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为了铺路，他可以不择手段，杀人，害人，诬陷人。

他不喜欢这样的萧肃，也不喜欢萧肃为他铺的路。

他胸无大志，从没想过当皇帝，他从小到大，唯一所求，不过是一砖一隅，一草一木，携手挚爱，平淡度日罢了。可却还是硬生生因为萧肃的报复，被推上了皇帝的高座。

萧肃借着为他铺路，杀了皇甫黎，废了皇甫风，灭了整个皇甫家。

独独留下了他一人。

让他也体验了一把他当年体会到的痛苦。

可饶是如此，登基大典那日，他还是决定放了他。可是，连走或留这个权利，他也没有。

他留了下来，当着他的面倒下。

萧肃总是这样，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一股脑做下去，从来不会过问，他为他铺的这条道路，他到底喜不喜欢。

有时候皇甫赢甚至在想，萧肃这样，到底算是爱他，还是爱自己？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亦或者应该说，他等不到这个答案出现了。

萧肃还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总想着要多冷他一点，让自己心中爱他和恨他的那杆秤稳一点，这样才不会迷失掉自己，才不会事事由着萧肃的性子来。

可是，他心里的秤是稳了，萧肃却不见了。

皇甫赢抚摸着睡着人的脸，而后退后了两步，坐在了床尾，将手伸到被子里，捂住了他的脚。

如他所想般冰凉，他抱着他的双脚，似乎怎么捂都捂不热。

他在这一瞬间，几乎能肯定床上的人就是萧肃，可是却无法解释他们两人换脸了的事实，也无法解释，为何萧肃会不承认他的身份。

萧肃不主动承认，这个感觉对他来说很不好，相当不好。

这让皇甫赢觉得，萧肃好似在下一刻，就真的要离他而去一般，将他一个人留在这他亲手为他打下的宫殿里，孤独到死。

“阿肃，”皇甫赢喃喃低语，“阿肃，不要离开我，不要留我一个人。”

他的这声呢喃很轻，轻到刚出口，就被夜晚的风吹散，就好似从未开口说过一般。

睡梦中的萧肃在此刻微微皱了皱眉，像是做了什么梦，突然惊醒过来。

他睁开眼，环视了一下四周，还是一样的寂静，除了燃烧的炭火已经快烧尽外，其他一切都没有丝毫变化。

果然是做梦了么，他刚刚还以为，皇甫赢来过了。

……

因为昨晚半夜的惊醒，在这之后，萧肃便睡不着了。

他就这样睁着眼睛望着屋顶的木梁，一直到晨光微微亮，打更的锣鼓声响起来，他才翻身爬了起来，去屋外接了一盆水来洗漱。

借着水中的倒影，萧肃能明显得看到，自己脸上，原本只是耳根唯一的一块红痕已经蔓延开来变成两块，贴着生长。

而最开始的那红肿的那一块已经开始发紫，中心的位置，有浓水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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