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那天晚上苏沫和纪河狂飙原宿街头的行动，并没有取得成功。兜兜转转，绕了几个弯子，苏沫就开始吵着要纪河放她下来了。

纪河气喘吁吁地把她放下来，蹲在路边点上一支香烟，活动着微微发痛的肩颈的时候，简义不知道从哪个下水井盖里冒了出来，画着重重下眼线的脸凑到苏沫面前：“哇哦！大美人哦！怪不得我们队长刚刚冲你放电的时候弹错了一个音！”

苏沫着实被简义的杀马特造型吓坏了，急忙躲到一同赶来的程雨霏身后，用力过猛的关系，一不小心把程雨霏给推了出去、耳畔是颜洛和慕绵整齐的尖叫声，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苏沫在尖叫声中小心翼翼地先睁开一只眼睛再睁开另一只眼睛，眼前的这一幕连苏沫都目瞪口呆——程雨霏的嘴唇不偏不倚地贴着简义的嘴唇。

“简义，你亲够了没有？”纪河狠狠踹了简义屁股一脚，“这可是我女人的朋友。”

“谁是你女人？少臭不要脸！”苏沫自我保护的屏障面对纪河自动打开，恶狠狠地反问他。

“我没说是你啊。”纪河摊摊手，一脸得意地坏笑。

苏沫看看身边低着头的程雨霏那张红得就像熟透的番茄的脸，轻轻握着她的手小声跟她道歉，摸到了程雨霏掌心密密麻麻的冷汗，心里愧疚得恨不能把自己千刀万剐才好。

颜洛这时风情万种地靠到纪河肩头，轻轻抚摸着纪河的脸，望向苏沫：“我才是纪河的女人啊！他应该对你这种飞机场小妹妹没有什么兴趣吧？”

纪河似笑非笑地轻轻推开颜洛：“即将要成为大明星的你，今天买单哦！”

颜洛被纪河戳到痛处，脸色一下变成难看的铁青，整个人都石化一样僵住。

“主要是庆祝今天的演唱会圆满成功。”还好慕寒及时跳出来圆场，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苏沫看到慕寒突然就想起了什么：“吼！慕寒！我上次救他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不对？！”

连打圆场都面无表情的慕寒迟钝地回过头，反光的墨镜让他看起来更加琢磨不透：“苏沫小姐，有吗？我记得，好像是纪河救了您。”

“你这只吃里扒外的面瘫小秃驴！你从现在起，被解雇了！”苏沫气得一蹦老高。

慕寒不再看苏沫，从黑色风衣的口袋里拿出香烟抽起来：“苏沫小姐，您可以解雇我，但是要先给老爷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臭秃头，我改主意了！”苏沫怒目圆睁，气不过地给自己台阶下，“我才不要解雇你！我要留你在我身边慢慢折磨你！”

“小沫沫，快别生气了！”气急败坏的苏沫感到一双冰冷的手落在她的双肩，是对面笑得一脸宠溺的纪河。

“你这个臭人妖也早就知道！”苏沫紧握粉拳，打在纪河胳膊上。

纪河用挨打的手轻轻送给苏沫一个飞吻。

苏沫扭过头，冷哼一声。最后还是没有拗过大家，在一行人的簇拥下不情愿地去了附近的一家居酒屋。

名曰庆功，实际上一桌子的人，各怀鬼胎，最为明显的当属醋意横生的颜洛频频灌苏沫喝酒，而好胜骄傲的苏沫偏偏来者不拒。觥筹交盏，醉意渐渐刻在每个人的脸上。

喝多的苏沫靠在程雨霏肩膀上睡着了，简义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程雨霏闲聊，把自己灌醉的慕绵栽歪在哥哥慕寒身上，慕寒坐在纪河身边跟纪河一同安静吸烟。

颜洛趴在桌子上侧脸凝视正在吸烟的纪河，猫一样的眼睛里泪迹斑斑：“纪河，你能给我写首曲子么？”

“不能。”干脆的回答，看都不看颜洛一眼，说完吐出一串大大的烟圈。

颜洛用胳膊肘支着桌子坐起来，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点燃，猛吸一口，鼻孔里冒出淡淡的白雾，靠在纪河的胸口，不说话，安静地一根接一根吸烟。

纪河没有推开她，陪着她一根接一根地吸烟。

小小的居酒屋里，烟雾笼罩，过了很久，慕绵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颜洛离开纪河的胸口，重新趴在桌子上，眼泪顺着太阳穴流进头发里：“我为了能赢得你的爱和关注，付出了多少努力，我从来不敢奢求你的帮助。我告诉自己，这次不行，下次不行，每次都不行。我甚至不惜把你和我都变成瘾君子，因为只有出现幻觉的你才能给我短暂的温存，即使只是泄欲。可是今天，我站在舞台上看见她的那个瞬间，我才知道我输得有多彻底。”

纪河伸出手，抚摸趴在桌上的颜洛凌乱的短发，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颜洛，你喝醉了。”

“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不是吗？”颜洛抓着纪河抚摸她头发的手，几乎绝望地掏出那套南京锁扔在桌子上，“或者你爱，只是爱这份可以不用负责的热情，还有终于有人愿意和你绑在一起，让你不再孤单。你就是渴望着被谁给拴住啊！”

纪河慢慢地抽出手，凌厉的眉头轻轻揪出愠色：“你再这样我走了。”

颜洛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臂弯里，发出闷闷的低吼：“你走吧！你们都走吧！都走！都走！”

纪河不动声色地起身，附在慕寒和简义的耳边分别小声耳语着交代了几句，慕寒和简义轻轻点头。

他走到程雨霏面前：“等下慕寒开车送你回学校，然后送简义，车子坐不下，我单独送苏沫回家。”

说着，他就一把将苏沫横抱在胸口，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居酒屋。

随后，慕寒背着慕绵，简义扶着程雨霏，也一同离开了居酒屋。只剩下颜洛一个人坐在那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瓶接一瓶地喝酒。

*

天上的星子坠进漆黑的夜空，连绵的乌云遮蔽了一弯新月，阴柔的夜色下，纪河送苏沫回家。到苏沫家的路很远很远，纪河抱着苏沫走了很久很久，那天苏沫的话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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