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研二学期,顾小贝开始着手找实习工作。地点自然是以L市为优选,但那些L市的公司往往优先本市学生,再加上在T市和L市两地来回奔波,一个月下来,一无所获不说,整个人已经累瘦了一圈儿。
去L市仅有的几次面试,顾小贝也没有通知陆珏。她一心想让他心无旁骛地工作,不想自己的事情对他有所干扰,另一方面,因为消息往往是消极的一面,她宁愿自己一力承担。
忘记了是第几次从L市匆匆赶回,那时已经是傍晚,刚下火车的她满头大汗。身上的职业装早已皱巴巴不成样子,精心画好的妆容也因为流汗而显得狼狈不堪。她背着沉重的背包,脑海里不断闪现出面试官们或是严肃或是嘲讽的眼神,他们像打量货物是否足价一样打量自己,冰冷地提出那些千篇一律却又令人无从下手的问题。
脚步渐缓,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涌了上来。从小到大,她总以为努力就会有收获,但是,在面对无数个比她优秀的竞争者,和屈指可数的招聘数额时,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累了。
可是,想到陆珏,想到他曾经的承诺,和为她吃过的那些苦,这些累似乎也不那么沉重。因为,不论何时,那些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包袱,永远都是他们两个人在扛。
这样的奔波一直延续到6月毕业季。当同学们纷纷抛开负担四处旅行时,顾小贝却仍旧沦陷在求职的泥沼中。半年过去,握在手中的唯有T市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小公司,但那微薄的收入和因为奔波而流的汗水,显然是不成正比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将顾小贝包围,那些辛酸,那些劳累,那些种下却未结果的期冀,像是一层层密不透风的网,桎梏住她的呼吸。无数个夜晚,她坐在窗台前,望着最后一点消失天际的微光,默默流泪,只是,眼前手机屏幕上那个拨通了无数次的电话号码,却始终没有勇气按下。
狂欢总会过去。离校那天,顾小贝拉着行李箱,看着校园中因为分别而痛哭的毕业生们,麻木地孑然离去。再次经过那棵树下,它已不是9月的颜色。夏季带着它的炎热漫步而来,也带来它的生机与活力。大自然周而复始,梧桐树叶枯萎落下,第二年还可以长出崭新嫩绿的新叶。但人心非树,有些东西,失去就是失去,永远没有复原的可能。
正如她的伤痕,正如她始终怀恋却无法逆转的过去。
T市的秋天来的早,11月未至,那条顾小贝上班必经的林荫道上就已落了零星树叶。这样的天气,她总是习惯于搭一条浅灰色披肩,像职场中的大多数女性,梳干练利落的高马尾,黑色矮靴叩在地面上发出闷闷的响动。固定的作息,重复的工作,每天见到的,也总是那几张熟悉的面孔。顾小贝渐渐明白陆珏所谓的麻木为何物,只是,她始终不愿屈从于生活的压制。就像落入蛛网的小虫,即便力量卑微,也不甘就此束手。
就像太阳东升西落,陆珏的电话仍旧会每天打来,话题却仅限于工作的圈子。顾小贝一天天地告诉他,说起自己又在网上接到了L市公司的面试通知,说她租房的楼下一家银行正在招聘柜员,说他们还有许多许多机会,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所以重聚只是迟早的事,而这些短暂的错过,与他们未来的重逢相比,多么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