惧势的脓包官儿不成?”
刘从德被宋煊抓住脖领子,吐沫星子都喷到他脸上了。
刘从德大惊失色,根本就挣扎不脱。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大宋天圣五年的状元,是天子的门生!”
“你假传皇太后口谕不成,竟然还敢掀了本官的桌子,强逼我同意放人?”
“我去你妈的!”
“今日莫说是你,便是大娘娘在此,本官也要问一问。”
“这大宋江山,究竟是赵官家的社稷,还是你刘家的钱柜,想拿就拿,想贪就贪!”
刘从德手足无措,大叫着:“来人。”
“快来人啊。”
“杀人了,杀人了!”
赵祯站起身来,想要出去,但是被张茂则给挡住了。
他也没想到刘从德会选择掀桌子。
十二哥他脾气太火爆了。
方才说的话,可都是一句一句的说到了朕的心坎里了。
哐当。
门被推开,几个狗腿子连忙进来。
王保许显纯也是护在左右,连皇帝的暗卫都闯进来了。
一瞧宋煊抓着刘从德,大家都愣了。
“救命,救我。”
刘从德挣脱不开,连忙呼喊自己的狗腿子救他。
他被宋煊抓着双脚离地了。
宋煊却是不管不顾的怒吼道:
“我告诉你,你他妈的不把吞进去的税款吐干净喽,老子他妈的把你的肠子拽出来当绦虫踩!”
砰。
刘从德被宋煊甩出去了,砸在那几个狗腿子身上。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扶起刘从德。
刘从德当真是被吓坏了,他六神无主的瞧着宋煊。
堂堂大宋状元,竟然如此口出狂言!
关键骂人的话,让不学无术的刘从德都接受不了。
攻击性拉满。
从出身到生理上的全方位羞辱。
再加上宋煊的暴力加持,他的双腿竟然有些站不稳了。
“哎呀,大官人,这可是怎么回事?”
周县丞连忙闯了进来,他方才就听到宋煊在破口大骂,还攻击了大娘娘。
“宋煊,你敢对大娘娘不敬,我定要去大娘娘那里告你。”
“好啊!”
宋煊摘下自己的官帽:
“刘从德,我艹你妈,瞧瞧你他娘的干的这些腌臜事。”
“本官正是要上奏弹劾你,还敢在这里假传大娘娘口谕,我呸。”
“你的阴谋手段被本官猜透后,还妄想拿钱收买本官。”
“行啊,老子现在就把你脑浆子打出来,看看里头是不是也藏着天圣通宝。”
“来人,护着我。”
刘从德连忙钻到人群后面。
那几个狗腿子,面对发怒的宋煊,也是不敢上前,只是护着他往外走。
许显纯瞧着宋煊的眼色,询问他是否要阻拦?
宋煊却是不动窝:
“刘从德,你他妈的跑什么?”
“咱们现在一起去见大娘娘。”
“他妈的,敢在我面前耍流氓。”
“老子今天就是要看看,是你们的刀快,还是老子的王法硬!”
“宋煊,你胆敢冤枉我,咱俩没完。”
“我冤枉你?”
宋煊怒气反笑:
“你他妈的也配我冤枉你!”
“整个东京城谁不知道你刘从德做的恶事?”
“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还需要我冤枉你!”
“咱俩就去大娘娘那里对峙,你敢不敢?”
“你给我等着!”
听着宋煊的话,刘从德几乎是落荒而逃,并且放了句常见的狠话。
他根本就不敢多停留。
方才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他不明白宋煊为何会突然发难。
而且还冤枉自己。
他说的话,当真是冤死我了。
刘从德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更是不敢停留下来,被宋煊给抓走去找大娘娘对峙。
因为他真的心虚。
宋煊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瞧着刘从德远去。
说实在的他也是不敢去找刘娥当庭对峙。
因为宋煊觉得刘娥必定会回护刘从德,也会认下这个口谕。
反倒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现在自己友情出演,帮他演了一出“林教头误入白虎堂”。
宋煊希望刘从德今后能够有个正确的认知,不要随便进入别人的地盘。
希望他好好记住这个故事。
毕竟是他亲身经历的,将来遇到事是否有那么一丝的明悟,全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刘从德气势汹汹的来县衙这件事,自然是许多人都看见了。
尤其是今日宋煊查封了刘楼,大家都会猜到刘从德定然会报复。
自从得了消息,许多人都聚在县衙门口呢。
王羽丰忍不住开口道:
“哥哥,这道坎宋大官人能否过去?”
