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爽快地拍拍对方肩头:
“行,你这朋友我交了。”
两人在古树下盘膝而坐,攀谈起来。
说起少年为何出现在此,少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望天道:
“逃婚呗。爹娘非要我嫁人,我不乐意,就翻墙跑了。”
年轻公子好奇道:“你不喜欢那人?还是另有意中人?”
少年看了他一眼,“就不能不想嫁人?”
她重新望向湛蓝的天空。
“小时候,爹娘给阿弟请了十几个夫子来府上教书,我就在旁边跟着学,偶尔跟他们辩上一辩,图个消遣。
后来慢慢地,那些夫子都辩不过我,爹娘反倒将我骂了一通,不许我再念书。
好在现在自由了。我打算走遍大辽,寻访名师,将来著书立说,写一本激励天下女子的著作。”
“你真厉害。”年轻公子语气真诚,“可据我所知,那些大儒们从不为女子讲学。”
“这样,你觉得他们能轻易发现?”少年开口,已经变成了清润的男声。
年轻公子佩服地笑笑。
少年问:
“你呢,你想做什么?
瞧你衣着,当是某位世家公子,也喜欢去品月楼那种地方,一掷千金?”
年轻公子语气平静:
“方才你刚走,我便将品月楼查封了——我今日本就为此而来。”
“啊?”少年一下坐起来,“那我的诗不是白题了?”
她轻咳一声,接着问对方为何查封品月楼,没有打听他的身份。
年轻公子停顿片刻,语气低沉几分:
“如今北地天灾连连,朝廷不思赈济,反而纵容贪官污吏,鱼肉百姓。
江州城歌舞繁华,可城外饿殍遍野,路有枯骨,谁曾看见?
那品月楼的背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户部主事,为了今日之赌局,竟将整条街上的难民全部驱逐,甚至将两个七旬老丈殴打致死。
朝廷官官相护,京兆府对此不闻不问。
他们不管,那我来管。”
少年咬着嘴里的狗尾巴草,“可这朝廷烂成这样,天下还有成百上千个品月楼,你如何管得过来?”
年轻公子道:“你又怎知我没有改天换日之心?”
少年闻言,有些诧异地侧目看他,过了半晌笑道:
“你还真不避讳。就不怕我将你这番话告到官府,拿你问罪?”
“不怕,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少年这回来了兴趣:“那你叫什么?”
年轻公子也看着她的眼睛,“我叫燕洵。”
“哦!”少年点点头,“姓燕,梁国公之子,难怪。”
燕洵不知从哪里变出几块用油纸精心包裹的糕点。
“品月楼的豆沙糕很有名,要不要尝尝?”
少年看了一眼,摇摇头。
“我不吃豆沙。”
这时,远处响起马蹄声。
林纤骑着一匹枣红骏马而来,停在少年面前。
“小姐,可累死我了,寻了半个时辰,终于买到一匹好马。”
她看到一旁的燕洵,立刻警惕起来:
“咦,怎么是你?接近我家小姐做什么?”
还捧着豆沙糕的燕洵有些尴尬。
少年起身牵过自己的白马,“我们该走了。”
她登上马背,对燕洵道:
“你欲救万民,我想救人心,咱俩也算殊途同归。
来日有缘再见,希望我们都心愿得偿。”
燕洵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道:“等等,你还没说——”
少年身骑白马,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司徒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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