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跟Trading 打交道，她其实已经成为一个不错的 Trader, 当然是业余的，因为Trading Floor 基本上是白人男性的天下。她和她的同学雅琳联手用她们自己设计的计算机程序每天只在上午10：30 到中午12：00之间频繁交易交易，平均一天可以轻松的赚进几千美金。然而金钱并没有给她带来快乐，反而是可怕的空虚，尤其是市场大跌，他们靠卖空赚钱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为富不仁的掠夺者。

公司每个星期四都会包下附近的酒吧，让员工放松。除了Jane，一个俄罗斯女孩，同事是清一色的白人男性。她最初觉得他们好浅薄，好颓废，一只猫也能谈论很久，大部分时间都是废话连篇，不然就是抱怨太太多么的能花钱，母亲多么的难缠，昏暗的灯光，无聊的话题，让她厌烦。后来她渐渐的能理解为什么没人要谈严肃的话题，工作那么累，压力那么大，一起喝酒，图的就是放松身心，不醉不归。男人是不会跟人分享自己的真实生活的，大家不过是同事，政治不能谈，宗教不能谈，种族问题不能谈，剩下能谈的就只有猫猫狗狗吃吃喝喝了。再后来她变得很享受被酒精麻醉的快感和喝醉时的幻觉。

颓废，空虚，甚至堕落都是金钱的附属品。有人说如果一个男人做了Trader就如同 一个女人做了妓女。那么一个女人做了Trader会如何呢？ 太多太容易得到的金钱，并不会给人带来幸福和快乐。

她不想跟伟峰分享这些。他是不会理解的，像伟峰这样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是不会接受和懂得这种生活的。

伟峰夹了一块马蹄糕给雨嘉。 ‘多吃一点。’ ‘谢谢。’ 她的客气让他觉得他们很疏远。

‘小姐，买单.’ 账单来了，雨嘉习惯性的拿出钱包，伟峰阻止她，取出信用卡付账。’谢谢’ 她对他说。

‘雨嘉，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不要你总是客气的跟我说谢谢。还有，你不要再叫我师兄，我不再是你的师兄，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叫我伟峰。’ 他认真的对她说，像是宣誓主权。 她一时间无言以对，她觉得自已经没有资格再做他的女朋友， 八年的时间，一切都改变了，尽管他们从来都没有正式的分手过。

他们沿着95号公路南下，出了纽约城，一路上都是New England 美轮美奂的秋色，雨嘉不时的用伟峰的相机拍照。

‘要不要找个Rest Area换我开车，你好看风景。’

‘不用，我看你就够了，你比风景好看。’ 雨嘉望着窗外，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

‘师兄......Sorry…...’ 她真的不习惯叫他伟峰。

‘没关系，多叫几遍就习惯了。’他对他说， 她沉默着。

‘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是想问你觉不觉得窗外的景色就是一幅一幅的油画。’

‘是呀，就像我们的江南水乡，是一幅一幅的水墨丹青一个道理。’

‘看了他们的风景，我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的诗是比较写实的，就像他们的油画。 而我们的诗是写意的，就像我们的国画。他们讲究透视的精确，我们讲究朦胧的美感。‘

‘你还画画吗？’

‘不画了。’

‘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太老了，不再有激情了吧。’ 她望着远方，没有表情。他发现她常常这样，上一分钟还兴致勃勃，下一分钟又会莫名的失落。

’别乱说，你哪有老？‘ 他伸过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肩膀。

‘我有时觉得自己已经有几百岁了。’ 她很轻的说，像是自言自语。

看到‘ American Starts Here' 的牌子，知道已经进入宾夕法尼亚州。 他们弯到National Constitution Center 参观重现立宪经过的雕塑群。 伟峰第一次看到这么一大群雕塑在一起还是蛮震撼的。

’相比我们五千年的文明，美国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国家，可为什么世界上最古老的宪法却是在这里诞生的？’ 伟峰问雨嘉。

’看看世界各国的历史，几乎都是打江山，坐江山。就像我们中国人的所谓的班师回朝大将军们，一定想称王称帝。可美国是不一样的，独立战争的元勋和他们的士兵一样，胜利后都解甲归田了。美国人民是靠自由独立的理想生活了好多年之后，才有了国家和宪法，然后又过了几年以后才有了总统。宪法在某种程度上是为了约束当权者，而保护人民的利益的。’ 雨嘉答道。

’Good point! 看来我要叫你师姐才对。’伟峰还真是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最让他痴迷的不全是因为她的美貌和智慧，还有她总能不断的超出他对她的想象的能力。

‘哦，我虽然不同意你说的话，但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你是说我可以叫你师弟吗？’ 能被伟峰称赞，她是高兴的。伟峰又看到了从前的雨嘉。

’叫伟峰有那么难吗？不然你叫我Honey 也行。’

‘Honey？ 给你讲一个honey 的故事。我有个朋友，嫁了个白人。有一天下班，先生打电话给她：Honey, 我今天好想吃sweet and sour chicken. 晚上先生吃完太太烧的sweet and sour chicken以后。一边用napkin 擦嘴一边对太太说，Honey， 我已经不爱你了，我们离婚吧，我的律师明天会联络你。’

’真的假的？‘

’真的。‘

‘那你还是叫我伟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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