李君佑忙于为宋煊打探消息,他也需要王羽丰的帮助。
谁都知道国舅爷的儿子也不是好惹的。
大宋最受宠的两个臣子。
一个是张耆,另一个就是刘美。
如今刘从德顶替了刘美的生态位,连他亲弟弟都无法代替刘从德。
两兄弟当中,刘娥最看重的也是刘从德。
听着王羽丰的询问,李君佑也是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爷爷说的没错。
宋煊果然是年少轻狂。
他还做不到和光同尘,也不屑的去做。
兴许遇到一些挫折才明白许多道理之所以成为道理,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前人传授的经验教训,后来人都不信邪,非要自己碰一碰,才明白南墙有多难撞。
“我虽然看好表弟,但是这次他真的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是啊。”
王羽丰回想着自己姐夫那无法无天的劲头。
一时间竟然有些同情宋煊。
还没有来得及扬名的立地太岁,今日就要陨落在我姐夫的脚下喽。
今后大宋状元郎,可就不是什么佩服的称呼,而是揶揄。
王羽丰虽然想要跳下船,但是也不敢轻易泄漏刘家的秘密。
要不然倒霉的只能是自己,人家刘家啥事都没有。
不仅是他们二人这样想,周遭人早就议论开了。
尤其是七十二家正店派来打探消息,以及一帮子闲汉。
“不用想,纵然宋状元强硬,一会他也得把刘楼的人乖乖送出来。”
“说不准还要当街赔罪。”
“是啊,大好的前途,非要搞这种事。”
“年轻人,不年轻气盛能叫年轻人嘛。”
“有宋状元吃亏的时候啊。”
“哎,当真是可惜了宋状元。”
众人议论纷纷,话里说着对宋煊十分的惋惜,可是语气里满满的幸灾乐祸。
谁让宋煊想要从他们手里拿钱呢?
要是宋煊搞几个背景实力不强的,大家也不会说什么。
谁让你弱呢?
结果宋煊他不信邪,非要搞皇亲国戚刘从德,谁不来看热闹?
就在众人议论当中,刘从德惊慌失措,被众人拖着跑出来。
刘从德想不明白。
自己如何就被宋煊给冤枉了。
今日受了三次委屈,偏偏还都是同一个人造成的。
刘从德长这么大,这辈子就没受过委屈。
今日可是把他委屈坏了!
眼里已经起了雾。
刘从德根本就顾不得外面有什么人在瞧热闹。
“快回家,快回家!”
刘从德催促着手下驮着他跑快点:
“我看那宋煊要开膛破肚弄死我。”
“他要是弄死我,我先弄死你们!”
出了县衙大门,离远了宋煊,刘从德才堪堪恢复往日的一丝跋扈之气。
在知县的房间里。
他刘从德孤身一人,竟然被宋煊给霸凌了!
险些都要被剖开肚子,把肠子拽出来。
偏偏还被宋煊给倒打一耙。
上哪说理去?
刘从德自小在蜜水里长大,周遭人又无人敢反对他。
今日遇到“发疯”的宋煊,一下子就给他干宕机了。
刘从德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反击?
终于只剩下了人类最基本的本能:恐惧。
况且最让刘从德想不明白的,宋煊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怎么想都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读书人。
他怎么就一下子就把我给提在半空当中?
这种失重的感觉,以及小命不受到控制,当真是险些让刘从德吓尿了。
“额?”
人群当中的王羽丰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确信自己那嚣张跋扈的姐夫,被人拖着还要随从狂奔,生怕被宋煊给抓住弄死。
他有些不理解。
“哥哥,我是否眼睛出了问题?”
“其实我也说不好。”
李君佑脸色十分的难看:
“我宁愿我的眼睛瞎了,要不然别人跟我说,我指定不能相信眼前这一幕。”
“确实。”
王羽丰无不庆幸自己没有把宋煊给得罪死喽:
“不愧是立地太岁。”
他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这话引得李君佑也十分的赞同:“倒是我小觑他了,人果真没有叫错的绰号。”
不仅是他们两个人被惊到了。
连带着这帮打探消息,想要看宋煊乐子的人以及闲汉,集体沉默。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反常。
让他们都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事实。
谁不知道刘从德嚣张跋扈,是出了名的难搞。
连樊楼都得主动送上干股,期望得到他的庇护。
这些年,不少人给刘家上的“保护费”都有不少。
他们更是不知道,宋煊到底是怎么做的,能够让刘从德如此惧怕?
李君佑拍了拍王羽丰的臂膀:“走,去慰问慰问你姐夫。”
“啊?”
王羽丰没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不是触霉头吗?”
“你不懂。”
李君佑嘴角挂着笑:
“你就不想知道你姐夫进门之前还嚣张跋扈,一副连官家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怎么出来后,就变成了这幅三魂丢了七魄的模样?”
“是啊,立地太岁他到底做了什么?”
王羽丰也不理解。
但是经过李君佑的提醒,他也想要搞清楚这里面的谜团。
当然也有了那么一丝想要看笑话的心思,毕竟可真是没见过刘从德吃瘪。
“那咱们走?”
李君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带着自己的随从跟了上去,并且留下一人去县衙打探。
争取两手消息汇聚,方便他判断事情的始末。
否则光听信一面之词,是极为不妥当的,得出的结论也会有失偏颇。
其余看热闹打探消息的人,也是拔腿就跑。
争取早点把这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送出去,多换取些赏钱。
毕竟眼前的这个结果,实在是过于爆炸。
谁敢相信?
