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若是无碍,那便是底下人伺候不小心,浴汤水取得不干净。此等无用之人,还是逐走为好。”
“等等。”楚灵涓忽而出声,天儿这是利用她的软肋。
若是让旁人因她受过,她这辈子都会于心不安。何况,错本就在自己。
“哦,何事?”天儿转身,似笑非笑。
这么快就憋不住了吗?小姐,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葵水。”
女儿家闺阁之事原要避讳,可天儿毕竟是她相依为伴十年的贴身侍婢。
纵使楚灵涓已然知晓天儿男儿身的事实,亦是改不了骨子里对他的依赖。不知怎的,楚灵涓忆起和天儿的初识。
那年楚承墨刚当上南璃国丞相,自诩清官的他,诚然不得令府中铺张。
是以楚丞相府成为南璃国唯一一个奴仆不过百的传奇,此种事情本应发生在小门小户,而非一国丞相府。
何况,楚承墨兼为楚家家主的嫡孙。
然而,堪比天王贵胄的身份并未让他如鱼得水,反而寸步难行。
那日的樱花开得很好,楚灵涓因为失忆绑着头纱,独自梳着羊角辫。痴痴看着藤椅上的半边手帕,其上绣着一个馨字。
听到楚承墨的呼喊,她将手帕揣兜里,似乎很怕被发现。
小小的楚灵涓转过头来,楚承墨正领着几个孩童走近。楚家儿女向来德才兼备,自小调养,唯独楚灵涓是个异数。
赤足小跑着过去,只对楚承墨笑着。眉眼弯弯,声音软软,“爹爹。”
楚承墨抱起轻轻的楚灵涓,微笑着用胡须蹭着她纷嫩的小脸,逗得她咯吱一笑。
然而,当楚承墨引荐几位女仆时,她的脸却忽而拉长,寒意很深。幽深的眸子,几乎让人错觉不起来。
每当楚灵涓事后问起此事,楚承墨总会摸着她的头叹息,神情复杂。
尤其在面对天儿时,这种似乎与生俱来的抗拒感变得格外明显,以至于,楚承墨差点动用家法。
对于这一切,楚承墨只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复杂无比。
原本私心想让楚灵涓成为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却又费尽心机将楚灵涓培养成胡搅蛮缠的纨绔子弟。
娇纵的楚灵涓反手泼了天儿一身墨汁,大无畏地指手画脚。
犹记第一眼,天儿粉雕玉琢,穿着天蓝色短袄。他笑得很好看,露出两口小虎牙,脸上梨涡微旋。
楚灵涓却做个鬼脸,扭头跑开。随后,就开始疯狂的虐。
气息冰冷生人勿近的楚灵涓,似乎对天儿毫无压力。因为他永远笑意盈盈,来者不拒,因而楚灵涓也开始一步步敞开心扉。
原来再陌生的人,十年也绰绰有余。默念着当年的他们,楚灵涓感慨不已。
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完,语不惊人死不休,天儿轻笑道,“小姐,天儿记得你小日子似乎并非此时。”
戳中楚灵涓的痛穴,却也打通她的思路,冷笑着,喃喃道。
“今时不同往日,我早已不是当年的丞相独女。所遭之事,一桩桩,一件件。谁能说是平素之事?”
的确,她的遭遇早已脱离常日锦衣玉食的生活,令天儿不由得沉默。
厢房中,空气凝滞,压得人直欲窒息。
不同的是,楚灵涓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在打鼓。而天儿,面色肃穆。长袖之中,却十指微动,徐徐收回掌风。
半盏茶的功夫,天儿心中便有计较,唇角轻扯,眸中闪过几缕光芒,悬着深意。
随后,拱手作揖道,“天儿不是,小姐莫怪,天儿这就告退,红糖水稍后便来。”
天儿退出门外,对守在门旁的两人点头示意,便撤离出走廊。
而此刻,窗外梧桐树上,一抹黑影倏忽掠来。身姿窈窕绰约,想来应是个清纯明丽的秒人儿。
可惜黑纱盖面,看不真切,只余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焦虑地注视着房屋中的一切。
楚灵涓松了口气,还好天儿并未起疑。
忽然,水下的一只手贴上她的腰侧,顺势滑了上去!她莫非引狼入室了?
楚灵涓被人点了哑穴,又动弹不得。看不见眼前状况,只能感觉得出先前那人的双手在她的背部油走。
她睁着惊恐的双眸,在心底拼命地呐喊,天儿,救命!
何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灵涓身体力行,此刻正追悔莫及。若非自己引狼入室,轻信于人,又何苦遭受此番罪过?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苦不哒的楚灵涓只得心底默念着天儿。
大抵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美事当真不得发生在他两之间,楚灵涓整个打着寒颤,死死地咬住唇瓣,努力镇定。
忽而,她听见衣衫撕破的声音。继而,水声啪嗒滴落,晃荡着她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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