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破旧的防盗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开锁响声时，顾小贝刚好醒来。

满足的一觉过后，睁开双眼，墙上没有时钟，但下意识里却知道是陆珏下班回来。他像一个身负重荷的人，永远踩着沉沉的步调。顾小贝听见玄关换鞋的声音，随即脚步声没有任何迟疑地走向卧室。

开门的瞬间，顾小贝有几秒钟的怔忪——或许，是太久没有认真地看过他。仍旧是那样年轻的面孔，仍旧是挺拔如松的身姿，可这一刻的他，却如耄耋老者，脸上爬满倦容，一双漆黑的眼瞳周围布满血丝。那样的陆珏，疲惫得像另一个陌生的人。

不等她起身，陆珏就已跌坐在椅子上，一只手去松紧得窒息的领带。

她默默望着他，轻声开口：“很累吗？”

对方不置可否，只是努力冲她露出一个无比轻松的笑容。仿佛他还是那个曾经的少年，他的青春并未被任何棱角剐蹭，而方才那些疲惫的影子，不过是一时间松懈后的产物。

照顾到小贝需要休息，陆珏把她领进楼下一家小小的餐厅。那是一家装修简单的中餐馆，暮色四合，四周霓虹闪烁，它却在玻璃门的另一端散发着柔和的橘色灯光。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一进门就开始热情地招待。看得出他跟陆珏极为相熟，甚至在得知了身边的女生就是他的女友之后，赠送了小小的一碟凉菜。

晚餐是简单的盖浇饭。闷热的夜晚，顾小贝实在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口便停下筷子看着陆珏。他却意外地吃得很香，大快朵颐的模样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味。

还记得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她曾借朋友的厨房为他做过一次饭，他也是这样一副饿坏了的表情，狼吞虎咽掉那些并不怎么精致的食物。

那时的他还会轻松的笑，可现在的他，却像是被水流冲刷的石头，满身於痕。

“我请了假，后面几天可以陪你。”长久的安静过后，他突然说。

顾小贝摆弄着手中的餐具，想了想：“其实，你可以不用陪我。本来，突发奇想来到这边，我只是想看看你。看到你还好，我就知足了。”

陆珏温然微笑：“傻瓜……”他伸手轻拍她的脑袋，语气中满是宠溺的味道，“你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我怎么可能只顾上班不管你呢。就算在S市混了四年，认识的人不少，这个时候也都上班在忙，难不成我留你一个人去街上乱逛？”

顾小贝轻轻一笑，又听见他说：“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会一声不吭地来看我……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以为你在开玩笑。可是听你说起那家米线店，意识到这是真的，手机差一点摔在地上……”

看到他好笑的样子，方才那些多余的愁绪也被顾小贝抛诸脑后，她眨眨眼睛说：“这或许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情了吧？”

本来想说“为了你这不算什么”，但想想觉得肉麻便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但是，就算不说，相信他也一定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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