大家吹牛逼都不敢这么吹的,可事实就是真实的发生了。
房间内,宋煊淡然的开口:
“你们先出去,本官要写一封弹劾的奏章,写完之后,你们再进来收拾。”
“是。”
众人全都退出去。
周德绒更是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热汗,自己真不该想着要反抗。
连刘从德,大官人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用说自己这个小屁屁了。
此事更是冲击了开封县衙的所有人。
一时间议论纷纷。
甚至连牢房里的开封府通判秦应也是目瞪口呆。
“合理,很是合理!”
秦应缓了好一会,才觉得宋煊做的合理。
他连刘从德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用说本官这个小小的从六品了。
原来宋煊当真是对事不对人。
这小子还他娘的是个君子!
房门被关上,隔绝外面的一切声音。
宋煊越过屏风,走到办公桌前,开始磨墨。
此时赵祯确信所有人都走了,他攥着拳头道:
“十二哥,那刘从德做的太过分了,朕日后一定不会轻饶了他的。”
方才宋煊故意设局陷害刘从德,赵祯坐在屏风后,也没看见事情的真相。
宋煊也不打算说。
哪有在皇帝面前当自爆卡车的?
尽管宋仁宗一个仁字贯穿一生。
可以说,造成今日这个局面,完全是刘从德昔日口碑。
“六哥儿还是无需生气,他狂妄也不是今日才形成的。”
宋煊铺开纸张:
“不管大娘娘会不会处理刘从德,我都要上奏参他一本的。”
赵祯长叹一口气:
“让十二哥受委屈了。”
贴身宦官张茂则可不觉得宋煊受了委屈。
就刘从德在状元郎面前跟个小鸡仔似的。
官家没瞧见。
他可瞧见宋煊把刘从德给提起来了,吓得刘从德哇哇乱叫。
再加上张茂则也知道宋煊是练武的,谁吃亏一目了然。
“我不委屈。”
宋煊一边写一边笑道:
“方才骂了他一通,只觉得浑身舒爽。”
“若是他敢反抗,我再趁势揍他一通,出出汗,那更是浑身上下每个汗毛都觉得爽了。”
“额。”
赵祯着实是没想到宋煊会是如此的回答。
即使事发突然,方才宋煊的那一通辱骂,可是让赵祯印象深刻。
这也忒粗俗了些。
不过听起来确实觉得有些悦耳呢。
因为在骂人这方面,赵祯还停留在宋煊的顶级阴阳,说大娘娘有吕武之才这种较为柔和的骂人方式。
结果宋煊过于粗俗。
但听起来却是有些格外的悦耳呢!
赵祯身为皇帝,一言一行都是要被记录的,他没法子说出这种话的。
若是流出一个“改史”的名声,赵祯是万万不肯接受的。
“十二哥莫要总是开玩笑,此事朕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宋煊停下笔,瞧着赵祯,一字一顿的道:
“官家不必给我交代,他欺负不到我的。”
“因为刘从德祸害的是大宋子民,这些人更是您的子民。”
“官家若是能够惩治刘从德,才算是是给受到过他欺辱的百姓一个交代。”
赵祯愣了一会,才点点头:
“朕知道了。”
“今日之事,我回去再想想办法,你且好好写。”
“既然他假传圣旨,定然不敢进宫的。”
“好,那我就不送官家了。”
赵祯点点头,让张茂则打开房门,带着自己人快速的从县衙走了。
宋煊写完了奏疏,等着笔迹晾干。
齐乐成站在门口:“大官人,小的有事禀报。”
“小齐兄弟,快进来。”
宋煊笑了笑,示意他坐下。
齐乐成在门口,说了一下外面来打探消息的人,他能认出来一些。
许多人都等着看笑话呢。
“结果大官人吓得刘从德落荒而逃,您是没瞧见这帮人的脸上,仿佛全都死了一样,眼珠子都不带动弹一下的。”
“哈哈哈。”
宋煊笑了笑:“刘从德外强中干,就是一个靠着幸进的小人,没什么本事。”
“大官人说的在理。”
齐乐成也是嘿嘿笑了几声。
说实在的他也没想到宋煊会如此强硬。
这下子整个县衙内,没有人不会不服气他来。
而且收税这件事,也定然能够取得一定的成果。
要比背景硬,先瞧瞧刘家。
杀鸡儆猴,杀的就是最强硬的那只鸡。
剩下的看你们怎么办?
齐乐成又给宋煊说了自己在瞧见刘从德来的时候想法。
“好啊好啊。”
宋煊指了指对面坐着的齐乐成:“你小子可真是不怕惹祸上身。”
“大官人都如此强硬,我岂能给大官人丢脸?”
“下次不要这样了。”
宋煊极为诚恳的道:
“他们不敢动我,但是动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欺软怕硬的道理,你也懂得。”
“我纵然能给你报仇雪恨,但是更愿意让你活着过好日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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