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反手一扣,探住她的脉搏。
一股气流缓缓,脉息平稳,不负他今日之功,将自己内力注入,减她身上痛楚。
“天儿?”
楚灵涓疑惑道出,天儿微微一笑,儒雅淡然,“数日不见,小姐安好。”
天儿乃是楚灵涓贴身侍婢,相伴十年。
数日前,楚灵涓以卖身契为代价,求得天儿前往占星阁,查证十年前楚家血案。
不知怎的,竟这般巧合……
“昨夜救我之人,是你?”淡淡的樱花香气缭绕,醉人心魄。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大恩不言谢,我娘亲之事……”
楚灵涓的眼梢悬着忧虑,事出突然,天儿的卖身契还在楚相国府。
可现在,她永远回不去了。
天儿嗤笑一声,“既然如此,天儿便只能跟着小姐一生一世,由着小姐独创龙潭。”
意味不明地戏笑着,“天儿此行,恰巧一无所获呢。”
“你……”楚灵涓眼眶湿润,泪珠打转,哽咽道,“多谢。”
患难见真情,天儿,只要我活着,便会倾其所有,保你平安喜乐。
楚灵涓暗下决心,天儿已是端了清粥过来,轻轻吹了几口,便坐在床沿。
今时不同往日,楚灵涓虽说一无所有,总归还存了些自知之明,当下便是挣扎着起身,怎敢对着天儿吆来喝去?
“小姐体虚,还是天儿喂着吧。”
天儿一个反掌,便将粥碗推离,稳稳滑落在不远处的圆木桌上。
垫上方枕,掖好被角。
这才端了清粥过来,细尝了一口,冷暖适宜,才将将送入楚灵涓的口中。
“这……”楚灵涓总归有些不适。
先前楚相国府门前,婆子和小厮的嘴脸她是瞧得一清二楚,如今遇着真心对她的人,却是犹如身处梦境。
双眸泛酸,眼角含泪,握着天儿温暖有力的双手,喃喃道,“若这是一场梦,我宁愿永世不醒。”
天儿却是一怔,紧握着他的一双小手柔若无骨,肤如凝脂。
怎比他骨节分明,老茧粗糙?
心中一荡,却是晃了晃手中的清粥,“小姐还是莫要说话,若是冷了,便莫找天儿要些许蜜饯垫着。眼下,天儿可做不了盗匪的事。”
“呵。”楚灵涓掩唇轻笑。
忆起尚在府中时,最怕药味,每每病了,总得变着法子想借口,推三阻四,药便凉了。偏又是个阴盛阳衰的身子,体寒之症初现端倪,总得求着天儿盗了蜜饯,方才咽下。
最伤之情,莫过回忆。
夜间萤火虫纵情飞舞,快活逍遥。天儿仅着粗布衣衫,小扇轻摇。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此番意境,惹人赞叹。”
天儿吟诗作对,楚灵涓却是眼角落寞。
“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小爹就不许我舞文弄墨,我偷偷学着。他若是见着,便每每要罚,当真父心难测。”
天儿沉默不语,良久,拱手道,“天儿不是,徒添小姐悲戚。”
“无妨,前程往事罢了,楚灵涓已死,活着的便是林涓。”楚灵涓的娇柔眉眼之中,英气勃发。
“这般,小姐往后如何打算?西璃国乃是夫人故土,人杰地灵,不如去那游玩一番?”
何况,比试将至,他亦准备动身。
“你向来寡赞,我若不去,岂非拂了你的意?何况,你于我有再造之恩,你若不弃,我必相依。”
天儿微怔,若你不是……
话一出口,便换了戏谑,“小姐,若我为男子,你这般露骨,岂非要以身相许?”
“噗嗤!”楚灵涓一口茶水喷出险些呛着,天儿拿了手绢细细擦拭。
“几日不见,天儿这张巧嘴愈发厉害。”
“若你是个男子,这般重情重义,貌若谪仙,打着灯笼难找,姑娘我铁定嫁了去!”
楚灵涓与天儿自幼相识,这般儿戏自当一笑置之,天儿却是低下头来,掩了心绪。
深夜,楚灵涓乏了,熟睡席上。
天儿将楚灵涓打横抱起,脚步轻缓,替她褪去长衫,仅着内衣。
安放床上,轻捋发丝,叹息道,“小姐,我竟是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
正欲铺了地席,回首之时,楚灵涓一把攥紧天儿的手腕,迷蒙之间,神情痛楚,喃喃道,“莫要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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