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害得他城破家亡的狐媚子，就算化成灰，他也会认得。他努力说服自己，即便虞素与黎凫相识，但她也不一定就是朝廷的鹰犬。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离开了虞家的货船，然后潜伏在离虞素不远的地方，偷偷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他看见她为黎凫绘制各城的地图，看见她用运盐的货船偷运朝廷军队的粮草。替他查虞素底细的人也查到，她曾在一年半前的某次商会上，将一位名叫黎凫的美艳舞娘赠予他大哥华铿。

种种的迹象，让他不得不承认，虞素确实是黎凫的同党。

而他竟然爱上了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女子，更傻傻地想要与她携手到老。心痛与仇恨同时积聚他胸口，迫得他几近窒息。

他决心报复，用最残忍的方式，让她们血债血偿。

怎奈黎凫行踪诡秘，他也只能借着虞素与她碰面的机会，伺机报仇雪恨。但那女子实在太过狡猾，一连两次都被她逃脱了。或许她觉得自己与虞素的关系已经暴露，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他失了黎凫的踪迹，只能将胸中的怨恨都发泄在虞素身上。

黎凫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曾掉落一本手札。墨觞拾起它，发现那上面有虞素亲笔记录的害雪芙毁容的经过。他没做多想，便决心以此作为报复的工具，向她讨还这笔血债。

虞素听着他自以为是的推断，一整颗心像被丢进了冰窖，冷得发痛。

他就是这样武断地定了她的罪，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虞素颤抖着双唇，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最后她只能惨然地问：“我若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你可会相信？”

十

他可会相信？

这问题，墨觞也问了自己许多次。他很想相信虞素，但那些活生生的证据……正踟蹰的工夫，远处传来悠然的钟声，已入定更。 墨觞一愣，旋即发了疯似的抓住虞素的手，向门外跑去。

为了防止虞家有漏网之鱼，他不仅在酒菜中下了毒，还在府邸的四周都埋了火药。他一早已安排了人手，定更钟响，便会有人点燃引线，将虞府彻底炸毁——他要报灭门之仇，要还救命之恩，最好的方法，便是与虞家的人同归于尽。

但现在，他不想死了。

他还有那么多的疑点没有搞清。虞素的辩白，他还没决定到底要不要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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